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携相伴 -- 第十九章 对弈
被乐风一搅，白宁也没了看书的心思，所以两人一个下午都窝在了铺了厚厚垫被的席子上。
自然，若只是盖着被子窝在垫被上，小憩或者闭目养神，那小丫头是不会满意的。休息这种事情，她已经做够了，不然，也不会趁着白宁看书看得入神时去打断。要知道，小乐风虽然调皮，相对而言却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姑娘。
所以，二人商议后，决定端来矮桌对弈。而古灵精怪如乐风，仅仅是对弈还是不够的，她提出，输了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情，或者回答一个问题。
两人之间，类似这样的互动和游戏也经常出现，白宁也并不在意，反正，若是他输了，最多不过回答一些“为什么人会这样子？”“为什么他们这么做”之类的问题，或者是“小宁我想要那头绳”，“小宁，我想吃xxx”这种要求，不会有太过分难以达到的。而若是他赢了，小丫头总是会做自己喜欢做的，而不愿意的就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来耍赖。所以说，关于对弈那个后缀的规则，最终不过是惩罚他这么久都没有好好陪她的把戏罢了。
论起棋艺来，乐风虽然聪颖，一学就会，但是难免小儿心性，心思单纯，和白宁比起来，还是稍显稚嫩。可奇的是，二人每每对弈总是输赢相当。论起来，也大抵是白宁怕她总是输，输的恼了，下回就不玩了，届时他还要费心想其他的方法哄她开心。所以，每对弈时，总是有意无意地输给她几盘。
而今日里也是如此。白宁先赢了她两局，并按照规则给她提了两个要求，其一旧调重弹，不许弄脏被子；其二是今晚二人的吃食要乐风负责。乐风愿赌服输，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满口答应。
白宁见如此，便见好就收。待到第三局时，他看穿了乐风所执黑子设下的陷阱，却佯装不知，一连吃了乐风那边被放作诱饵的几步棋，随即被收网的小乐风一举击溃。
“哈！阿宁！今天是第三盘哦！第三盘你就中气不足了哦！哈哈！”小姑娘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得意洋洋，“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见。”
“小乐棋艺大有长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也。乐乐你很有前途啊……”白宁单手支撑着往后仰的身子，一只手在棋盘上整理着棋子，显得漫不经心。
“小宁，不管你说多少好话我都是不会放过指使小宁这个机会的哦！！！哈哈哈哈！”
“恩……恩！”
“那……那就让小宁把前面两局的惩罚都撤销吧！”笑得灿烂。
“就算是撤销的话，也只能撤销一样，想要全部撤销的话，至少再赢我一局。”
“切~~”不屑地撇撇嘴。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魂淡！”
“就是让小宁先撤销今晚的吃食那个条件。”乐风笑得眉眼弯弯，一刹那，白宁甚至要以为这根本不是三九飘雪的严寒，而是鲜花肆意的暖春。
深吸了一口气，白宁投降：“好好！那就撤销了。那么……我们开始吧。”说完，便正襟危坐，将背挺得老直，一手搭在一边的棋盒中，双目平视，其神态比任何一次除妖的时候都要认真。
其实也正是因了白宁在下棋时这认真的神态，所以乐风也不疑这其中会有水分。不过，依着乐风那性子，若是知道了白宁是故意输给她，能明白白宁的心思，又会如何呢？人们只道夜兔生来欲望浅薄，感情淡漠，那……乐风又会作何选择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下，我们先看这白宁与乐风接下来的对弈会发生什么。
且说，这第四局的对弈，白宁担心乐风赢了就要求撤销原先的惩罚，届时玩闹起来就不管不顾了，所以便决定这局不放水了。但是这才刚输一局，若是这局赢得太轻松，气势太凌厉也不好，所以，就一边让着一边收着，局势总在控制之中，打算等小丫头不耐烦了，就收了她。
输容易，赢也容易，独独这需要掌控游移的事情是最最不易的。所以，每每落子，白宁几乎都需要好好思考一番。而小丫头也不甘示弱，看似随意的落子，却中气十足，有好几步棋都落得十分精妙。眼看着，这棋盘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就要来了，白宁却有些犹豫了。这几乎是这丫头近来最显现水平的一弈……
“卷毛先生，你好慢的说……本女王都快等睡着了……”这已经到了她设的陷阱的最关键一步，只要阿宁如她所料地落子，几乎就赢了，可是小丫头见对面的人一直把玩着棋子，却迟迟不落，所以便撅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她可能这会儿也想咆哮一番，但是阿宁好像有教过，对弈时不能大声催促对手。
闻言，白宁愣了愣，接着嘴角挂起了一个仿佛自嘲般的笑：“那么，女王大人，在下就不客气了！”语毕，白宁毫不犹豫地落子，接下来，局势再也不可能逆转。在乐风的傻眼中，这局就结束了。
“啊！不玩了！”小丫头撇过脸去，对于这结果是很不满啊！
“好啊。不过，我想说的是，小乐你这局下的很棒，几乎逼得阿宁我不知道怎么落子了。”
“真的？！”将信将疑地转过脸来。
“真的！所以可以免掉这次的惩罚。”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和笑容。
“哈！小宁你最好了！”小丫头扑了上来，却棋子被推得到处都是。
“啊……你个小魂淡！注意一下环境啊这黑棋和地上的泥土长得差不多，白棋在泥浆滚一下就消失，很难找的好吗？！”白宁在乐风头上敲了一下，但是乐风却觉得一点都不疼。（虽然小屋有结界，但是地上有些洼地还是有积水的。目前白宁他们的席子是铺在一块较为平坦，地势也略高的地方，但不远处就有小泥坑。）
“呐！我会帮小宁找的说！”乐风挂在白宁的脖子上不愿意下来。
“快点先下来再说啦你个魂淡，先找棋子啦！时间久了，就算有些本来能找到的东西，都会莫名其妙找不到的。”
“好！那我帮小宁你找棋子，”丫头从白宁身上下来，笑得眉眼弯弯，还有些狡黠，“那，相对的，这次输棋的惩罚就由小宁帮我受理了吧！”
“喂！你个魂淡！这是什么道理啊！话说我也没有求你帮我找棋子啊喂！话说，不是都说了不用惩罚了么？为什么我还要替你啊？！这是神马隐藏的规则啊喂？！”白宁扶额。
“嘛~~那就这么说定了哈！就是这样！”说着，乐风就笑嘻嘻地换上了木屐，开始一粒粒捡起被自己挤走飞远的棋子，完全不留白宁说话的余地。
“喂喂！！我是不会答应撤销原先的惩罚的哦！绝对不会的哦！”白宁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棋盘和小矮桌。他已经不打算纠结刚刚那死丫头说的规则了，纵使再莫名其妙，他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了。从遇上这丫头开始，他的生活中还有原则和节操这种东西么？！那些都已经是完全没有的东西啊对不对！！！所以说，比起来，莫名其妙的规则又算什么呢？！
不过，如果当初白宁知道将棋子弄得到处都是只是一个开始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抱着反正都已经弄得到处都是了，既然丫头愿意收拾那也不错，不就是再接受她一个无理要求么，这种要求天天都有，这种想法。继而错误地决定：嗯，丫头你先收拾棋子，我把矮桌和棋盘拿回里屋去。
于是，等小乐风一声尖叫，白宁一阵风似的放下东西闪到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片墨菊欢快地怒放在了浅绯色的被面上，以一道痕迹来证明它绽放的足迹。砚台无辜地躺在一边，好像在说，我不是故意的……而就在白宁扶额的那个瞬间，手足无措的小乐风拿起了书桌边那节装水的竹筒，毫不犹豫地浇了上去！
老天！为什么这手足无措的人速度惊人？！白宁连一声“不要”都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啊！话说！干吗要扶额呢？！这么没有意义的动作，这么浪费时间的动作到底有什么作用啊！！！
“小宁……”罪魁祸首眼泪汪汪，还有些委屈。
……
“我不是故意的……哇……”她一知道白宁一直叮嘱她不要弄脏被子，再三叮嘱一定是因为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可是现在弄脏了……顿时泪如雨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白宁脱了鞋子，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没有责备也没有问为什么。大致的过程他大概也能想出来，无非是找棋子找到了桌子上，以为砚台下或者砚台里会有，于是后果就是这样……
乐风一头钻进了白宁的怀里，右手上两只乌黑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在白宁背部的白衣上蹭着，一边蹭还一边抽抽嗒嗒地解释：“少了一颗黑子……我……我以为掉砚台里去了……捞了捞，没有捞见……呜呜……”
“你捞了？！”
“恩……然后……”
没等乐风说完，白宁就一把推开了乐风，然后果断捉住了她在他背上蹭的那只手：“乐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