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禁地情 -- （十六）逝者归来
白姬久久没有伸出手，眼前的男子让她感到一种无所不在的压迫感，连喘息间都流动着一股血腥味。
“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不想跟我走？”男子已经戴上了面具，冷笑一声，收回了手，“你只有一个人了，她又那么虚弱，你走不了。”
“不，我不是一个人。”一阵黑风在白姬身前逗留，两个人形渐渐清晰了，是魑魅魍魉。
子菽安静地闭上眼睛，呼吸也均匀了，伯考站在她身边，结界已经展开。另一头，妘娘站在树枝上，指间银光缭绕。
看着身边出现的人，宇智来不及思考，唯一清晰地是，有人背叛了他。
“从紫云出现时，我们的计划便开始了。”妘娘没有表情，面纱增添了几分冷意，“那日我追着一个像极了我的女子出去，便和书生将计就计了。”
“哎呀，让我藏了那么久，也该让我出来了。”素廉一脸的不高兴，“那些虫子是隐身虫，放在身上便会隐藏接触的部分，你看，好不好玩？！”素廉玩耍着，黑齿在他身下连连点头。
唯一一个不在计划中的，是鸠的离开，鸠到底去哪了？现在怎么样？这让白姬心神不定。雪吟拿起一瓣叶子吹起了遥远的歌，护花铃无风自鸣，使得白姬心里有中暖意在升起。
“我们会陪你找回鸠的，他也是我们的伙伴。”书生拍了拍白姬的肩膀，目含深意。
其余的人也看着白姬，坚定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撕考虑的周全，给我们弄了一条命，我们可能真的已经死了。”雪吟笑着，撕出现在身后，“紫若，你看你的人偶做的像吧。”黑齿带着信找到撕，根据幻象而做的，却是微妙微翘，加上书生的画，一切都对上了。
一个紫衣女子从水中乘船而来，哀伤地笑着，此时的她没看到宇智眼底的仇恨和不屑，但她可以想像得到。
“你们？”宇智的愤怒已是不可遏止，抬头看天色，眼神袭过一丝凉意，“紫若，连你也……”
紫若一直闷闷不乐，少言寡欢，千年的陪伴，到头来让人觉得可笑，情不对人，人自老。
“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仅此而已，只要在血月出现时，时间会流转，那时我会送他们过去。”
“别忘了，谁是这里的主人！”宇智的声音越来越衰落了，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流逝，整个身体恍如一个沙堆，顷刻间便要倒塌。
紫若发出了尖酸的笑意，“你真的觉得是你？”
这答案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白姬觉得一股寒意从心里涌出，在全身上下蔓延。
“我告诉你，在这里，我才是主人，只是，我不想要。”紫若一个移步，已经站在了宇智身前，叹息着，“我才是这里的神。”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愿意把一切都给你，在我建筑天照之极时，成为了人体神器，我便有了神性，只是我顺服于你，想要让拥有我的人做最好的梦。我为你放弃了整个家族，牺牲了自己，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
一番对话，让在场的人不知所言，只感觉雾气越来越鲜红，月亮和太阳即将合一。
如果，一切都能从头开始，紫若一定会选择离开而不是陪伴，现在她的心空洞而封闭。曾经的她，是那么爱笑，牧天家的大小姐，天照的继承人，却背叛了族人，导致族人在神魔之战时灭尽，从此便背上了永世的骂名。但她知道，相濡以沫的温暖是她需要的，所以，她没有后悔。现在，紫若后悔了，她的选择错了，即使在梦里她可以让自己的族人复生，却永远安息于大地了。
“你真以为是神？我说过，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紫若刻薄地甩了甩袖子，她的神态让人退避三舍。
白姬感到了恐惧和害怕，这个是以前没有过的，眼前的紫若和刚刚的鸠一样的疯狂，但是，紫若是因爱生恨，毁灭的爱。
“紫若，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紫若听到宇智在她身后抽着嘴角，看不到面具背后的表情，猝不及防地被身后的一双手扣住。
现在，白姬觉得这是他们的私事，不该打扰他们。
“你的念力就是我支撑天照的柱力，我要让我族人重新回归。”紫若毫不恐惧地说道，“青龙，我可以让你们过去，但你们要留下一个人。”
白姬被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怔了怔，“你想要谁？”
“她！”
白姬顺着紫若的手指方向看去，“不行，雪吟只是一个文人，我不能让她留下。”
“看来青龙你还不知道神机家族真正的厉害之处啊，神机镜，又称镜花，是幻术绝佳的承载体。那么些年，神机老头的那些东西都是靠神机镜传承的，不是吗？”
紫若的话，让白姬意识到自己对身边的人的不了解，神机家族，她怎么没想到。
“如果你真的能让他们走，我留下。”雪吟上前一步，她一直努力隐藏着家族这个秘密，很多人都以为神机家族只是智略超群，博闻强识，能工巧匠，忽略了上古之地，神机也是古老的一个氏族，轩辕的旁系。他们守护着盘古开天辟地后心脏化成的石头，又劈之得明镜，由于形如一朵花，被人成为镜花，承载着沧海桑田的变更史。
“我会让他们走，只要你留下。”紫若感受到背后有刺骨的寒意，说话戛然而止。
魑魅的镰刀穿透了宇智和紫若的身体，魍魉收回了分身，他们的计划成功了？魑魅突然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魍魉想上前扶持，却被魑魅的镰刀刺伤。
紫若慌了神，“宇智，你不要死，我们要一起，雪吟留下来了，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紫若，其实，我觉得我活得太长，太长了……”宇智早就感受到了魑魅的存在，只是，他选择了缄默。
爱和恨，本是同根生。
在天上，他看到宵练刺向紫若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本来他是想用自己在血月时的死换回大家的生，现在，他却无能为力了。
两个人各自打算，为了生，却换来了死。
魑魅魍魉被紫若的咒语一瞬间撕得七零八落，与血色融为一体，芊芊和书生都已经感到恶心呕吐起来。
紫若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般的疤痕，雪吟感知到了危险，蹙眉提醒大家，“你们小心，紫若已与天照合一，现在，就看我们闯不闯得过这关了，逝者要回来了。”
白姬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亭台楼阁已经如烟云消散，现在他们站在墓地的中央，天空被红色吞噬，有什么力量，要打破大地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