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死亡游戏 -- 五
易雯不见了。她是否存在过？还是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抹杀了？难道我就像电影《骇客帝国》只是生活在网络世界的一组数据？而安夏也是一组数据，随意就可以被系统删除格式化？又或许我以为的真实世界只是《楚门的世界》，只是一个被人随意欣赏的电影中的一个角色？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通了。电脑系统里，什么东西都可以出现，什么都可以消失。电影中的角色也可以随时被撤下。可是我不接受！我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发狂一样的四处找寻易雯的行李，以及她的一切蛛丝马迹，但是没有，所有东西都像是突然间蒸发了。就连QQ上也找不到她的名字。我怅然的坐在电脑桌前，悲从中来，一股强烈的怨念升起，不管我是不是被命运车轮碾压的轨迹，我绝不屈服！即使是死！
我看看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冷笑着，心如死灰。
是的，我想到了死，之后想起了那把雅号绅士的折刀……突然惊醒，我顾不得断电，直接打开了电脑机箱的盖子，然后我看到里面的灰尘上一枚纤细却又清晰的指纹。
好吧，即使现在也是在梦里，那么起码在这个梦里，易雯是真实存在过的！
雨惆怅的下着，落在树叶间，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样的雨，很适合表达刚刚失恋的小孩子那种愁措无助的低落情绪。积水的路上时而有车飞驰而过，唰的一声，激起无数浑浊的水花，那声音同时也能激荡着人的耳膜和内心。就像无风的平静海面突然被暗涌撕碎破坏，那种心情，让人彻底的沮丧绝望。
民政局，公安局，国安局……甚至是宇宙第一强军城市管理大队……这些传说中的相关部门，每一次踏出那些大门，心里都多一分的绝望。
张扬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就等在门口看着我，脸上那种凝重就像是参加某个人的葬礼时最后瞻仰易容的表情。
“怎么样？”
“嗯，一开始都还比较热情，后面的动作都差不多……都准备打电话给精神病院……然后我就逃出来了。”
我看着张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是打算叫我去看心理医生对吧。”
张扬默不作声，看意思是默认了。
我光着头走进雨里，就坐在某棵树下的某条长凳上，想象着第一次见到易雯时的情景。
她的哭，她的笑，她给我的每一个拥抱。
然后我腕上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开始刺痛。
张扬狠狠的把伞扔在雨水里，大步上前，揪住我的衣领吼着：“你他妈的能不让人担心吗？！”
我忽然笑起来，眼眶有滚烫的东西掉落，混入肮脏的雨水之中，我像看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看着张扬，不是怜惜，而是怜悯。只是不言语。
当雨把我们两个人全部浇透的时候，张扬终于让步了，温声道：“我们回去吧，安夏还在家里等我们……”
“安夏是谁？”我的嘴角带着讥笑。
张扬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震惊。
“安夏是谁？”我又重复问了一句。
“安夏……是我的女朋友啊……他妈的，篮子，你……”
“不对，你哪有女朋友，你明明是喜欢男人的。”我冷冷的看着他。
“擦！你他妈的疯了！”张扬一拳打在我的脸上，这拳很重，直接撕裂了我的嘴角，如果是砸在我的鼻梁上，我的鼻骨一定会断。
我吐出一口血水，连带两颗被打断的牙齿，冷冷的说：“如果被抹杀的是安夏，如果安夏这个人生存过的痕迹被从除你之外的所有人记忆里抹去……那么，你现在能够体会我的心情了吗？”
‘“篮子……对不起。”张扬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不要说对不起。张扬，我求求你，求你帮我……”
似乎一切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了，像只疯狗一样，被打……我曾经失去过嘉妮，现在又失去了易雯。就这样被冥冥中一只无形的巨手捉弄，就像电影《无姓之人》的主角。民政部门查不到所有关于凌家一家人的资料，公安部门也没有那枚指纹的任何记录，被敷衍说会查下去，但我不会再指望他们。
“篮子，我知道你是无神论者。所以首先要做的，你要打破所谓无神论的根基，或者说，你要承认神的存在。假如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电脑系统，我们只是一组数据，那么电脑外面操作电脑的那个人就是所谓的神。假如我们只是一本小说中的角色，那么那个随自己喜好意愿来随意修改小说内容角色经历的那个他妈的变态作者就是神。”张扬在打断我两颗牙齿后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真心被我那天的话震动，开始主动帮我分析。
“如果神是存在的，那么这个世界就完全随他的意愿，想怎样就怎样了，假如那个变态作者明明是写一本科幻小说，他妈的非得弄出鬼啊妖啊什么的完全违背科学的事儿来也只能由他。因为书中的角色再怎么强大，也不能冲破纸张，去和神抗争，这样的话……我们面临的难题是无解的。你是这个意思吗？”我承认我故意用我们这个称谓而不是我，是出于一种自私，要把张扬拉下水，但是我没办法，没办法一个人去面对。
张扬摇摇头，“你记得黑客帝国的情节吧，尼欧本来是活在电脑网络里的人，然后被电脑外面的人类从网络里复制出来，给了他现实的肉体，最终去对抗电脑……”
“你是说让我等？等着被拯救出去？”我的心一沉，张扬还只是敷衍我吗？
张扬想了想说：“如果外面那个电脑操作员其实就是一小屁孩，偷玩他老爸的电脑，搞乱了程序，那么他老爸发现后一定会想办法恢复的。或者如果我们的世界是起点中文网上的一篇小说，作者这样胡写乱写，肯定会被那些看书的人骂个狗血淋头的。要是那作者有良知，可能会改回来，要么那作者太无耻，直接把书太监了，谁也没办法……”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想被摆布，我要的是挣脱命运。”
张扬深呼一口气，石破天惊的说：“那我们就要想办法联系这个世界外面的人。”
这个世界的外面是什么？地球的外面是太阳系，太阳系外面是银河系，无数的星系组成了宇宙，宇宙外面究竟还有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如果我们所说的世界包含了我们所处的宇宙，以及宇宙之外的空间，那么我们这个世界的外面又是什么样子？
哦，空间，除了空间还有时间。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太庞大的概念了。冲破这个世界去联系外面世界的人？这难度看起来远远大于称霸宇宙。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有谁见过哪本小说的作者是死于小说中的人物之手的？只有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物被作者当面团一样捏来揉去，反抗能力甚至比不上一只蚂蚁！
果然还是无解吗？
不对，肯定是思路错了。如果我们只是小说中的人物，那么作者必定能完全了解我们的意图，可以直接把我们这些意图反抗的人物抹杀，我们又怎么能生出反心？或者就连我们反抗的这种意愿都是作者搞出来娱乐自己的变态行为？
一时间陷入逻辑悖论，无论如果我都不能相信这种推断，要么是张扬在故意误导我，要么只能说这厮想法太超前了。
推翻这些伪科学的论调，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回头再看看之前发生过的怪事。就有这样几个不能解释的问题：
1. 十年前，凌家一家人神秘消失之谜。
2. 噩梦中突然出现的凌嘉妮，以及梦醒后的伤口。
3. 易雯在电脑机箱发现的折刀。
4. 易雯的神秘消失。
我一直都认为应该先从凌家失踪调查起，可是这根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失踪，所有资料显示，这家人似乎本来就未曾在这世界上出现过。以至于现在的窘境。
既然命运要逼疯我，我偏不如愿！我阴冷的想着，放开这一切，什么都不再去想。享受平静的生活，即使是神，你又能拿我怎样？
在易雯消失后的第五天一早，我和张扬安夏就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去附近的一个山村去游玩。那边有一条风景还算不错的山涧，涧中的溪水清澈见底，钓鱼摸蟹很是休闲。
“喂，张扬，鱼饵你放哪了？”出发之前做最后的检查时才发现东西都还没准备好。
“就在客厅的鱼缸后面啊……”张扬只顾和安夏眉目传情，根本指挥不动，还是自己上楼拿一趟吧。我有些无奈。取完鱼饵，顺手又从冰箱取了几灌饮料，就听到易雯在厕所喊：“蓝，去帮我向安夏借片卫生巾好不好……”
饮料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爆开，像是同样受到惊吓般喷到满地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