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必然 -- 第六章 奇遇
直到那明月上了柳梢头，整个树林子都在月光下隐隐绰绰起来，白宁也没有找到那长得极丑的雷公壶妖。
“唉！”这是某人的第两百零三十七声的叹息了。没事干嘛丢什么封遁术的咒呢？明明就是一道追踪符的事情嘛！真是欲速则不达啊！光想着今天是运势最好的一天，务必在今天之内把事情搞定！结果什么计划都漏洞百出，学艺不精哪！！！唉……说起来，自己这占卜术还真是糟糕到家了啊！说什么运势的最高峰，到手的银子飞了，比从未有过更痛苦！不甘心啊……
他靠在一株比较大的树下，身边的照明符如蜡烛般明明灭灭。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那……那一开始让他认为自己占卜准确的五十两银子，好像……好像是在那被他推断认为是控妖师的人身上啊！
啊！！！那也就是说不管抓不住还是抓得住这妖，那五十两都未必是自己的。要得到那五十两，就必须找出那劳什子控妖师！可他是除妖师，又不是强盗……
想到这一层的白宁，更郁闷了。他蔫蔫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再也没有心思找什么雷公壶妖了。转过身，便向林子外走去。比月光亮了几许的照明符，如影随形，跟在他身侧。
就在这时，林子深处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动静似乎有点大。这让他停住了离开的脚步。虽然他不认为那雷公壶妖会主动送上门，但是，若这地方不是这妖的老家，还是很有可能被其他的精怪排挤的。
既然有可能是没有报酬的，他就算这么离去也没事。不过，毕竟当初答应那些村民，是要抹杀这妖怪的。既然有迹可循了，他就没有理由就这么离开。没有什么犹豫，灭了照明符，隐去气息后，他就两指夹住一道符纸，朝那个方向奔去。
他安慰自己，若是能抓住这妖，再找到它主人的话，那五十两有戏亦未可知啊！就算没有五十两，那些个村民那，总会有些表示感谢的吧……应该……
夜晚的风有些急，吹得他袍子猎猎作响，不过，由于边上的树枝也被吹的沙沙响，恰好也就掩盖了他的行踪。他脚下步伐转换快而不乱，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个黑影。虽然前面的黑影没有露出一丝妖气，但是，看头形和速度，却是像极了那逃掉的雷公壶妖的。
现下，前面的黑影似乎并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且一门心思不紧不慢地往一个方向跑去，不似奔命，倒像赴约。难道这就是那修得万宗之身的雷公壶妖的真正实力？竟然连妖气都能全数隐去。这样的结果，难免让他好奇。如果真是如此，那放它在这小山村潜伏这么久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么凶残，厉害的妖物，只是为了吸引同道中人过来挑战？！这未免太可笑了。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脚下的步子也更坚定了。
跟着跟着，前方的妖气渐盛，还开始嘈杂起来，隐约有各种各样的妖怪欢呼的声音传来。这声音若是普通人听，大概也就当了山风呼啸了。再近一些，已经开始有鬼火悠悠晃晃的从身边飘过。而那个黑影，早已经在前面的拐角处一闪便不见了，白宁将步子慢了下来。
他可不是傻子，这种拐角，要是急追过去，一般情况下，基本就是什么鬼影都看不到了，然后再往前走两步，那个被你追的人就会从你注意不到的地方跳出来打晕了你或者一刀毙命了你。纵使那个黑影没有发现自己，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再加上，他基本已经知道那个黑影要去哪里，便更加笃定地放慢速度，靠近那个由土坡构成的拐角。
他心中的疑惑，又浓了几分。白天进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跃上过村中的屋顶，观察这边的地势与地气，现在所处的这个方向，应该就是赵家沟的西北面，此处虽然也算是一个修炼归隐的好去处，但觉不适合大量的妖怪聚集。戾气太强，很容易就将原有的乃点灵气给散掉。就像赵家沟的那口子古井，本是全村灵气的脉眼，最大的生门，被那雷公壶妖一番糟蹋，完全就成了死门。并且，白天当时看的时候，可完全没有看见这里会聚集这么多，（妖怪聚集多了，每只妖的妖气再少，汇在一起也是多的。这样一来，有点道行的除妖师或者道士之流，一眼便能看出来。）怎么才半天多的时间，就汇了这么多的妖怪呢？！
在土坡边，白宁没有探出脑袋去探路，或者看看情况，而是凝神屏息，侧耳听。用耳朵来判断那群妖汇聚之处到底离这个拐角处还有多远。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嘈杂的声音在这个拐角之后便再无障碍物，几乎就是直达拐角后的小山谷，还有些许的回声。便判断这小山谷后，定然是一块开阔的空地，而群妖，就是在那空地上了。似乎……还挺热闹。
白宁皱了皱眉，并没有打算往前走然后拐过去。这么直接过去，势必会将自己暴露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他提了口气，无声无息地飞身攀上了身侧的这个土坡。想必上边便能看见。
白宁上去后，便以为能够直接奔到土坡的另一边，好仔细看看下面的情况，顺便想点什么办法将那劳什子雷公壶妖给弄出来灭了。他知道这妖也是有好有坏的，所以，他也不会随便下杀手，况且，目前他就算是想下杀手也不容易啊，妖怪众多，一旦群起而殴之，就算师父亲自在，也不一定有活路。
不曾想，上了这不算高的小土坡后，竟然发现，前面能够看见空地的地方，也围满了妖怪。幸好自己动作轻，也幸好那些个妖怪都伸着脖子往山谷的方向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还上来一个人。
白宁暗暗庆幸了一下，又为自己捏了把汗。这都围地那么严实了，自己还看个毛啊。他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开始犹豫起来，到底是下去走正道呢？还是犯个险继续潜伏进去呢？可都走到这了，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实在有些不甘。
“哟~兄弟，你也被挤出来了啊？”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从石头后响起，说的是妖怪中的通用语，还说的有些蹩脚。接着便是一张泛着酒气的脸……不对，是一个泛着酒气的猪头凑了上来。
早在声音响起的时候，白宁便已经燃掉了一张“惑妖符”，这是暂时能让自己散出妖气的符咒，可以蒙混过关。有时候除妖师也会需要“深入敌营”，所以，便研制出了这样的符。只是这符制作相当麻烦，需要的材料也比较贵，所以，白宁本是不打算用的。可现在……
“啊……是啊！”白宁恨恨地答道。现在不用选了，一旦开溜就要赔本了！
“诶哟喂！你是才死没多久的游魂吧？！”那猪头一屁股坐在了他边上，不屑地瞟了眼恰好停在白宁肩头的鬼火。
“老子是半妖。你也被挤出来了？！”白宁冷“哼”了一声，游魂？！开玩笑，你要是碰我一下，发现我是实体，那不就露馅了！他已经认出来，身边的是只野猪精了，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那股子味道实在有点受不了。
“哦~~难怪你身上有人类的味道。原来是个半妖。”那野猪精倒也不在意他挪远，只是换了个更占地方的姿势，语气里还是轻蔑。接着他舒服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哎呀~你是这边的原住民么？是的话，你们半妖的地位可要提升喽。不过，半妖终究是半妖，再提升地位也还是低等的种类，哪有我们纯正的好哇……”
白宁瞥了他一眼，也不恼。反正不是说自己，还是打听点消息回来比较好：“要提升地位？！什么地位？”
“切~原来还不是这六冕山的住民，这边的老大今日娶妻，娶的是个半妖！嘿嘿~老猪我方才还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呢，到底这边的老大有什么非要娶她的理由，连身份地位都不顾了。不曾想，这崖山也挤得跟什么似得。这六冕山里的头，是这任嚣境内，最大的妖头了。这不，任嚣各的妖的头头都来贺啦！各种各样的宝贝，在下面都堆满啦！老猪我虽然就看到了一眼，但……诶？妖呢？切！果真是有蛮夷血统的种类，走了连招呼都不打的……”
白宁听到宝贝二字后，已经闪身进了围观的妖群，打算见机行事，顺便找找那雷公壶妖。不对，是打算找找那雷公壶妖顺便见机行事……
施了点小伎俩，他可算是能够看见下面的情况了。
没想到这小坡的这一面竟然是个陡崖，直上直下的，而围在崖边的妖怪又多，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缓一缓站的余地。不过，好在，他发现，这矮崖上竟然还悬挂了一颗松树，上面也就蹲了个蛇妖。他足尖轻点就上了那松树。那松树本不是很粗，虽然他落得轻巧，但还是晃的厉害。
那蛇妖感觉不适，便回过头来恨恨地对他“丝丝”了两声，以示警告，忽然，蛇妖愣了愣，似乎是发现了白宁的“身份”，所以用很是鄙夷的眼神瞪着白宁，接着甚是些厌恶地往前头挪了挪，再回过头去，专注地盯着右边山谷的尽头。
本来白宁还想和它搭讪，但看样子怕是不行了。所以便自己观察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