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弱水三千 -- 第四章 阻路残尸
我让柳眉问怔了，紧张地问道：“什么怎么会在出现这里？你又看到什么了？”
柳眉一指地上的烛九阴。“它！”
我顿时松了口气，埋怨柳眉道：“你说烛九阴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冒出个别的东西来呢。这烛九阴同学从小就无组织没纪律，难不成你还指望它听从党和人民的号召去咬高丽棒子啊？”
“我总感觉这烛九阴出现的有点奇怪。按说这鱼山上，生气如此之盛，这喜阴凉耐极寒的烛九阴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柳眉说完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行了姐姐，咱先下山再研究吧，我现在浑身又累又疼，实在耗不了多久了”，我又催促柳眉赶路。
柳眉点点头，我们几个人便一路相扶持着，一点点地磨下了山……
等到了旅馆里，我们各自回了房间。我进了自己的屋后，二话没说，一头扎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昏天暗地，感觉我根本不愿意醒来。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柳眉她们拖起来，浑身还是酸痛不已。我轻轻一动，骨头就“咯吧咯吧”直响。我看看窗户外边，太阳已上了三竿。
这一宿折腾，啥啥没找到不说，还累得我们筋酸肉麻。看来得需要恶补一下营养。
柳眉问我们午饭想吃什么，我和戒空他们就跟窜了口供似的，异口同声道：“驴肉！”
我们昨天刚到东阿县城时，在那一家小饭馆里吃了次驴肉。那滋味真他娘的别提了，光是想想，口水就能流一地。
那饭馆和我们住的旅馆也就隔着几条街，我们几个人不一会就到了。
饭馆老板见是我们，便很热情地过来招呼。我说还是老样子，一大盆足料驴肉，另外再烙三斤薄面小饼，我们卷着吃。
老板答应一声，就下去张罗。
饭菜还没上来，我们便在桌上聊起昨晚我们夜探鱼山的事来。昨晚上可真是够惊险的，本想去找当年柳老爷子他们下墓的入口，结果不但一点头绪都没有，还差点把自己这一百来斤搭了进去。
看来，这晚上探山的计划，以后是不能再执行了。其实按现在这个月份，并不是什么旅游的旺季。再说了，那鱼山上最多只是那个“曹植墓”的景点有点人流量，其它地方要说是人迹罕至也不为过。否则，我们在鱼山上碰到的那截“九阴大蜡烛”，也不会一直安生的呆到昨天晚上。
反正那鱼山里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我们白天去找墓口，应该没什么事。
这时，店主把驴肉和小薄饼端了上来。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碟自制的豆瓣酱和一碟嫩葱丝。
店主笑呵呵地对我说道：“你这个老板，一看就懂的吃！昨天还说唬俺说不吃驴肉，你们看，这用薄饼卷驴肉的吃法，平常人哪会这么讲究？”
我心道：“这驴肉我以前还真没怎么吃过。只不过今天是把老家‘朝天锅’的吃法用在了这驴肉上了”。我朝他笑笑，算是答了话。
“咦？你这老板脸上是怎么了？”店主刚要转身，突然又直盯着我看。“一天没见，咋这少皮没毛的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感觉面上好几条伤痕都有点剌手。估计是昨天晚上斗夜猫子和灭“蜡烛”的时候给划的。
“没事没事”，我慌忙说道：“昨晚在山上让树给……”
我话还没说完，柳眉便急忙用脚在桌下将我一踢。后面“划的”两个字，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看我这嘴！怎么跟个破棉裤档似的，就是管不住呢？人家还没怎么问呢，张口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虽然有柳眉的制止，但该说的我憋了回去，不该说的我竟是一个字也没露，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这东阿县城附近，就只有一座鱼山。只要不是二傻子，都能知道我们昨晚是去的哪座山。我正后悔着，可是话已说出，后悔也没用了。只好盼望着那店主没听明白。
“啥？你们昨晚上鱼山了？”可那店主显然是听明白了，“那大晚上的曹植墓那边的景点也不开门啊？你们不会是跑到鱼山别的地方了吧？俺的个苍天！那鱼山上夜里可是有龙王爷歇脚哇！你们上那去做啥？”
看到店主起疑，我心里虚了，支支吾吾地竟然没编出个囫囵瞎话来。柳眉见状，忙替我答道：“我们是野外探险发烧友，约着在晚上夜登鱼山。”
“啥？发烧……油……”店主一脸的不解。
我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忙接着柳眉的话说道：“就是登山爱好者，我们喜欢在野外探险！”
那店主愣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唉，俺还真是琢磨不透你们大城市人的想法。那荒山野岭的有啥好看？照着俺的想法，旅游就得去像上北京、上海那样的大都市，见见那些高楼大厦，那才叫一个过瘾来！”
听了店主的话，我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又问：“对了，老板你刚才说鱼山上有龙王爷，那是怎么回事啊？”
“恩，是有！鱼山上紧挨着黄河，黄河里的龙王爷就时不时的在那鱼山的西头歇脚。那个龙王爷可不得了！光身子就好几百米长，头上两个角还能喷火，还长着好几对翅子，抖抖身子就能刮风下雨！”
龙王爷？两只角能喷火？腹下还有肉翅？这怎么听着这么像昨晚被我们“吹灭”的那截“大蜡烛”？
看来，这店主口中的“龙王爷”十有八九就是那烛龙九阴了。我心里暗暗好笑，要是让这店老板知道他们的“龙王爷”，被我们的二胖抓了个一命呜呼的事，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儿，我问店主道：“看你说的这么绘声绘色，你可曾见过那‘龙王爷’么？”
“俺哪有那个胆子敢见那龙王爷？”那店主摇摇头，“俺也是听庄里老人说的。几位想，那龙王爷岂是凡人能随便见的？见了就让龙王爷留下当下人了。”
突然，那店主又好像记起什么事来，神秘地对我们说道：“不过说起来，俺小时候，曾一个人乱跑到那鱼山里抓蛤蟆。结果走着走着，俺就找不着回去的路了。在山里转了好一阵子，俺看到一边有个高崖，崖顶塌了一块，呼呼地往外冒着青光。当时俺年小不懂事，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就跑到那崖下面去了。那崖脚下还挂下来几段老粗的绳子，俺伸手试了试，感觉还算结实，于是想也没想就顺着绳子爬上了那个大洞。进了洞后，俺一看啊，俺的个苍天！你们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那店主竟然卖了个关子。众人正听的入神，哪里还等得急？忙催着店主快点说。
那店主看到刚才那一番话，已经吊足了我们的胃口，便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说道：“那洞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深坑！那些个青光，就是从那深坑里发出来的！俺趴在坑边往下看了看，发现那深坑根本看不到底！俺正看着，那坑里突然传出来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俺一看，就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出洞来……现在想起来，当年俺可能就是找着那龙王爷的行宫别院了。也亏着俺逃的快，要不然俺现在说不定还在龙王爷家里给它掂大勺呢。”
听完店主讲的事情，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店主小时候所见的龙王爷的“行宫别院”，好像正是当年我爷爷那一帮响马入墓的地方！
我有点激动，忙一把拉住要转身去厨房的店主。“老板，你还能记起当年的那个地方吗？”
“这谁能记得？这事过去都多少年了？不要说是记着，就是现在想想，俺都后怕的慌！”店主连连摆手。
我一看急眼了，“您好好再想想，要不我们出钱向您打听这事？”
“看你说的！就是问个道，谈啥钱不钱的？”店主想了一会，又说道：“这事过去的太久了，实在是有点想不起来了。好像……好像那个地方在鱼山东头……嗯！就是在东头。不过具体的地方，不是俺不和几位细说，实在是记不住了……”
看来，那店主是真的想不起那地方在哪了，我们见状，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店主边摇头边转身离开，嘴里还在自言自语：“这几天还真是怪了，咋老有人过来打听这鱼山的事呢？这鱼山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隐隐约约地听了个大概，好像照这店主的意思，还不止我们一行打探这鱼山的消息。我心里一紧，忙让店主在说一遍。
没想到那店主却是一笑。“没啥，俺自说自话呢。”说完，就转身回了厨房。
见店主不肯言明，我也就没在继续追问下去。吃了一会儿，我便同众人开始商量。现在虽然具体的路线还无法确定，但好在那搜索范围又缩小了一圈。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非常不错的消息！
既然知道了入口的大体位置，我们匆匆吃好饭，又回到旅馆，收拾了装备，便返往鱼山。
照着那饭馆老板的模糊印象，我们来到了鱼山东麓。
和我们想象中的一样，在这鱼山上，只要是避过了墓园旅游区，其它地方还真是连鸟都不拉屎的荒凉僻静之处。看来，昨晚上我们种种小心的行为，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杳无人烟的山野中，一眼望去尽是些郁郁菁菁。这东麓的鱼山，宛如一个着有盛装的少女，侧卧在这黄水蓝天的映耀之中。如若我们没有昨天晚上的惊险经历，还真能被眼前这片欣欣向荣的美景所迷惑。看来，这“小娘们”绝不像她表面那样娇弱可人。怪不得曾有那非普通非文艺的青年，总是振臂高呼道：“女人心看不透，只因胸前肉太厚！”同样的道理，这鱼山也不是飞机场！
有了昨晚的经历，我们自然要分外的小心。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感觉可能用上的装备，我们就拼命往各自的背包里面塞。
等到“武装”的差不多了，我们便背起鼓鼓当当的背包，开始徒步进山。这次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决定了，如果大伙能找到那高崖上的墓穴入口，那我们就直接进去。管它有枣没枣，先敲上两竿子再说。
所以，这次除了必备的工具、防具之外，就连潜水的简易设备，也让我们备在了车子的后箱里。只是那潜水设备虽说是简易的，但背在身上赶山路，也能累出人命来。这次未必能用的上潜水设备，所以我们打算就先扔在车里，如果后面真有需要的话，大不了再派两个人回来取。
这鱼山东麓，虽说是山道崎岖，但却比那西头好走多了。可能是由于那黄河打西边奔流至此，山的西面首当其沖，自然有些惊涛裂岸的险要。
这东头的山势，呈梯状分布，坡度也不是特别大，走起来相对比较轻松。但纵是如此，我和柳眉也是把那弩枪紧紧地抱在胸前，如果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操起弩来就能直接招呼。这也不怪我们太过小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昨晚要咬我们那“蛇”，可是毒蛇中的“战斗蛇”。
根据那饭馆老板的大体提示，再凭着自身的感觉，我们就这样在这山里慢慢地前行着。可是，走了很久，眼前却除了山还是山。
那店主给我们的提示，实在是过于模糊，让我们这些来东阿还不到两天的人，去凭着那种提示主观臆断，其实比扔鞋子找路的准确度高不了多少。
看着日近西山，我和众人商量，要不先回去得了，我感觉这鱼山里一黑下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野兽都能跑出来。万一一个不留神，再蹦出个野生奥特曼来，那就不好办了。到时候是它把我们当怪兽，还是我们把它当怪兽？
我正胡思乱想着，听到一直走在队伍前面的柳眉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找到了！你们快看！”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其它人将信将疑，忙快跑几步去顺着柳眉的指向去瞧。
只见不远处，一处高崖直楞楞地矗那里，崖顶上赫然一个大洞，我靠！可不就是那个入口的高崖么！可算把它逮出来了！
众人一阵兴奋，急急地向那高崖脚下奔去。我们到了崖底，便纷纷抬头望去。这崖少说也得七八层楼高。当年我爷爷他们用过的大粗绳子还从那洞口垂到地面上。这几十年风吹雨淋的，估计这绳子是不能用了。
柳眉走上前去，用力往下拽了拽，说道：“没事，这绳子还是很结实。”她拿起绳尾一节照我们晃晃，“你们看，这绳里搓编的时候，混着头发。”
我们上前看了看，果然是如柳眉所说。这绳子中加入了人发，的确是能使绳子持久耐用。可毕竟这些大绳子在这里也有个几十年了，我们几个人要是用这样的绳子攀上高崖，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我抬头看看，那洞口边还生着一株合抱的大树。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找出带来的尼龙登山绳，系在弩箭上就朝那洞口的大树上射去。由于距离有点远，我们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把弩箭钉在树上，柳眉扯着一头，在树上又绕了几圈，我们试了试，感觉吃力的程度还行。就把尼龙绳系在腰间的扣带上，边拉着那混着人发的组绳，边抻着尼龙登山索，一个一个慢慢地攀到了那洞中。
到了洞中，我们四下打量起来。这里面果然如柳老爷子所说，空荡荡的只有个大深坑。
那大深坑我们也是知道的，这就是那浮屠四象里的一座塔身。顺着下去就能找到墓道。
看着那深黑的塔底，我腿肚子也不少转筋。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骡子是马，也都得拉出来溜溜！
我们整理了一下装备，又取出一段绳子放下去。绳子的一头用岩钉牢牢地固定在边上。
我们之所以没把攀上来的绳子重复利用，是因为知道这墓里大有凶险，怕逃命的时候来不急。我们这次准备的算是充分，反正绳子有的是！
柳眉要打头阵，我赶紧拦下。心想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哪能事事都让一个女人冲锋在前？我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了，硬着头皮拦下柳眉，就俯身下了塔。
我顺着登山索一点点地下滑，没多久，就到了塔底黑暗的地方。我头盔上绑着的那对“大蜡烛”，也很识时务地亮了起来。我看了看四周，见也没有什么危险，便对着上面喊了几句，示意他们下来。就在我四下打探塔底的时候，柳眉他们也陆续下来了。
这塔底有个四五十平见方，一段甬道通着别的地方。在甬道的对面，有一只小佛龛。我走过去看了看，里面却没有佛像，只有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上面模模糊糊地刻着个蝎子状的图案。不过说这是个蝎子也太不贴切。因为那图案上并没有出现蝎子的脚和钳子，我只是凭着想象，感觉那应该是只蝎子的身体。
其他人这时也发现了这块石头，赶忙凑上来看。戒空看后，猛地一愣，小声说道：“阿弥陀你个佛！莫非咱们进了盘丝洞了？”
我朝他脖子后面一拍，笑骂道：“你这臭和尚，真是不学无术啊，那盘丝洞住的是蜘蛛精！等回去后赶紧恶补四大名著去，别他娘给我在这丢人现眼！”
佛龛的旁边，还立有一座小石台，估计这就是当年爷爷他们带出的金宝函，原来被放置的地方。往事不堪回首，我正在感慨沧桑的时候，苏甜突然大叫了起来。
我以为有什么意外，急忙朝她那边跑去。只见苏甜害怕地缩在柳眉怀里，身上不停地哆哆嗦嗦。这时，腰子和戒空也跑了过来。我们赶忙问苏甜怎么了，可谁知苏甜竟吓得根本不敢睁眼，只是用手颤抖地指向一边。
我们赶紧顺着苏甜的指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这甬道的一侧，竟有两条干瘪的人腿！
我又擦擦眼睛，没错！只有两条干瘪的腿！那具尸身，风干的皮肉紧紧地贴在黄森森的朽骨上，只存有下半截。而上半身竟然不翼而飞，只有一段残缺的脊椎，还孤伶伶地连在那黑乎乎的大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