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失人身，万劫不复 -- 第四章 老丈，你别踮着脚跟呀

“噢，你等下，我师傅去后厢房取木材了。对了，棺材大中小你要那个等级，有春芽木和柚木两种木材的，柚木大的是四两银子，中的和小的是三两，春芽木是柚木的三倍价格，你是要哪种？” 师傅同我交待过，如果他不在，就先问客人这两个问题，等他来了就可以直接带客人挑选棺材了。

“春芽木买不起呢，买柚木的吧。”老人幽幽的说道。

“噢，好的。”

“小哥，你觉得我是用中号的还是大号的？像我这身材应该用中号的就行了吧。”

老头是想给他百年之后订口棺材呢，我想道。我于是仔细打量老头的身材，大约身高五尺到六尺吧，我自己是六尺二。

“老丈，我来同你对比一下身高就知道了，我看我也高不了你多少，我是六尺二，我和你一比就知道你有多高了。” 说着，我跨出店铺。

我站在老头左边，两人肩并肩，我用右手比划着，“只高你两个拳头左右，咦，老丈，你别踮着脚跟呀，咱们又不是比谁多高。”

我把手放在老头肩上，打算把老头踮起的脚跟按下去，老头的手突地一把捉住我的手，老头冰冷的手让我打了个寒噤，我望着老头的手，心想他的手怎么那么冷，他的手惨白，而且我看到他的手背有两个铜钱大的斑。

“小天！进来！”听到师傅的大声喝叱，师傅不知何时已经从后面的厢房回到店铺了。

我挣脱老头的手跨进店铺里，站在师傅旁边看着师傅，不知师傅何意。

师傅没理我，笑着对店外的老头笑道：“小孩子啥都不懂，让老先生见谅。请问老先生要什么样的棺材？”

“我要一口中号的柚木棺材，能帮我送上门么？”

“本来我们是从不送上门的，但也有例外的，既然是老先生要，我们便送上门就是，今天差不多要关铺了，明天一早我们便送到老先生的府上，麻烦老先生府上地址告知我一下。钱嘛，到时我们送到再算。”

老头说了一个地名就走了，这次我注意到老头走路都是踮着脚跟走的，不注意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老头走了后，师傅看着我说：“你同人家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对别人动手动脚？”

“我只是想同他对比一下身高，确切知道他有多高，我错了嘛？”我委屈的说。

“你没错，但你对着刚才那个“人”这样就有错！”

“啊？！‘我不明白。

“只有死了的人走路才会踮着脚跟走的。”

“啊！！你说。。。你说刚才那个老头是死人？！”我惊得脸色苍白且说话结巴起来。

“嗯！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不要出店门，“他”是进不来的，棺材铺阴气重，所有棺材铺里都有避邪镇鬼的符咒。”

我膛目结舌，刚才还想伸手拍老头的肩膀来着，现在想着都有点后怕。

师傅后来同我说，死人之所以要踮着脚跟走路是因为他的魂魄在后边垫着尸体走路，我硬是要把“他”踮着的脚跟压下去，“他”脚跟一着地，魂魄就会暂时离开，尸体就会没有支撑而倒在地上，说话也是魂魄在说的，这跟腹语者操控木偶一个道理。

第二天一大早，师傅就聘了辆牛车拉着棺材去老头所留下来的地址，师傅本是不愿让我跟着去的，我一再央求，同时我说要亲眼看看死去的老头，证明师傅所言不假，证明我是真的看到一具尸体来买棺材。

师傅推脱不过，只好答应，叫我老实点跟着他，不要顺便乱说话和乱走动。

我关好店门便跟随在牛车后面，老头给的地址是郊外，有点偏僻，约莫着一个半时辰才赶到，房子是一间简陋的老房子，四周也没什么人家，房子前面打扫得很干净，房子侧边的菜地边有个坟头，坟头旁边有一个挖好的坑，看挖出来的土的颜色这坑刚挖没多久，赶牛车的与我们一起把棺材抬到门前的空地，师傅给了点钱给赶牛车的人便叫他自行离去。

房子的门是半掩的，像是知道我们要来故意给我们留门一样，师傅推开半掩的木门，门应声而开，房子不大，就一堂一室，从居所的日常用品来看，老头应该是独居的，走进室里，老头躺在床上，笔直着身体，与左边穿的普通衣服不一样，今天穿的是一身崭新的寿衣。

床头的桌子上放着六两银子，银子压着一张纸，师傅把银子扫到旁边，看到纸上写的字：”吾妻死得早，至今一人无依无靠，只能吾来买棺材，如有吓到之处多有见谅，墓坑吾已挖好，劳烦先生帮忙入检下葬，多的三两银子是谢意，不胜感激。“

师傅把银子收入口袋，对着床上的老头说道：“谢谢老先生，我们这就帮你入检。”，转身对我说：“咱们把他抬到棺材里去，再埋到屋旁边的坑里去。”

和师傅帮老头入检再抬到坑里去，累得我够呛。埋好后，看到旁边的坟头上有一块墓碑写着“吾妻XXX”，便想到还不知道这老头叫啥呢，便问师傅咱们不知他叫啥咱们要不要给他立墓碑？师傅说不用了吧，反正他们也没子孙后代清明和过节的来上坟。

这件事以后我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了，也因为这件事后一有人站在门口跟我说话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顾客的后脚跟，也再没有发现踮着脚跟的人来买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