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伤感和天鹅，全来自同一方向 -- 1 警察带走周筱竹
周筱竹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平静。所有惋惜的、同情的、不解的目光投到她身上，都得不到丝毫回应。在很久以前，当她从实验室悄悄取出辛烷氯酮笨醚之时，她已经看到了今天的结局。
为她心中的爱，她付出了所有，哪怕连同她自己，都毁灭在这份疯狂里。
警察不需费尽心思调查便得知了整件事情的起始尾末，周筱竹对一切供认不讳，她唯一的要求便是想见我一面。
当路铭把周筱竹的话带给我时，我基本已痊愈，正坐在海云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草坪上享受日光的沐浴，只等着最后的检查之后便可办出院手续。如同许诺所说，幸好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中的毒也没有深入肌体，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便可痊愈。
圣诞节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和路铭见面。这次，他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带来犯罪嫌疑人的请求。
“录口供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林小溪会不会我认识的人。”路铭说，“想不到……”
“想不到真的是我。”我接口，“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那你是怎么得罪她的？”路铭问。
“为了——男人。”我简短地说，抬眼看看，许诺正朝这边走来，不一会他便站在我和路铭面前。
“路铭，警察。”“许诺，我的男朋友。”我为他们两人做着介绍。有种奇怪的暗流在两个男人之间流动。
路铭友好地伸出手：“你好。”许诺却没有迎上去，连起码的客套都没有，他问：“你找小溪有什么事？”
路铭倒也不介意许诺态度的冷淡，他说：“周筱竹想见小溪一面。”
我来不及答应与否，许诺抢先一步说道：“这不是我们必须遵循的司法程序吧！”
“不是，”路铭老老实实回答，“这是她的额外请求。”
“你告诉她，小溪不会去见她。”许诺冷淡地拒绝。
路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他只好跟我们说声告别之后然后离开。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应该这么对他说话。”我埋怨地说。
“我不希望你和周筱竹再有任何瓜葛，”许诺说，“看到你在病床上躺着，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醒，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原来我也会这么害怕……”
“那我不去见她。”我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驳他，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尽管我还是不知道他当初和我执意分手是为了什么，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又重新并肩站在一起，而且，心比以前更贴近。或许我更应该感谢周筱竹，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我和许诺将会错过。
暖意盈盈的春天，钟可意俏脸迎春，这样的良辰美确实适合花前月下。今天，她结婚了，而另一个好消息又随之而来，经检查她肚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我们都笑钟可意是奉子成婚，可意双颊绯红，一直羞涩地笑。
这场意外让我错过当她伴娘的机会，只有坐在台下见证她的婚礼。
中午12：18分，轻柔动人的音乐伴奏声准时响起，西装革履帅气十足的顾灏拿起话筒唱道：“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谁替我祈祷替我烦恼，为我生气为我闹……” ，深情眼眸望向红地毯深处——掌声响起，期待新娘的出现。
另一端，万众瞩目下的钟可意身着白色婚纱，也唱着“幸福开始有预兆，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然后孤单被吞没了，无聊变得有话聊有变化了……”款款走来。
尽管在此之前，我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他们为此次婚礼的排练，但今天的此情此景还是令我的情绪激荡。当钟可意唱着歌走到顾灏面前，顾灏将可意拉到台上。那一伸手的潇洒，令人感动不已。
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浪漫的延续，他为她带上璀璨晶莹的结婚戒指，他和她在众人见证下的深情拥吻，他和她各自手执的许愿沙汇集在一起……都引发在场来宾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我想自此之后，钟可意会在记忆里慢慢淡化关于庄博涵的一切，顾灏也会忘记曾盘踞在他心中影响他生活长达六年之久的初恋。婚姻是一段新的开始，她冠上他的姓，他拥有她的名，以后两个人的生活痕迹共同拼凑起生活的点滴。
有一刹那的冲动击中我，我突然想结婚了。和他，身边这个爱我的，我也爱着的男人。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无法预测，但在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许诺问我。
“我想……”想了想还是将即将出口的冲动咽了回去，说出来只会让他笑话女人是冲动的动物，我说：“钟可意今天真漂亮。”
“林小溪，我们结婚吧！”许诺突然说。
一大口果汁停在喉咙未咽下去，桔红色的汁液呛得我满脸通红，许诺递过来一张纸巾，问：“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连嘴角的果汁都忘了擦拭，话一出口又埋怨自己过于急躁的答应干什么？在这时候，不是应该矜持才显得珍贵吗？我真是一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
许诺看着我，笑了。
又是经过很久，才看到他这样纯白而清澈的笑容。这种笑容，我愿意一辈子保留和拥有。
“难道你是逗我的？”他的笑让我没有了底气。
“明天我们就去登记。”许诺认真地说。
“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我更吃惊的是他会在此刻和我萌生同样的想法。
“难道你没有？”许诺竟然反问我。
有什么比跟爱人心意相通更令人开怀的事？此时此刻，我嘴角的弧度咧得不像个淑女。
可意婚礼的浪漫温馨触动我心里那根弦，不自禁也向往身临其境。结婚的念头其实就是源于一场冲动，所以相处一年两年的情侣比相处十年八年更容易成为伴侣。
女人结婚的冲动可以源自对穿着婚纱的向往，可以为钻戒的耀眼，可以为众人艳羡的眼光。而男人思考的现实问题，却客观得多。此时此刻，许诺却对我说，林小溪，我们结婚吧！那是不是代表，从此之后，他选择了我与他共度人生。
可意过来敬酒的时候，我对她挤眉弄眼，喜不自制，可意以为我是为她结婚而高兴，人太多，我不知如何表达。我想，明天拿到那张大红的结婚证书我才向她宣布。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这样开车撞到我的男子，他带着他的冷漠神秘也撞进我的心里。以后的人生，我们要共同书写。曾在许诺脸上难以寻觅的笑容，一定会越来越多。
枕着这样的美好，梦全是甜蜜的冒泡。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跟许诺打电话。
“你说的那个事情……是真的吧？”我嘻嘻直笑。
“你说愿意嫁给我……是真的吧？”许诺如此说。
“那蜜月旅行咱们去哪里？”我迫不及待地跟他商量，“冬天的荷兰乡野——拥有古老的风车和五彩缤纷的郁金香。我真梦想有一天可以真实看到这些风景。”
“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皇帝是个浪漫的君主，而他所做过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在南巴伐利亚的崇山峻岭之中修建了一座童话城堡——新天鹅堡。这座美丽的大理石堡，好像已经成为德国的象征了，据说它是迪斯尼灰姑娘城堡的原型。这个地方我也想去。”
“无论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带你去。”许诺承诺。
“还有秋天的荷兰运河，伦罗伦斯河，奥地利美景……”
“贪心的林小溪。”许诺说。
“我更想和你一起去看海。”我憧憬地说。头脑里浮现出沙滩下并列行着相亲相爱的四行脚印，并肩看日出日落，记住每一次的朝阳和夕阳。那样的日子，是平凡如流水落石出的时光，最平凡但也是最珍贵的生活。
天下的美景，我都恨不得和他一起看尽。只是，一句话的承诺，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可是要实践，却要付出一生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