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人间 -- 第9章 因为，是你
这场米雪没下多长时间，吴梁也就是拿出来了几千颗龙象米而已，这样的数目，对于昊天塔一层中堆积如山的龙象米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闹了这么一出，大概是那位皇帝陛下认输了，道士开的粥棚全部撤了，连米店也都开门了。
三天的时间里，李白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破了。
来的要么是富商巨贾，要么是达官贵人，他们来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求米。
那日长安城的异香，久久不散，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意识到了，佛祖自天空之中赐下的这些佛米，具有非常的神效，根本不是凡间的五谷杂粮能够比得上的。
当日凡是吃过龙象米的人，都感觉身体轻了许多，力气也大了许多，往日一些困扰多时的疾病，仿佛也全部都没了踪影。
不过也就是这点效用了， 吴梁抛下来的龙象米，虽然是真的龙象米，但每一口能容纳百人吃饭的大锅中，他就抛下了一颗，效用也被稀释了许多。
这是吴梁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就算是李白，一次性也只能吃一勺子，再多身体绝对承受不了，更不用说这些普通人了。
不过这件事情还生出了不少变故，却是吴梁始料未及的。
有几位信徒，在领到米之后，实在是不忍心吃，然后，他们就一跃成平民成为了中产之家。
因为有许多富人和官员意识到了这米的神效，一碗米，竟然开出了百两银子的天价！
这熬出来的米，更是得到了一个美誉，白玉膏！
整个长安都疯狂了。
……
“没有，没有，我说了多少次了，真的没有！那是佛米，哪里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享受的！”
“去拜佛吧，说不定佛祖高兴了，再赐下一颗。”
“哎呀，大人啊，我是真的没有啊，我只是被佛祖托梦了而已，哪能真正见到佛祖！”
李白这两天嘴角都磨出了泡，他本想闭门谢客，可是耐不住吴梁的强行要求，只能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解释道。
扮作一个青衣小厮站在李白身后，吴梁差点笑弯了腰。
这两天的香火之力，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增加着，大相国寺中的那尊金身，这两天所得到的香火，几乎是过去一个月还要多。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吴梁就能完全打通三百六十个穴窍。
一路小跑伺候李白大人一壶清茶，吴梁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盯着对面愁眉苦脸的李白，笑道，
“喂，李白，你说的要跟我修道，要不我也去为你塑一座金身？”
李白打了个寒颤，几乎要哭了，“我还没死呢，就给我塑金身！”
吴梁哈哈大笑。
如何让李白踏进修道的门槛，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吴梁手中并没有功法，他所依赖的，就是玉皇大帝近乎本能般吸收功德之力和天地灵气的能力。
至于李白，他体内倒是也有着一股纯净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他的文气。
但凡文人，体内总会有那么一丝文气，这是饱读诗书之后产生的气质。
对于李白来说，他此时已经做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体内这丝文气已然是相当壮大，而且还在继续壮大中。
自从力士捧靴贵妃研磨这件美事传出去之后，李白就成了大唐人心目中的名人。
更因为他的诗，有不少人对他产生了崇拜。
这种崇拜，虽然是信仰的初级阶段，但是也能在冥冥之中产生一些能量，源源不断的滋养着他的文气。
要想让李白很快的踏上修道之路，目前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尽快让他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越多越好。
最好是刊印成册，发行全国。
吴梁正思量着这件事，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这是李公子的府邸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轻灵娇柔，就像是一阵清风，让人听来心情舒畅。
吴梁忍不住转头看去。
一眼，他愣住了。
这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媚眼，熟悉的神情，不是嫦娥是谁？
瞬息之间，吴梁如同发了狂一样自椅子上直奔出去，目标正是刚进门的嫦娥。
“喂，你干什么呢！”嫦娥身后有一小婢，急急站了出来，厉声喝道。
吴梁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反应过来。
如今的嫦娥，该是转世投胎到皇宫之中，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她身边的这位，该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心神飞速转动，吴梁停住了脚步。沉声道，“这里是李家。”
“李白李公子在吗？”小婢警惕的看着吴梁，冷声问道。
吴梁朝门内看了一眼，发现李白似乎是躲进了厢房之中，于是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顿时昂首挺胸道，“我就是李白，有事？”
吴梁的演技不错，一句话说的器宇轩昂，把小侍女都震住了。
“我们家小姐今日来找李公子，是有事想要跟你商量。”小侍女看起来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很快带上了笑脸。
“什么事，里面请吧。”吴梁回头看了嫦娥一眼，带着两人拐进了一间茶室。
李白好酒，也好茶，这间茶室是他精心布置过得。
进门是一扇屏风，上面绣着四五课清翠碧绿的竹子，栩栩如生，给人一种身处竹林的淡雅意味。
绕过屏风，是一张不算高的木桌，随意摆放着几个竹凳。
“地方寒酸，两位随意坐。”
吴梁烧水泡茶，眼睛不留痕迹的瞟向嫦娥。
她转世之后大概是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面色沉静如水。
眼神中也是透露着一股清冷的意味，大有前世广寒宫中冰清玉洁的气质。
“我见这位小姐似乎是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面？”煮好茶，吴梁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
这标准的搭讪口吻正是长安城一些不学无术的公子管用的伎俩。
小侍女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要生气。不过想到有求于这位，还是忍着怒气，道“公子说笑了，我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和公子见过？莫非公子是梦见的？”
吴梁笑笑，“若是真能梦见姑娘，倒算得上是一桩美梦了。”
“你！”小婢气急。
“不知两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吴梁适可而止，随意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嫦娥看了身边这个小侍女一眼，她识趣的起身离去。
吴梁有些惊愕。
“你就是人间佛吧？”嫦娥开口道。
吴梁更加吃惊。这件事情除了李白和李府的人，基本没有人知道，就算是李府的下人，也被下了极其严厉的禁口令，她是怎么知道的？
心中虽吃惊，脸上却是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姑娘说笑了，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么可能是人间佛。”
“不用装了，我见过李白。”嫦娥继续道。
吴梁面色微微有些尴尬，苦笑道，“原来早就被姑娘看出来了。”
“李白充其量也就是个会写几首诗的浪荡子，不信佛，更不用说一尊刚塑了金身的佛。所以，你就是那尊人间佛，在我面前莫非还要掩饰不成？”
嫦娥笃定道，认真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吴梁脸上苦笑更甚，道，“好吧，我承认。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这样冰雪聪明。”
“你见过我？”嫦娥面色微微一变，冷声道。
吴梁不说话，点头。
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吴梁似乎是有些艰涩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你，潜意识中有没有感觉到我很熟悉？”
嫦娥面色大变，霍然起身，厉声喝道。“你，你到底是谁！”
吴梁直视着她的眼睛，充斥着无限的爱意，却并不说话。有的时候，眼神比语言的力量要大。
看了片刻，吴梁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能急，慢慢来。
于是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正事，你找我干什么？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你现在是唐王的女儿，金枝玉叶的公主吧？”
嫦娥只感觉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打小她就是一个很能静得下来的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
可现在，她竟然感觉自己心中有点隐隐的慌乱。这种慌乱对于她来说，是极端不可思议的。
“是。”强压下心头的感觉，嫦娥喝了口茶。
她决定把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既然你是人间佛，那你的手中一定有白玉膏了，我父皇身体不好。条件随你开。”嫦娥干脆利落道。
骨子里的骄傲，显露无疑。
吴梁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条件随我开？不需要条件，我给你。”
嫦娥的手轻轻颤抖一下，将茶杯打翻了。
没有管碎了一地的瓷片，嫦娥有些凝重的问道，“为什么？”
吴梁起身，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因为，是你。”
……
似乎是听到了茶杯碎裂的声音，小侍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公……小姐，你没事吧？”瞪了吴梁一眼，小侍女匆忙问道。
“没事。”嫦娥脸有点不安的白。
不知什么时候，吴梁从茶柜中取出一个木头盒子，放了一根龙象米进去。随手将盒子递给嫦娥，道，“用水煮了，一天服一勺就行。如果不够的话，再来找我要。”
嫦娥听出了这句话中蕴含的含义，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有些莫名的甜蜜，咬咬牙，道，“谢谢公子，一根足够了。”
顿了片刻，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俏脸一红，继续问道，“其实我还想问一下，这种米，公子你还有多少？”
吴梁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笑道，“若是你要的话，取之不尽。若是别人要的话，半根没有。”
“小青，我们走。”听到这话，嫦娥再也淡定不能，拿了木盒快步朝门外走去。
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