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混沌初开 -- 第九章.老狗
“冰牢绞杀！”尖锐的冰刺从墨百川的脚下窜出，朝他周身各处要害刺去，
对付墨百川这种刀枪不入的魔痴，冷千秋不能将其击杀，但却可以控制，所以当冰刺撞击在墨百川身上爆裂开，化作无数的冰晶粘住他时，他的身体也被无尽的寒冰牢牢的封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冷千秋狂妄的笑着，因为此刻在他的心中，墨百川已然没有还手的能力，而墨平生更是不足为惧。
墨平生没有动，他只看了一眼被寒冰牢牢封住的弟弟，然后又转过头盯着冷千秋，仿佛一个过路人在旁观这里惊心动魄的斗法。
狂风依然再吹动，墨百川好似一座冰雕，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风很冷，冰更冷，但此时天地间最冷的东西只怕还是冷千秋的剑，肃杀的冰剑。
林中的一切都快要被那股冷意冻结，唯有墨平生的双眼透出了与众不同的气息，黑与白交织浑浊的气息。
“那是什么能量？”冷千秋疑惑的盯着墨平生的眼睛问道。他感觉出从墨平生的眼中射出来的浑浊光芒并不受寒冰之力的束缚，那种能量竟能凌驾于空间中各种元素能量之上，肆意扩散无拘无束。
“混沌的能量。”墨平生第一次堂堂正正的与一个修道者交手，虽然他瞧不起冷千秋的为人，但却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有关自己复仇重要的信息，所以墨平生想让冷千秋死个痛快，也要死个明白。
“混沌.混沌？混沌的力量？！”冷千秋对这个好像听过又有些陌生的词汇有些疑惑，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于是摇头大叫道：“这不可能！古老的混沌之力已经失传，你怎么会掌握这种能量？”
墨平生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盯着冷千秋，而混沌魔瞳所透漏出来的能量也在向冷千秋靠近。
直到此刻冷千秋才终于意识到墨平生的可怕，那双浑浊的魔眼所射出来的光芒，简直是让冷千秋惧怕的将要窒息。“难道真是混沌之力？等一下！”冷千秋仓皇而急促的呼喊，已等于是再请求墨平生，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抗衡那混沌的力量，而那股力量足可以将自己毁灭。冷千秋不想死，他虽然已到迟暮之年，但他对这个世界依然有很多的留恋。香醇的美酒，珍馐美食，以及那少女柔软光滑的胴体，这一切正是他此刻最不能忘怀的。
人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脑中会出现很多画面，这些往往都是我们最不想忘记的美好的回忆，回忆越多的人就越怕死。
死亡所带来的恐惧，足以让一个名声赫赫的剑道大师，不惜去请求他人，即便刚才他还曾瞧不起这个人，但此时他却不得不像条掉了牙的老狗一样，去哀嚎。
混沌是无数元素融合而成的能量，所以它给人的感觉也是多种的，有的人被它笼罩时会感觉寒冷，有的人会感觉燥热，尖锐、锋利、粘稠、浑浊，所有人的感觉大多都不行同，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那就是恐惧，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宫菲早已有过同样的感觉，她也将那天的恐惧告诉了自己的师父，可是冷千秋却笑她无知，成名多年的他已变的越来越骄傲，所以当他听到宫菲说自己的剑被一种不知名的物质腐蚀时，冷千秋毫不犹豫的便断定那是墨平生使用了见不得人特殊的手段，那种手段只能骗骗他的徒弟，却根本无法入他的法眼。
混沌之力的确能够化解其它元素能量，而此时墨平生也确实让冷千秋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怖，但他却不是一个骄傲的人，更不会自大自狂，他时刻牢记自己的缺点，更知道冷千秋那把剑的可怕，所以他决不能让冷千秋有出剑的机会。
墨平生紧紧的盯着冷千秋的双眼，只要对方有一丝要将目光移开自己双眼的前兆，就立刻用混沌之力灭杀他。
恐惧感已经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冷千秋并不知道摆脱这可怕的混沌之力原来只是需要闭上眼睛那么简单。所以此时他虽然还握着千秋冷剑，但却已不敢出手。为了活命，他只得完全听命于墨平生，无论墨平生问什么他都会说出来。
墨平生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他要冷千秋回答刚才自己的疑问。
“说，我说。”冷千秋虽惶恐，但心中明白墨平生想要知道什么，所以他急忙说道：“皇族内的情报，都是通过天机楼得知的。”冷千秋说着看见墨平生依然是面无表情，于是又说道：“天机楼是一个很隐秘的组织，在修道界中知道它的人并不多，而效力于它的也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杀手，一种是听风者。”
杀手，听风者，墨平生知道这两个职业不但是世界上最隐秘最可怕的两个职业，同时也是最暴利，最稀缺的两种人。
杀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听风者，专门探听别人的秘密，然后再将这些秘密出售给需要的人，从而赢取暴利，这两种人不但修为高，而且很低调，不工作时就混迹在平凡的人潮中，任何人都不会发现他们的身份，哪怕是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亲人，都不会有一点察觉。
冷千秋口中的天机楼竟然是专门提供杀手和听风者的组织，就凭这一点，便足见这个组织的强大和神秘。
“我早就想投靠皇族，谋取一官半职然后找个地方养老，但眼下时局不定，八子夺嫡已到了你死我活的阶段，我当然不想跟错了主子，所以前些日子我刚刚花了重金请天机楼的听风者替我打探目前皇廷内八位皇子的实力。从而判断出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是谁，便直接去其麾下效力。”冷千秋详细的说道。
冷千秋将自己知道的事，和如何知道的这些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墨平生，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至于飞虎军，是当今太子的嫡系部队，但曾锦是不是太子的人我就不清楚了。因此墨家的事，有可能是太子授意，也有可能是其他皇子为了挑拨太子与各大修道家族的关系，在背后做的手脚。”
“天机楼，在什么地方？”墨平生问道。
“天机楼的势力遍布整个大陆，可它并没有固定的堂口，所以在修道界中知道天机楼的人并不多，而能够与其取得联系的人便更少。这种人在轩辕国的每座城市中都只有一位，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天启师。”冷千秋解释道。
“你联系的是哪个城市的天启师？”墨平生又问。
“洛水城，城里面有一位独眼的老乞丐，他就是我与天机楼交易的唯一联系人。”冷千秋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忽然停住，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没有说，他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所以如果墨平生不收回那些压制着自己得混沌之力，他就不会再对墨平生多说一个字。
“和天启师接头，一定需要某种特殊的信号，例如暗语或者其它的什么信物。”墨平生再度沉声说道，这回他并没有用疑问的口气，他并不想再从冷千秋口中得知什么消息。
墨平生从没有答应过冷千秋，会留下他的性命，而且他早就说过，冷千秋必死的理由。
冷千秋一厢情愿的认为所有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都不会将曾经随意说过的话当真，但墨平生不同，他本就是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意说出的，必然会说到做到。
无尽的压力让冷千秋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那混沌的力量正在慢慢渗透进自己的大脑，冷千秋惊恐的大吼道：“不知道暗语，就算找到天启师也没有用。你”话音在半途戛然而止，冷千秋现在想说却已永远都说不出来了。
林中只剩下冷风的声音，收回混沌之力，墨平生忽然感觉到一阵的空虚和疲劳，看着冷千秋那空洞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墨平生的心中交织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他不禁也产生了一种恐惧，为了复仇究竟还有多少人要死去？而自己是否也有一天会被这样杀死？
不管怎样，这种死总是平静的，没有痛苦的，如果真得有一天墨平生必须要死，他也会选择这种死法。活着为了复仇而痛苦，那死时为何不痛痛快快，安安静静？
坚硬的寒冰化作无数冰晶散落在林中，天地间度过了那最黑暗的时刻，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带来光明，阳光照在林中的冰晶上，闪闪发光十分美丽。
墨百川挣脱了寒冰的束缚，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没有情感没有思想。
墨平生有的时候真想和自己这个兄弟说说话，但他却无法说，心中积存的压力越来越大，若再无人倾吐，恐怕自己也要憋疯掉。
还好现在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忠实的追随者，刚才小秦不顾性命危险站在自己身前，就凭这一点，已足够换来墨平生的信任。
小秦搀扶着墨平生因咳嗽而颤抖的身体，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菲问道：“公子，怎么处置她？”
墨平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朝马车走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今天放过我，我也不会领你的情，我必然还会来寻仇的，而下次我带来的绝对是更可怕更强大的人。”宫菲忽然冲到了墨平生身旁嘶吼道。哥哥死了，师父又被杀，如今的她已几近崩溃，但她却没有倒下，因为她要复仇，所以即便想死也不能死。
“仇恨所能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毁灭，但同时他也能使人变的坚强。我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在为了复仇而痛苦的活着。”墨平生一边进入车厢，一边淡淡的说道。
“你为了复仇而痛苦，所以你也想让我尝尝那痛苦的滋味，但是我的仇恨是你制造的，而你的仇恨却与我无关！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坚强的女子在面临死亡的恐惧时，并未像她那骄傲的师父一样摇尾乞怜，甚至都没有退缩过一步，但此刻她的眼睛却湿润了，委屈的泪水从眼中涌出，仿佛是决堤的洪水，连她自己的都无法控制。
“世间若有公道？又怎会产生仇恨？”两匹老马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树林，墨平生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来，听上去似乎有些迷茫，又有些无奈。也不知这句话是他说给宫菲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