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人间 -- 第15章 金身被破
没过多长时间，唐王见到了这两篇能引发天地异象的文章，也见到了能写出这等文章的两个人。
“方云见过陛下。”方云恭恭敬敬行礼，小心掩饰着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父亲曾经说过，唐王陛下喜欢稳重之人。
他向来是一个很善于揣摩上意的人，从刚懂事开始他就知道，金銮殿上，注定会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方云旁边有另外一个年轻人，见到身份尊贵的皇帝，他并没有特别的恭敬，只是微微躬身道。
“杨顶天，见过陛下。”
唐王这才看清楚了这位能写出令百鸟朝凤文章的年轻人。
面如冠玉，眸若星辰，用这些词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
杨顶天，名字虽然霸气，但着实是长得仪表堂堂，算的上是有数的美男子了。这样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唐王看了他半天，高兴的拍着桌子，大声道，“好！好！好！”
大唐取仕，才学固然是一方面，但长相同样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毕竟以后都是要出去做官的人，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若是长得太寒碜，岂不是丢了朝廷脸？
而且，这位唐王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年轻人，所以对同类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方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嫉妒，很快便小心的收回去了。
“两位士子，都是我大唐的杰出的人才，来人啊，传朕命令，两位士子，每人赏银万两，至于两篇文章的优劣，等阅卷考官亲自看过，再行评定。”唐王极是高兴的说道。
一次科举能出一次天地异象就让他很是开心了，没想到现在一次性居然出了两个。
这种天降祥瑞，正是历任统治者最乐意见到的事情。只有国泰民安，才能天降祥瑞，这是上天对他最好的褒奖。
“谢陛下！”
“方云朕知道，你父亲就是饱学之士，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不错，不错，方家后继有人。杨顶天，你是哪里人士？”
“回陛下，草民是灌江口人士。”
灌江口？乍闻这三个字，唐王愣了一下，灌江口位于大唐最北边边境线上，是和妖族所在的北俱芦洲接壤的苦寒之地。
那样的地方，居然出了这种人才？
“好！好！”唐王更是放声笑道。
“两位士子暂且退去，静等考试结果。”
“是。”
两人齐齐退去。
朝外走的时候，方云不无嫉妒的瞟了杨顶天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不由得有些无趣。
好不容易这次出了天大的风头，本以为状元已经落入囊中，没想到半路上杀出这么一个对手。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对手，长得还比自己帅。
灌江口，什么破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
杨顶天走出凉亭，在国子监中漫步目的的走着。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成不变的忧郁，这样的容貌，再加上这样的表情，若是走在长安城中，那是能吸引不少大姑娘的眼神的。
杨顶天，自然就是杨戬了，他忧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小妹。
杨戬同样是天纵之才，但心中最大的执念，还是这个永远长大不的妹妹。
虽然在天庭被三圣母伤透了心，但是杨戬还是感觉小妹没错。
她没错，错的是自己。如果自己有着强大的实力，小妹根本不会被那只麻雀抓住。
自天庭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之后，杨戬也是转世下了人间，大概是因为对灌江口这个地方感情太深了，于是他在“老家”投胎出声。
并没有胎中之谜，很顺利的继承了前世所有的记忆和功法，也踏入了修炼的道路。
可他心中还是担心小妹的安危，寻了许多地方没找到之后，索性参加了科举。
以大唐举国之力，要找一个女人，容易的多。
忽然间，杨戬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的眉心有第三只天眼，可是因为避免惊世骇俗，平时一直都是隐藏在皮肉之下。
就在刚才，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心中一动，杨戬沿着感知的方向径直而去。
他其实是一个有些孤僻的人，修炼，看书，自镇守灌江口一次无意中学会音律之术后，也小有研究，有这三样东西陪着他，不显得孤单，所以朋友很少。
熟悉的气息已然越来越近，又走了几步，杨戬被叫住了。
他面前，是位面容苍老的大儒。
“学生杨顶天，见过大人。”
这个人，正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大儒，徐正。
“嗯，你的文章写得不错。可文章写得再好，也得遵守规矩。 里面还有考生，你不能进去。”徐正笑道。
语气中没有责备的意思，倒像是调笑。
“学生想知道，这里面考试的是什么人？”
徐正脸上浮现出几丝复杂，道，“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徐正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唐王让人给这少年安排一个考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于是在试场中转了好几圈之后，便是悄然来到了这里。
只是瞟了一眼他的卷子，哪怕是连徐正多年的修身养性，都是忍不住有些经验的感觉。
人神。这世上本没有神，信得人多了，也便就成了神。
这样的学子，若不是修行之士，那就是本身对这方面极有天赋。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普通学子写出来的话。
长虹贯日和百鸟朝凤的事情徐正也知道，在他看来，这两篇文章固然都是极好的，但若是就开头比起来，三篇中还是这名叫吴梁的考生写的最好。
观点新颖，论据有力，现在，只等他写完了。
“杨顶天，你先离去吧，不要进去打扰他。等考试结束之后，你们自然会见面的。”徐正笑道。
杨戬犹豫了一下，还是飘然离去。
若是强行开天眼，倒是也能看清楚，可是像徐正这种大儒，本身虽然不修炼法力，但是对于这种东西的波动最为敏感，若是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
此时的吴梁，紧紧皱着眉头。
这篇文章写得极是顺畅，但是不知为何，到了这最后一句，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明明是文思泉涌，但笔下却偏偏写不出半个字，这种感觉让吴梁很是难受。
仔仔细细盯着唐王亲手写的“人神”两个字，吴梁仔仔细细看着。
唐王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本身也是另外一种修行。
他的字，看起来中正平和，但是其中却是蕴含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威严和尊贵，更有几分隐隐的杀伐之意。
这让吴梁暗暗心惊，感受到了这位皇帝对于灭佛的决心。
忽然间，吴梁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因为，通过金身，他感觉到了，此时的大雄宝殿之中，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变故。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还早，反正就最后一句话了，吴梁也不着急，分出一丝神念，悄然朝着大相国寺的金身而去。
门外的徐正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间抬头，可是吴梁的这丝神念受香火之力熏陶，只是一个念头便飞出去很远，根本不是他能够感受得到的。
大相国寺。
大雄宝殿中怒火冲天，这本该是清净圣洁的佛门圣地，此时却像是正午黄昏的菜市场一样，怒斥生喝骂声不绝于耳，乱成了一锅粥。
老僧死了。
大相国寺中辈分最高，佛法精深的老僧死了。
老人终究是老人，虽然佛法精深，但是鸠摩智也不是等闲之辈。
论佛打机锋这种事情，最是消耗精神和心力，老僧和鸠摩智辩论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是被鸠摩智硬生生耗死了。
“我看这大相国寺，也不过如此！老的老，小的小，我佛门竟然衰落至厮，你们有何面目去见佛祖？”鸠摩智大笑道。
既然给人做事，就要有做全套的水平。既然应允了要让大相国寺众僧人颜面扫地，他就不会有半点客气。
虽然，他的心中对这老僧也是也有几分可惜和愧疚，但是脸上，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众僧齐齐保持了沉默。
不得不承认，自玄奘大师成佛之后，大相国寺的灵气就仿佛耗尽了似的，再也没出现过类似于他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
鸠摩智的辩才摆在那里，连老僧都压不住他，若是方丈在的话，还能勉强一为，可是现如今连方丈也去世了。
“还有人敢站出来吗？如果没人，依我看，这大相国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鸠摩智的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响，场上的气氛仿佛凝滞了。
众僧怒目而视，有隐隐的哭泣声自信徒群中传来。
“你这个魔鬼，我跟你拼了！”有小沙弥红着眼睛张牙舞爪直扑而上。
当时方丈死的时候他正在身边，当时众僧打乱，所以他大着胆子去后山将老僧请了下来。
没想到，现在最德高望重的老僧竟然也死了。
小沙弥心中内疚，才做出了这样近乎以卵击石的行为。
“找死！”鸠摩智双手合十，一只巨大的金色手印，自他掌间诞生，轻飘飘一掌，朝小沙弥胸口印去。
砰！
小沙弥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击在一根几人合抱粗的柱子上，口中远远不断的朝外吐着鲜血，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众僧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敢再出手。
大相国寺地位尊崇，生活安逸，就算是极普通的沙弥，每月的银钱都是不少，心智早就不像他们的前辈们坚定。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我看，这大相国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鸠摩智哈哈大笑，大步走到吴梁的这尊金身面前，一记大手印闪电般崩出。
他有信心，只需要一掌，就能将这尊金身击成粉末。
仿佛是一根尖细的针刺到了一处无形的屏障上，只是轻轻一下，便将这尊金身受香火而诞生的一丝能量戳破。
轰！
大殿之中金光四溅。
无可抑制的恐慌，终于在信徒中爆发开来。
“佛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信徒们正在遭受的苦难……”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泪流满面，跪地乞求。
一时之间，整个大雄宝殿中，哭泣声不绝于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