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后宫风云，妖孽迭起 -- 第四十一章 皇帝的对白 残存的真情
承诺在抬头看见皇后的眼神的时候，心底就倒抽一口凉气。这样的眼神看上去很是严厉没什么差错，可是承诺一眼就可以看见其中暗藏的阴险和狡诈。只有同类的人，才能更好的了解对手，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对方毕竟是一朝皇后，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处于劣势，而且还有这个不听劝告偏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穿衣服的丫头拖着自己的后腿。临来之前自己不是没有叮嘱过她换一身喜庆点的衣服省的招惹有心者的话柄，偏偏就是不听，他只希望别人不要来给他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好了。
承诺懊恼的看着沐曦，觉得自己是愚蠢的给自己安上了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就会引爆，然后把自己炸死。
“奴婢无意冲撞殿下，更无意毁坏这祥和的氛围，今日阖宫欢庆，奴婢只是想着，今日诸位皇族皆是尊贵的身份，必然都穿着最吉利的颜色最华贵的服饰，奴婢就想再出一点新意，自己甘当绿叶衬托我朝天子和皇族后宫的尊贵，并未再想其他。”沐曦依然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承诺微微侧头看着沐曦，这般明显的刁难之下她竟然毫无惧色，而且看上去应对的那么游刃有余，这一点，倒是很值得欣赏。
皇后的脸上很明显的出现了些苍白的迹象，正待要继续说话，一边的皇帝却笑呵呵的开口了，“再出一点新意？朕和皇后收到的奇异熏香的新意可是出自你手啊？”
“回皇上，是奴婢的主意。”沐曦依然是淡然地答道，丝毫没有些谄媚邀功的语气和神态。
承诺在旁边看的真切，这个女子，当真这般的不食人间烟火么！好像这身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们的紧张和惶恐，在她的眼里，却全然都不存在一般，而且，丝毫也不畏惧。然而他们最欢喜的嘉奖，在她的眼里，却也不过如此。
众人看着皇帝的脸上出现了某些赞许的神色，然后开始温暖起来，他缓缓的开口，“沐曦？对么？”
举座皆是惊讶，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居然可以这样轻易的唤出一个新近刚进宫的宫人的名字，而且还不是侍奉在他身边的！有多少侍奉了皇帝许久的老宫人都不能这样荣幸的被皇帝直呼其名，一生都默默无闻，可是这个年轻的女子却做到了，这样一来，沐曦忽然之间招致了很多人的嫉妒和愤恨。
皇后的脸上缓缓的出现了阴狠的笑意，就算是不能借着缘由除掉她，可是此举却是不动声色的让她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先不管日后如何，就先看今日皇帝唤出她的名字，就足以让她招致无数人的嫉妒了，在这深宫里，嫉妒，才是最狠毒的刀。它滋生的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不经意间就会爆发，而且会使父子反目，兄弟隙墙，姐妹生疑。那就省的弄脏了她的手来除掉沐曦了，今日在座的很多人，就足够让那个小丫头应付的了。
承诺的脸色很是难看，自己的父皇见沐曦不过是几面，就算是沐曦刚进宫的时候风头再盛，可是现在日子已经过了月余，皇帝国事缠身，加上身边的莺莺燕燕实在是不少，着实没有理由对一个算不上妖艳的女子念念不忘。
沐曦身形未动，依然跪在地上，低低的垂着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是一份莫大的荣耀。“回皇上，是奴婢。”
“抬起头来。”皇帝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危险，缓缓的说道。
沐曦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清丽如同芙蓉一般的娇俏容颜，莹白的瓜子脸，带着些刚毅的清冷，如花一般的眉目唇角，然而嘴角有似有似无的勾着一丝冷漠，似乎是很不买他皇帝老人家的账。
“哈哈哈，诺儿你倒是好兴致，好一个金屋藏娇啊。”皇帝将目光转向了承诺，眯着眼睛赞许道。
承诺有些惶恐的刚要答话，皇帝伸手示意他安静，然后继续看着沐曦，微微的眯眼，里面装满了迷蒙，“朕曾经见过你，对么？”
“是，在四阿哥宫外的湖边，陛下见过了奴婢。在四殿下的宫里，奴婢曾给陛下奉茶。”沐曦的声音有些冷，却也不卑不亢的说着。
“不对。”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缱绻，柔然的说道。
承诺的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今天的自己的父皇母后就非得刁难他们么！这一句不对就很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啊，这是欺君啊！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多话啊！
沐曦警觉的抬头，冷冷的眸光看着皇帝，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的微妙。
“父皇日理万机，对于下面这些人记错了也是有的。”承诺见状，连忙温和的笑着不露痕迹的想给沐曦开脱。他还没有用到这个丫头呢，这一个潜力股可不能折在皇帝的手里。
皇帝的目光有些危险的盯着承诺，唇角微张，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承诺被那一眼看的毛毛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言语。沐曦啊，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朕见过你，在梦里。”皇帝突兀的开口，着实把在座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自己的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再出格的挑逗，也不过如此了吧，可是这不是在他皇帝老人家的后宫啊，这是在除夕宴上啊，这是在众皇族和整个后宫的面前啊，皇帝是诚心要把沐曦变成众矢之的么！
“皇上您醉了。”沐曦冷声的答道。
这倒是让那些后宫佳丽都刮目相看了，这是一个绝佳的顺杆爬的机会，不管皇帝是否有心，只要顺着皇帝的意思说下去，今晚就一定可以顺利的爬上皇帝的龙榻了，以后平步青云的日子还会远么！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的宫苑领事姑姑。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可遇不可求的天赐良机啊，大家一致认为是这个姑娘的脑子进水了。
“朕没醉。”皇帝伸手拂开了皇后递过来的丝绢帕子，眼神像是探照灯一般的看着沐曦。
承诺眼见事态就要失控，还是不忍心置沐曦于不顾，毕竟那是自己设计好的一步棋子，在她成为废棋之前，能保还是要保的，毕竟自己的身边需要这么一个存在。“父皇您是见过沐曦，是儿臣闲暇时作了一幅沐曦的小像挂在书房。”
这时候皇帝的眼底忽然的溢满了柔情，皇后见状觉得并不危险，于是再次的挽住了皇帝的袖口，“皇上，您喝多了。”
包括她在内，都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对于这个皇子身边的领事姑姑会这么样的感兴趣！
皇帝的眼里渐渐重新的恢复了清明的神色，他依然望着眼前清丽的脸庞，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说册封她什么或者是今晚侍寝的时候，皇帝却是凄然的一笑，“沐曦，你今晚的衣服很美，你说你要衬托这皇族的喜庆和尊贵，殊不知，这整个大厅里的人，满身的华贵，却都是你这一身素雅服饰的无声陪衬。你才是那一朵鲜花。”
沐曦依旧无言的跪在地上，皇帝终于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然而他似乎是把刚刚对话的女子忘记了。宴会继续喜庆的进行着，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个被皇帝问话之后未得起身之令的娇弱女子。她就那样单薄而细弱的跪在大殿的一侧，骄傲的挺直着背脊，没有一丝的恐惧和胆怯。
承诺看着有些不忍，几次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又碍于刚才父皇的恐怖眼神而不敢招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沐曦原本就招致了很多的嫉妒，现在大家看着她跪在地上受苦简直要乐开花了，终于出了心底的一口恶气，谁又会愿意施以援手呢！沐曦现在是一个很敏感的人物，如果帮衬不好皇帝怪罪，反而惹了自己一身的不是。于是大家都纷纷作壁上观。
沐曦冷冷的眼神扫视着大殿内的众人，好一派其乐融融啊，人心倒也真是凉薄，容不得半分的人情味。真是费解魔道那些个思想有病的女妖们脑袋想要削个尖的往人间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人间所谓的真情么！可是人间的真情在哪里！她看到的只有尔虞我诈的阴谋和权术，还有那些个笑里藏刀的虚假面孔！
远处的悦儿神情很急躁，看着沐曦，眼底有着很深的心疼和关心。
沐曦对着她浅浅一笑，这就是人间尚存的真情吧，或者是在这个叫做皇宫的地方尚存的真情。
正在这时，一双墨色的靴子停在了沐曦的面前，靴子的主人有挺拔的清瘦身躯，略略的显得有些单薄，他的眼底有着清澈的波纹，像是初春刚化的湖水一般的清朗，“来，起来。”男子将手伸向了沐曦，他的左手上食指上带着一个硕大的祖母绿的纯色扳指，在昏黄的宫灯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这一刻看在沐曦的眼里，却是无比的温暖。他的手指节分明而干净，带着些让人担心的苍白，他的声音很温柔却也很轻，像是落在这嘈杂的大殿里的一些细小的微尘般不惹人注目，可是却又在此刻沐曦的脑海里有着强大的存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