这样子飘 -- chapter 2

空气不再那么沉闷，霓虹一种听起来很美丽的东西被点亮，我通常称它为灯红酒绿。我不记得这座城市的天空有鸟飞过，终于一只“大鸟”从天空飞过，闪着星星般的光斑，于是夜来了。

我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这时我竟然把刚才那辆载我的公交车看成了一头驴，吭哧吭哧的驶向下一个站牌，疲惫而倔强。

大裤衩，白体恤，一个棕色运动挎包，在黑夜的遮掩下，我觉得自己还勉强算是个有模有样的都市小青年。

穿过吵闹的步行街，我总会不急不慢，说实话我也喜欢那里的名牌衣服，打折的鞋子，我会停下来问问这个是什么款，那个要多少钱。

可每当热情洋溢的服务员问我“帅哥，这个挺适合你的，买了吧”。我总会假装很挑剔的样子说“你们有没有那个什么什么样的，我就要那样的，我只穿那种……”。

其实市场上根本没有我要的那种，这也是我多年来穷装蒜的绝招。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比我身上的好，我都喜欢，但我明白我一件也带不走。

就好像在我看来很多姑娘都很好，但我不会跟他们每一个谈恋爱，毕竟中国是一夫一妻制。

过眼瘾是我逛街的第一步，我还会厚着脸皮各种试穿，甚至不小心试过一款女士夹克，当时只是觉得酷，不曾想引来了无数购物者的驻足观赏。

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我帅，直到两个女士同时试穿了那款衣服，我才为自己的举动感觉极不自然，然后很尴尬地向目瞪口呆观望的“看客”解释道“我替女朋友试的，她体型和我差不多”。这样看来我女朋友应该是多么凶猛的动物，竟长得这样魁梧。

夜色下的天桥，在我看来本就是一道天然的艺术品。天桥上总是聚居着各式各样的乞丐，他们大多有一个优点“残疾”，他们就是靠着自己的“残疾”来养家糊口。

他们无疑是比人类更聪明的动物，白领上班最多是坐着，这会令蓝领羡慕，因为蓝领上班大部分是站着的，可你看看这些乞丐，人家是躺着工作的。

从另一方面看他们也挺辛苦的，毕竟这些“残疾人”还要卖力的去演戏，让他们的顾客买账，他们的顾客大多也是残疾人，只不过咋一看是看不出来的，因为他们是脑残。

天桥也是分地盘的，乞丐一般在天桥的阶梯工作，这里占地面积少，还可以挡个行人方便“拉客”，天桥的上面一般是小商贩的地盘，也算是一个小商业区，我到喜欢这些小商贩，因为他们的东西便宜，主要是我能消费的起，也显得我出手大方。

江湖姐是我刚来这座城市时认识的一个在天桥工作的的艺人，不知道没走过红地毯的艺术创作者在中国算不算是一个艺人，但在我看来她的生活确很具艺术性。

在很多文艺片里，街头艺人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然后碰上三两个落寞的人，这样总能彰显出流浪艺人的自由、快乐、浪漫。当我遇到江湖姐的时候我才发现艺人其实还有现实主义派别的。

晚上八点多，是江湖姐开始上班的时候，江湖姐穿着打满补丁的牛仔裤，干净白体恤，白色帆布鞋，梳着短短的发髻，露着铮亮的额头，抱着一把古铜色的大木吉他，大眼睛一闪一闪，唱起歌来露出两颗锐利的虎牙，这只是表象，如果听声音，不难发现她是个女子汉。

忙碌一整天的人们走到这里，总会停下里赏听片刻，其实很多人只是路过顺便听两耳朵，也算不上江湖姐的顾客，自然也不会付钱给江湖姐。

我觉得能在那听上十分钟的人都能撑的上艺术修养很高的人，这里我在暗暗夸自己，其实不是特别无聊的人是不会在这里听一个女汉子的“艺术表演”的。

他们满可以回到家，舒服的卧在沙发里，听一张明星的专辑。所以在江湖上卖艺在21世纪的今天好像已经是一件只能在电影里才会正常发生的事。

江湖姐能在这种环境下侥幸存活，一定有她的独门绝迹。首先是江湖姐唱的歌非同一般，只唱男生的歌，所以我至今还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的。

其次她不仅自己唱，她还很会讲“故事”，怎么煽情怎么来。有时还会和顾客来个互动，这些都表现了她艺术的现实主义性。

她的顾客也是各式各样，小到襁褓大到年迈老人。但是襁褓都是被爸爸抱着的，她们根本听不懂音乐，再说她们一般都是睡着的，老人一般都是走累了，停下来歇息的。

可是也不排除有些人是来听她唱歌的，那天将近十二点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伯听得如痴如醉，江湖姐问他是不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他告诉江湖姐他失恋了，然后嚎啕大哭，甚是悲壮，最后江湖姐做了次好人骑车把他送了回家。

现在这社会人都进化的让我看不懂了，像那位老伯如果不去焗油染发，都白发苍苍了，还赶什么时髦闹失恋，后来江湖姐告诉我那位老伯的家在附近的一所精神病院，我这才恍然大悟。

我记得最深刻的一次是江湖姐的那次深情演唱，唱完顾客都鼓掌赞扬，江湖姐看没人表示一下，就厚着脸皮挨个要，作为一个厚脸皮同胞，我没有理由不在心中偷偷的支持她。

最后在她的“诱逼“之下，一位老奶奶很情愿地送给她两个刚从超市买来的鸡蛋，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送给他一支冰淇淋，还有几位受她歌曲感染的大龄青年向她背吉他的包里投了几张钞票，不过江湖姐竟然都一一笑纳了，她的脸皮之厚，让我甘拜下风，不禁呲牙咧嘴，流露出星爷的各种表情。

当她气势逼人的来到我面前很有礼貌地向我伸出手时，我傻傻地看看自己左手喝了一半的汽水，又看了看右手吃了两口的面包，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汽水和面包都放在地上，脱下自己那双高仿名牌鞋，别具绅士风度地递给她。“这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喜欢的话拿去“。

最后江湖姐真的把我那双够味的鞋子打包带走了，这时她的顾客也都惊慌而散，因为我的鞋子的确够味。

当我再次见到江湖姐的时候，他竟然穿着我那双够味鞋子，不过它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味道。我就是这样戏剧般的认识了这位奇葩的江湖姐，然后经常和她一起喝酒谈天，不过我们都在谈些回忆性的东西，从不谈未来，江湖没有未来，只有够味的生活，足以让一群人惊慌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