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五章族长出手
正襟危坐的虬髯客，笑着道：“不是我自负，而是你速度还不够快。狼人的速度天下第一，与他对决，才需要稍加防备。”话犹在耳，月之痕右手一掌，已然劈至，势若朴刀，开山劈石。一直正坐着不动的虬髯客，倏忽的，消失无影了，谁知出现如此状况，月之痕一招斩空，心下暗道：“这虬髯客身法如此迅捷，我居然一点儿也看不清，看来战局于我不利。”
月之痕正自低眉思量之际，头上传来声响“看来此战，我的速度是占绝对优势了。不知如今的你，力量几何，倘若力量再输给我，那就没悬念了。”月之痕只觉，上头黑压压一片的乌影，压迫下来，直如磐石压顶似的，道：“看来我的力量远不如你。”
茅草棚只剩下孤零零的四个木桩子，伫立四角，月之痕在草棚内心的木椅子旁，一掌削空，正自嗟呀之时，虬髯客已然在他正上方，一脚飞踏下来，那力道！犹如万马奔腾，来势汹汹，浩浩荡荡。
虬髯客喝道：“月之痕，你速度力量均不如我，想来必死无疑，不过看在你我故知份上，权且留你个全尸罢。一般人吃我这一腿，必叫我脚力大卸八块，死状恐怖难看。之于你，我便收敛脚力，合力一处，只击穿一小点，这样就不会令你尸身炸开，也好保个全尸。”
言毕，虬髯客脚尖在月之痕肩上，稍稍一点，便收了回来，自己身子燕落在月之痕身后两步，自言自语道：“我的力量，世上没有几人能匹敌，适才那脚虽是微微一点，但脚力毫不逊色于挟风猛踹，不过是将力量汇聚于一点罢了，足以叫你月之痕命丧当场。”
虬髯客后方几步远的初雪与胡城，被那金钟罩在青瓦屋檐下，只能站在青石板处，眼巴巴看着战局干着急。初雪不禁叫出声来：“老爷子——”
只见那边的月之痕，中了虬髯客一脚后，一动不动的，双手支撑在木椅子上，连呼吸都不闻了，犹如僵死了模样。
月之痕身后的虬髯客，看着前头两步之遥的敌人，居然还未倒地毙亡，不由得诧异起来，拽开两脚，走上前去，探手一摸前边弓身的月之痕，不禁大叫：“甚么——竟然能在那一刹那与木椅子互换身躯，自己变成了木椅子，将木椅子幻为自己模样。”
原来方才，虬髯客落脚的那一瞬间，月之痕将自己与这只虬髯客曾坐的木椅子，顷刻间互换了位置，月之痕自己的身子变成了木椅子，让原先的椅子替代自己，挨住虬髯客那一脚。因此，虬髯客一碰月之痕的身子，便觉事有不对，冰冰凉凉的，全然没有温度，根本不是人躯体，立时就猜到了，是由自己原来所坐的木椅子幻化而成。
虬髯客不禁叹道：“月之痕，你的障眼法着实厉害，看来你的优势并不在甚么速度与力量，而是法术，你施术的速度与技巧，不是我能企及的。衷心佩服你。”
方才虬髯客一抚的月之痕幻象，蓦地里，变回了张木椅子，这只椅子的靠背，洞穿了一个细腻的小洞，就如细微针芒戳空一般，便是虬髯客脚力所致，也算留了个全尸。
彼时，就在幻象月之痕变回木椅子的那一瞬间，地上的那只虚象椅子，猛地杀出一只手来，直戳虬髯客前心，道：“我月之痕虽说速度力量不及你，但也是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你可不能轻敌！”
虬髯客见那来袭的手臂，已然碰及自己衣衫，便条件反射，一个纵步跃起，退了开去，落在茅草棚边角处，一个桩子旁。看那伸出一只手来的木椅子，立了起来，站成了人形，便是月之痕本人。
虬髯客目视着，对面挺立的月之痕，道：“月之痕，你毕竟是一族之长，一生鏖战无数，非凡夫俗子，决不可等闲视之。”月之痕亦是直视虬髯客。二人身形一般高大，四目相对，一白一黑两股杀气顿时弥散开去。
月之痕道：“我能登上一族之长位置，亦是久经沙场，一战一战打下来的，不然如何服众。但是，实话实说，我曾经的那些个对手，与你比起来，悉数皆是不堪一击的小喽啰罢了，倘若当初是同你争夺族长之位，我未必会胜，至少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
虬髯客闻言，朗声大笑，面对着月之痕，道：“我知晓自己甚么出身。我又不是古姓月姓之人，有什么资格去与你们这些名门望族争锋。族长之位，我从未有非分之想。”
月之痕听完这一席话，连连哀叹，目露悲悯之色，自言自语道：“古语道‘英雄不问出处’，可我们又是如何行事的！阶层固化。门阀贵族垄断社会绝大部分资源，以致布衣寒门，纵然满腹经纶，亦是怀才不遇，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得感喟‘郁郁涧底松’诗语，寒士之不平啊。”
虬髯客看见月之痕如此嗟悼，也不由得为之感染，经不住泪湿青衫，他仰天长叹，双目润湿，泛着澹澹寒光，问天道：“虬髯客不过是异姓之人，没有出生在古姓之族月姓之族，不姓古也不姓月而已。他被美髯公古月敕封侯爵时，竟招致无数流言蜚语，更有甚者，照面辱骂其为异姓贼侯，不得入宗庙祭祀。虬髯客何错之有！何罪之有！他智勇双全，忠君爱国，一身凛然正气，就因为出身寒族，而被世人谣诼谤议，岂不叫人为之扼腕长叹！”
月之痕闻见他这么说，慷慨之意油然而生，向虬髯客道：“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你也不应该，夜屠三城，大开杀戒，滥杀无辜的。”
虬髯客一听“滥杀无辜”四字，登时狂笑起来，手指上苍，骂天道：“死有余辜——”那绵密的细雨，浇打在虬髯客面容上，碎了，迸溅开来，犹如谁的琴音，正值激昂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