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复仇之路 -- 第六十九章.鬼叟
耸立在蓝天白云间的重云阁，没有登山过这座雄伟建筑的人，永远都不会想到这里竟会是如此的恐怖。
离恨殿，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墨平生便感觉它与意境飘然的重云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当他踏入这大殿之中身临其境之时，才终于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圆形的大殿中弥漫着阴沉的气息，雷雪嫣在墨平生身后刚要走入大殿，却忽然被墨平生拦住，并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墨平生不想让雷雪嫣看到这大殿里的任何东西，因为他不想令她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
阴郁的气息让大殿沉浸在黑暗之中，就连从川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无法刺透这层黑暗。
贴着大殿的墙壁，摆放着一圈同样大小的椅子，每个椅子上都坐着一个人，脸色苍白的人，死人！
离恨殿中竟然坐满了死人！
墨平生的声音近乎冰冷，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声，淡然说道：“雪嫣，你和大黑在这里等着不要睁开眼睛朝里边看。”
雷雪嫣终于到了这重云阁的最高一层，她对这置身白云间的感觉本是满怀期待，然而在她心中，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和两个人比，一个是爷爷，另一个就是墨平生，她也只听爷爷和墨平生的话。
墨平生既然告诉自己不要睁眼，她就算有多好奇也绝对会乖乖的听话，不会睁眼去看。
雷雪嫣乖乖的站在门口，墨平生三人慢慢步入大殿，小秦从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阵势，为什么如此多的死人会坐在这大殿中？而雷洛枫冷峻的双眼慢慢扫过大殿中这些死人的脸颊，却越发的震惊。
三人刚一进入大殿，厚重的石门便慢慢关闭，雷雪嫣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大黑蹲在她身旁竖起耳朵谨慎的守候着，有大黑在，到是让墨平生略感放心。
大殿的石门刚刚闭合，阴沉的大殿中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烛光，那一根根细长的蜡烛在每一个死人的座位旁边亮起，昏黄的烛光照应着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颊，让小秦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得冷汗已浸透了衣衫。
修道之人，又有谁没见过死人？可此时就连见多识广的雷洛枫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墨平生疑惑的看向他，知道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千手龙魔霍天、血眼魔尊嗜天、毒凤凰冷霞，这里坐着的除了魔教中人就是金牌杀手，而近几十年他们无一不是名动江湖，名声响亮的人物，没想到。”雷洛枫沉声说着，一项淡定自若的他，此时也被这大殿中的场景所震惊。
“以你所说他们生前应该是叱咤风云的一方豪杰，怎么死后都来了这里？难道是有人故意收藏他们的尸体？”小秦推测着，不禁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他正打着激灵，大殿的阴暗处忽然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
“他们不是死后才来的。”昏暗的大殿中苍老而又深沉的语声，让墨平生三人再度为之惊讶。
他们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个坐在椅子上好似尸体一般一动不动的老者竟慢慢的站立起来，披散的头发下，苍白的脸色若隐若现，看到这老者站起，小秦当即以为是死人在说话已然吓得两腿微抖。
墨平生和雷洛枫的手心已满是冷汗，这个阴沉的老者，如同僵尸一般与满屋子的死人坐在一起，若非他主动开口说话，墨平生根本无法察觉他。
墨平生和雷洛枫并未因对方忽然的说话和怪异的外貌感到害怕，而真正令他们紧张的是那老者内敛的气息，如此近的距离，他们俩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存在，他的修为最起码要比墨平生高出一个境界。
元婴，整个大陆所有的修道门派加起来，也找不出一百个元婴境界的高手，可墨平生这段时间却接二连三的碰到了好几个，这倒是让他的修道之路受益匪浅。
老者只说了一句话，说完后便站在座位前，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他的气息在一瞬间忽然消失，而他自己竟好似忽然变成了一尊没有血肉没有灵魂的雕像。
大殿再度陷入一片沉寂，而这种沉寂实在让墨平生等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小秦，他迫切的想打破这种深沉的气氛，于是又开口问道：“雷大哥，你刚才说这些人不是魔教妖徒就是杀手，这么说他们都是坏人？”
“没错！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才都会死在这里。”雷洛枫还没来及开口，那个阴沉的老者忽然又插话道。
“这里是专门惩治坏人的地方？”小秦沉声问着，此时墨平生几人也终于明白那单长老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坏人，都会死在这。”老者回答道。
“可我们不是坏人，是不是就可以离开？”小秦问道。
“呵呵呵呵。”阴沉的冷笑，仿佛来自地狱深渊，让人听上去心底发凉。
“你笑什么？”老者的笑声令墨平生感到很不舒服，他忽然将这笑声打断，沉声质问老者。
被墨平生忽然喝止，老者并未感到丝毫的不悦，语气依旧阴沉的说道：“他们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坏人，但他们还是来到了这里。”
“无论是谁，只要进入这离恨殿，你就会将他杀死，不管对方究竟是否该死？”墨平生冷声反问道。
老者没有回答，他已在这离恨殿中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杀死过多少人，在他看来只要被送入这离恨殿，便肯定是罪大恶极必杀之人。
“你们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杀人者终将被人所杀，这不正是天地自然的循环？”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墨平生问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也杀过人，可为什么你还没有偿命？”墨平生沉声问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听到墨平生的话，老者再度发出阴沉的冷笑，可这一次他的笑声却显得有些奇怪，他好像并不是在嘲笑墨平生，而是在笑自己，嘲笑又带着些许的期盼。
“我一直都在等着能够让我偿命的人出现。”老者的语声阴沉而缓慢，但那期待的语气却十分真诚。
无论是谁，每日与死人为伴在这阴沉的空间生活百年之久都会厌倦，可他为什么还再坚持？只为那曾经的誓言，除尽天下万恶的誓言。
“我与你无仇，所以并不想让你偿命。”老者的话语让墨平生忽而感到一丝悲凉，他沉默良久终于长长的叹息一声对老者说道。
“多少年了，进入离恨殿的人，都留在了这里，他们也都与我无仇，但是我却绝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因为这就是离恨殿的规矩，也是我鬼叟的规矩！”老者慢慢说着，他已太久没有和活人说过话，所以每一个进入离恨殿的人，他都要好好的聊上一阵，直到对方先对他出手，他却不会急着杀死对方。
“鬼叟？”雷洛枫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语声竟然出现明显的颤抖，这也是墨平生第一见到沉着的雷洛枫恐惧。
“你认识我？”老者看到雷洛枫大惊失色的样子，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奇的问道。
雷洛枫看着老者苍白的脸颊，沉吟良久终于慢慢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家父曾经对我提起过您，修道界十大高手中最可怕的人，拥有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本源能量。”
“认识我而且还能活着的人很少，恐怕也只有那几个老不死的，你叫什么名字？”鬼叟较有兴趣的问道。
“雷洛枫！”雷洛枫回答道。
“原来是雷公，他现在怎么样？”出乎雷洛枫意料的是，父亲和鬼叟明明是昔日的死敌，可对方得知父亲的身份，却丝毫不显愤怒，反而如此淡定，情绪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
“家父已退出江湖，归隐山林。”虽然鬼叟和自己父亲是死敌，但那也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看这鬼叟已经淡忘了当初的仇恨，雷洛枫的心中对他生出一丝敬佩，说话的态度也恭敬了很多。
“好啊，想当初我们几人在修道界崛起之时，就属你父亲最为争强好胜，如今他终于看淡了功名，退隐山林，好！好！好！”鬼叟回想起年轻时在修道界的事情，不禁感慨万千。
“连猎王都归隐了，那邋遢道人，肯定也活的不错！只是不知道那些曾经争斗不休老伙伴们，如今都过得如何？”鬼叟自言自语的说着。
看着鬼叟独自怀念着，将昔年的敌人都视作了伙伴，墨平生不由得感到一阵苍凉，他甚至感觉这个孤独的老者，很可怜，于是慢慢说道：“张老前辈，四处云游，也早已不问江湖中事，独自一人逍遥快活。”
“哦？你认识张半仙？”听到墨平生的话，鬼叟略感惊讶，他实在想不到今日被送进来的这几个人竟然都和自己昔年的宿敌有瓜葛。这究竟是造化的捉弄，还是命运的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