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禁地情 -- (七)玉门人
“春风不度玉门关。”
白姬想起了这句战场上的诗句,这个玉门是两个世界的隔离,出征过此,从此从戎生涯开始,不关生死。
“大家跟着风走,便会到玉门,不要迷失脚步。”白姬提醒着手的另一端,话在两手间被传递,每个人都小心的走着,拉紧了前后的手。
白姬看着前方有亮光,一道白色石拱门,闪耀着光辉。
“我们到了。”
刚刚还感觉到温暖的风,当脚步踏进白光范围内,风便莫名消失了。
白姬想起了妘娘的二度玉门,看来这个白色拱门就是石门了,可是这个拱门并没有大门,有血红的蔷薇盘绕着拱门的石柱而上,肆无忌惮。拱门的另一边是一片荒原,开满了风信子,奇怪的是竟然闻不到花香。
呆在原地也无济于事,白姬叫大家留在原地,自己向前走去。好像做了一场梦,风信子在她的脚边依偎,众人也跟了上来,玉门就这么可以度过去了,也未免太过简单了?
六芒星戒发出白光,形成了一个防护罩,白姬诧异的发现,身后的同伴还在玉门外,看来,这个是块幻界大陆,有人在这用精神能量构造了这片荒原。
鸠一行人看见白姬走进了石门便消失不见了,看来不能轻视这个玉门。
“会不会这个也有时空移动能力?”芊芊想到了自己的魔法手帕,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被移去哪里了?
一朵血薇从枝蔓见抬头,绽放。
子菽有点担心,要求鸠和他一起前去看看,“娘亲会有危险的,我们要在一起,不能分开,快进去!”
听着女孩的指挥,这个大男人竟然唯唯诺诺,让大家都笑出了声,鸠心里也一直在担心,还是上前看看吧。
“等下,我们一起去。”
说话见,白姬出来了,看着大伙惊讶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了?”
“娘亲,我以为你又不要我和爹爹了。”子菽揪了一把男子的头发,“刚刚你一进去就不见了。”
在里面,白姬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而他们却看不见白姬,这片荒原从外头望去,一成不变,恍如静止的景象。
“里面是一个虚幻大陆,但是奇怪的是,又是那么真实,好像一切都符合你所想的。”白姬看着子菽,这个孩子,似乎开朗了不少。
“那我们怎么过去?”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需要子菽和伯考的力量。”白姬在里面观察了很久,发现精神的世界,会与进入者的思想牵拉,想成另一番情景。子菽本身就有控制幻境的能力,而伯考的结界又是一个很好的导体,“伯考,你已子菽为中心,设一个结界可以吗?让子菽的六芒力量扩散。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精神的控制。”
雪吟发现,在白姬出来的那一刻,刚刚抬头的血薇枯萎凋谢了,心中又不肯定,目测惊人的花朵数量,看来,来过这里的人不少,却没有走出去。
十三人相继走进了这片荒原,伯考不住的念动着咒语,子菽在结界的中心,额间的六芒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
大风吹过,风信子在风中舞蹈,撩起了花瓣飘向白姬他们。
伯考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子菽也感受到了那个力量,花瓣柔情的飘来,却带着不可抗拒的精神力,似乎要与他们抗衡,闯入这片结界。
妘娘直直的望见风中,有一个女子闭目而行,身穿朱色锱铢,白纱遮脸,正朝他们走来。
“子菽,戴上六芒星戒,不要害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直到死。”白姬将星戒摘下,这一个场景,让子菽泪流,十三年前也是如此。
“我不要,我要了你就会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子菽显得有点激动,她怕,怕白姬也会离开她,怕自己又是一个人,她宁愿和大家一起死,也不想被留下,“我自己行的,相信我一次,你不是一个人。”
子菽真挚的泪水,竟然让夺和撕也有了要一起努力走下去的信心,刚刚的敌人,现在竟要一起作战,事情发胀的太快,本来的不适应因为一个女孩的话,便烟消雨散去了。
伯考对着白姬点头,他也会好好保护大家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过这片幻境,脚下的结界瞬间整合,意念在结界脉络间流动,成了一个六芒星阵。
本来该是青龙应该担起的责任,现在竟要大家一起面对,白姬不自觉的忧伤起来。
雪吟怕了拍白姬的肩膀,重复了一句子菽的话,“你不是一个人。”撕和夺也上前,魑魅魍魉紧随,“虽然我们不喜欢你,但现在我们和你的命在一起,你不是一个人,仇回去后再算。”
白姬深情的望了一眼鸠,这个男子,现在正平和地望着自己,眼神坚定,告诉白姬,“我会和你一起,不要再丢下我了。”
一个女子在结界前立定,背后的古琴被花瓣引起了几声轻微的声响。
妘娘一直在观察这个女子,她走进时,妘娘认出了女子背后的琴,绿漪,心神相通之物,在东方土地上,“桐梓合精”,音色绝世。看着女子哀伤的面容,妘娘询问眼前的女子:“你是越女之音?”
之音?这个名字曾被世人反复记忆,女子们更是对她佩服之至。她为了爱情守候十五年,却因为归者无情而杀了爱人。
在东方之土,有越女之音,传闻其气质如兰,非凡脱俗,更有着满腹的才华,爱慕者轮番而来。其父亲为她举行了一场轰动四方的比赛,胜者可以成为自己的女婿。
各方奇士能人相继而来,可是竟没有人通过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是凤求凰,是之音自己设置的环节,要求男子以琴为媒,传神达意。
这个比赛持续了三月,很多人将此当作了扬名之地,只是都失败了。
一日,府上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名曰项天,背负一琴,在门下奏琴,有凤鸟盘旋而落,呼唤着凰的到来,他的琴声他懂了,以心许之。
只是做父亲的知道这个男子一贫如洗,只是云游四方的志士时,不忍爱女委屈,拒绝了婚事。
之音夜奔项天家,双手持家,没了父家,没了锦衣玉食,但她爱着眼前的男子,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自己开了一家小酒铺,女子自己酿酒,男子白天名账目,晚上读书。
一年后,之音拿着盘缠送他赶考,告诉他,没有考中也没关系,她等他。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那日,女子抚琴树下,岁月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可能连苍天也顾惜之音,她的音容吸引了男子争相求之,却都被她拒绝了。
迎面一个男子在远方观望,他听说了女子的决心,他回来了。
团聚后,之音并未埋怨,而是相敬如宾地对待,只是有人的心变了。
之音察觉到自己的夫君总是在背后谋划着什么,直到她听到他已经取了帝王的公主,正在计划怎么杀了之音,然后回去继续自己的荣华富贵。
她不怕等,她可以继续等,却不料等待的结果竟是如此伤神,越鸟巢南枝,人心不知归。
他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就在刚才,之音呼唤着夫君,为他在弹一首,然后她便离去,不复见。
现在,绿漪前,男子脸色苍白,嘴唇发黑,手指颤抖着,不敢相信这个女子竟然会下手杀了自己。
之音笑着,没有表情地笑着,十六年前,你送我一曲,十六年后,我将情还你。项天怎么也不会想到,等了他十五年的人会杀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断了气。
从此,之音便消失了。有人说她登仙了,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曾见过她,在项天的墓地旁,开满了血薇,迎风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