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正文》 -- 第二十三回 假痴不癫
大明京城，北京紫禁城内，御花园湖中亭子，一桌酒席，灯火鲜亮。落座的三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天启皇帝举起一杯酒，道：“魏公公，今天是你大寿的日子，朕陪你喝上一杯。”魏忠贤笑容满面的摇摇手，喜滋滋的道：“皇上，忠贤身受圣恩，只求终生伺候皇上，为奴才是用，这一盅酒真是愧不敢当。”
天启皇帝道：“这些年你替朕做过不少事情，让朕可以安享太平天下，可谓是劳苦功高。这一席‘千岁宴’就算是朕的一点心意。”魏忠贤道：“谢皇上。”笑呵呵的饮下酒去。奉圣夫人笑道：“你看你们两人，一个有情，一个有义，真是难得的一对，来，我也喝一杯，跟你们凑凑兴吧。”魏忠贤眉开眼笑的道：“谢皇上，谢夫人。”
亭廊上，信王朱由检带着仆人正走来，还未走进桌前，便抚掌笑道：“好，好，好，这么高兴的时候，怎么可以没有我的份呢？” 天启皇帝见弟弟来到，高兴的道：“由检，快坐，快坐。”
魏忠贤笑眯眯的道：“王爷请坐，王爷请坐。王爷，忠贤敬您一杯。” 朱由检在皇帝哥哥身边落座，说道：“喝一小盅酒可小看了我，也显不出公公的酒量汪函，咱们干脆合一坛酒。”说着拿过自己带过来的一坛酒给魏忠贤倒。魏忠贤连忙伸手一挡，道：“不，不，王爷，忠贤已经不胜酒力，不敢当，不敢当。”
朱由检道：“咱们不是比赛喝酒，只是喝个尽情尽兴，痛痛快快罢了。”魏忠贤道：“是……不敢……不敢。”朱由检道：“来呀，来呀。”两人推攘着一坛酒，魏忠贤笑道：“忠贤已经不胜酒力。”朱由检道：“皇上，你看公公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说着一摊手。
天启皇帝道：“公公，由检难得这么高兴，你就陪他喝这坛吧。”奉圣夫人道：“皇上，我看信王可是有心耍弄公公吧。”朱由检斜眼看了奉圣夫人一眼，听得她说道：“您看，这喝酒要看酒胆，可是也要看酒龄啊，公公他平时要替皇上操劳朝政，身兼力行，担子可是不轻呐，哪有空闲时间喝酒寻欢，自然酒量是不成了，可是信王爷年轻，英姿威武，这吃喝玩乐，无一不通，他要跟公公喝酒啊，那不就是存心让公公出丑吗。”
奉圣夫人说完，朱由检哈哈一笑，两手一拍，说道：“好，夫人的话看起来比我们的酒量更厉害，不用出手就把我压下来了。”奉圣夫人道：“我只是说一句公道话。信王爷，您可不要见怪。”
朱由检竖起右手食指，道：“公道自在人心，就等皇上金口一句吧。”说着手掌一伸，请皇帝哥哥发表意见。魏忠贤不便有违，道：“是，既然王爷这般赏脸，忠贤岂敢托大。这坛酒我喝。”接过朱由检手中酒坛，正要下饮，“公公且慢。”天启皇帝道，“你们三人都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谁是谁非，对朕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大家待在一起开心高兴，朕就心满意足了。朕看这坛酒一会儿咱们再把它喝了。来，咱们先喝这一杯。”
魏忠贤笑道：“谢皇上恩典。”奉圣夫人道：“还是皇上英明，这是最好，最合人心的。”朱由检道：“皇上的话就是圣旨，不可不从，而且皇上你也是我最尊敬的哥哥，您说的话，我甘心听从。”
天启皇帝笑道：“今天虽然是公公大寿的日子，可是朕的心情比公公还好，因为你们，朕的日子才过得最开心，最快活，来，干。”魏忠贤笑嘻嘻的道：“谢皇上。”
宴席过后，信王朱由检和魏忠贤一起离开皇宫，快走到宫门的时候，魏忠贤一行礼，道：“王爷慢走。黄坤，送信王回府。”黄坤躬身应道：“遵命。”
醉歪歪的朱由检道：“不用送了。”黄坤道：“王爷，信王……”朱由检手一挥道：“走开，我这匹马任凭谁也拉不住的。”说着忽然回过头对魏忠贤道：“就像公公您这如日中天的运势，是谁也挡不了的。公公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我这个信王都被比下去了。”说完跨上马背飞驰而去。
黄坤在魏忠贤耳边道：“督公，我要跟他去吗？”魏忠贤道：“跟他去，看他会骑马不会。”忽然朱由检骑马转回来，叫道：“公公，我朱由检今天晚上祝您大福大寿，我为你跑三个大圈，让你的好运三辈子也用不完。”
魏忠贤鞠躬笑道：“托王爷金口。”见朱由检转身奔驰而去了，魏忠贤对黄坤道：“甭理他那套，他这人不死的话，是他的福气，他这人要是死了，是天下人的福气。我这匹老马真要跑起来，比他快多了。”
黄坤趁势拍马，笑道：“那当然，那当然咯。督公，您先进屋休息休息。您请。”两人忽然听见一人摔落于地的声响，寻声望去，只见朱由检醉酒骑马，撞在宫门石柱上，血流如柱。魏忠贤吃了一惊，赶紧找王府家丁紧急送他回府中就医。
翌日，信王府中，天启皇帝正为弟弟的伤势担忧，坐立不安，也不吃喝。奉圣夫人端着一只碗走来，道：“皇上干么一个人发呆呢。来，先用一碗清心汤吧。”
天启皇帝道：“朕吃不下。”奉圣夫人道：“我知道皇上是担心信王的伤势，心里边不安宁。特意吩咐御厨弄来这碗清心汤，给皇上消除烦优，安静心绪的。我相信信王他也不会愿意看见皇上为了他而损伤龙体呀。”
魏忠贤急急忙忙的跑来，向天启皇帝禀告，下跪道：“皇上，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天启皇帝扶起魏忠贤，道：“何罪之有？快快请起。”魏忠贤道：“皇上，奴才失职，照料不当，致使信王爷坠马受伤，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天启皇帝道：“这事与公公无关，不必太自责了。”魏忠贤道：“谢皇上袒护。皇上，现在信王的伤势怎么样了？”天启皇帝道：“他被那匹疯马摔下来，摔伤了筋骨，伤及五脏，至少要两个月的工夫，才能完全恢复。”
魏忠贤点头哈腰的道：“真是。不过信王洪福齐天，又蒙皇上盛恩，相信一定会好转的。奴才今天来，是希望能够进去见见信王，亲自向信王磕头请罪，请皇上准许。”天启皇帝面有难色，道：“这个……不太……不太合适吧。”魏忠贤小心的问道：“是……是为什么？”
天启皇帝道：“太医给由检诊断的时候，再三的吩咐，不能让他露风受寒，否则伤势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朕以为等他休息过后，再见不迟。”魏忠贤道：“奴才遵命。”
奉圣夫人道：“魏公公。”魏忠贤道：“是，您有何吩咐？”奉圣夫人道：“吩咐哪敢当啊。我只是想请问一件事。”魏忠贤道：“是，夫人请说。”奉圣夫人道：“昨天晚上信王策骑的那匹疯马，到底是谁料理的？”
魏忠贤道：“是。是御马监东厂的人。奴才刚才进宫的时候已经把御马监东厂十几人收押，听候皇上治罪。”天启皇帝道：“这班奴才太不像话了，一切就由公公办吧。”说罢和奉圣夫人离开。
魏忠贤回到东厂办公室，伸了个懒腰，黄坤立刻上前，献殷勤道：“督公，我一看我就知道您累了，让黄坤给您锤锤好吗？”
魏忠贤道：“也好。有没有功夫，人都照样会累。”说着在太师椅上坐下，又道：“我说信王爷突然间发生事故，你给我到御马监去跑一趟，看看那些养马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出了什么状况。”
黄坤站在椅子背后，给魏忠贤按摩着肩膀和后背，说道：“督公啊，这个事您尽管放心，属下一会儿亲自跑一趟。”魏忠贤道：“那个显纯和陆超他们是不是还待在月泉镇？”黄坤道：“是的。”
魏忠贤道：“老待在哪儿不行，会耽搁事儿的。让他们奔五福客栈。”黄坤道：“好。”魏忠贤道：“那个卧槽马怎么样了？”
黄坤道：“他呀，来过一个消息。说啊，一切都很顺利。方正安一伙尚在五福客栈里。”
魏忠贤眯着眼道：“好极了。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啊。”黄坤道：“督公一向运筹帷幄，决策千里。这件事情一定会办得非常的顺利啊。”
魏忠贤道：“你真的是这么想吗？”黄坤道：“督公，您看看我什么时候给您玩儿过虚的啊。”魏忠贤突然回头，厉声道：“你真的这么想吗？你赶快把这个念头给我丢到九千八百里以外去。难道说你忘了李瑾和那个小女孩怎么被劫的？在李府怎么被劫的？”
黄坤打了个寒噤，一下跪到在地下，不敢吭气。魏忠贤斥责道：“我告诉你，你要再以为还能犯一次错误，我还能让你舒舒服服在这儿过日子的话，那你就奇怪了。”黄坤战战兢兢的道：“属……属下不敢啊。”
魏忠贤骂道：“别用这副嘴脸对付我，一天到晚就这嘴脸对付我，我今天骂你们是为你们好，我骂你是看你还有可用之处，我才纠正你。等哪天，看我不发脾气了，那就够你们瞧的。”
黄坤道：“督公，我感谢您的教诲。”魏忠贤转缓了口气，问道：“黄坤啊，你刚才那两下子还真不赖，在哪学的啊？八成就是跟那劈柴胡同的王寡妇去学的。”黄坤笑道：“督公，您也知道那个地方？”
魏忠贤道：“玩的地方，我能比你们少知道吗？那好吧，今儿晚上咱们大伙就到王寡妇那喝顿酒去。你先行打点一下。”黄坤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的道：“好，我就去。”说着退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