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扩充之道 -- 第六十三章 狂热
骆彦寻了回去值守的借口，几乎是飞也似的掩面而逃。
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哇！母亲与嫂子一唱一和，就差没说明天就带个妹子来相亲了，尤其是母亲絮絮叨叨地念着想早点抱小孙子，更是让骆彦浑身颤栗。这都哪跟哪啊，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后面的步骤了！
若是倚着骆彦如今的身份地位，虽不说是众人之上，好歹也踏入朝廷官员的行列，这一张扬出去自然会有无数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车轮战般轮番上阵相亲，一想到那场景骆彦就不寒而栗，是不是自己还得再包装包装，绑成一朵花似的拿出去任人挑选啊！
这样找媳妇，当然一点都不难，可谁敢保证对方不是看中他的身家、不是看中他的地位，而是只奔他这个人来的？
其实有一点骆彦自己都没察觉，年头河源伤兵营时那个素淡的影子在自己心头竟是占了一席之地，若真心无牵挂，便是随意相一个看得顺眼的又何妨？
风风火火地一头闯进太守府衙后院，骆彦一脚踹开书房门，便见那吴星平正搂着那两个胸脯还是太平公主的小丫鬟左亲右抱、上下其手，好不快活！
见到骆彦，吴星平一怔，手也顿了下来，神色颇有些尴尬。饱读诗书的人，做这些男人爱做的事，多少还是得要几分面子的，就这般被骆彦撞破，实在……
骆彦也怔了怔，总算回过神来，伸手拉住大开的房门掩上：“那啥，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片刻，房门再度打开，两名小丫鬟红着脸走出书房，却又忍不住略带愠怒的瞪了骆彦一眼，方才迈着碎步向水榭走去。
“怎么，不继续了？”骆彦进屋，将门关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吴星平。“你倒是蛮会找乐子的嘛。”
吴星平狠狠瞪了骆彦一眼，随即又面有得色：“废话！要人送上门为什么不乐？甭管她们想干嘛，好歹爷先乐一个。”
“你知道就好。”骆彦压低了声音。“盯着咱们的人可不少，要是露了馅，大家都活不成，你就是做梦都给我把嘴闭紧了。我要知道泄露了消息，可不跟你讲什么理，你和这两个丫鬟我都得先一刀宰了。”
“本官征战多年，好不容易在汉阳清闲一阵，偏你就事多！”吴星平一拍桌子。“纵然你是朝廷委派贴身护卫本官，也不能这般无礼，莫非你就没读什么圣贤之书，知道这礼字么？”
骆彦呵呵一笑，心也松了下来。得，这吴星平入戏颇深，也知道一定要把自己当成王忠嗣看待，就不劳自己再费心叮嘱了。
“有个事你得出面。”骆彦正色道。“我家兄长在这汉阳做了些生意，你给外头关照一下，不说是赋税全免，好歹苛捐杂税给除了，另外就是别让人上门打麻烦。”
“君子不操贱业。”吴星平鄙视地扫了骆彦一眼，端起茶盏品了起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放屁！没你所谓的这些下品，你脑袋早被吐蕃蛮子砍了当夜壶去了。”骆彦起身，恶狠狠地盯住吴星平。“给句准话，去，还是不去？”
“有辱斯文啊！”吴星平无可奈何地叹气。“我说了不去么？”
出了书房，骆彦愕然发现，王忠嗣标杆般的立在厢房前，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有事？”骆彦走到他身旁，仔细打量了两眼。这死老头，自打出了天牢之后很没见这般严肃过啊！这是啥意思呢？
王忠嗣带着骆彦拐到一处假山下，认真地问：“我记得你曾经向我问过月儿，是么？”
提到王月儿，骆彦的心头便有些堵得慌，却也只能沉重地点头。问过又如何，没问过又如何，一切不都成了泡影，再也无处寻找踪迹了么？
“我要告诉你月儿还活得好好的，你会怎么想？”王忠嗣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骆彦呼地跳起，鼻孔里喘着粗气，目光死死地盯住王忠嗣，仿佛要从这张老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这可能，以王忠嗣当时的权势，手上多少有些死忠的家将，加之阳关以西本也是他的势力边缘，人为制造这么一场“灾难”，一点压力都没有。
“真的？”骆彦艰难而干涩地吐出这两个字。
王忠嗣笑容尽展，伸手拍拍骆彦肩头：“是不是真的，你不妨亲自去看看。王某虽然不在意这条残躯，但决不会让自己的子女涉身险地。”
这是个意外的惊喜，可这惊喜实在来得太突然，骆彦一时竟无法相信。骆彦根本就没去想，即便自己找到那给自己包扎伤口、听自己胡乱讲些故事的女孩，对方又是否还记得自己，即便记得又是否会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为什么这个时候告诉我。”狂热的情绪过后，骆彦清醒过来，目光清澈的看向王忠嗣。
王忠嗣沉默了一下，轻拍骆彦：“其实有句话没告诉你，养个替身完全是多余的，只是怕说出来对你过于打击。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是听天由命，从不做任何辩驳，任由那寡恩薄意的皇帝处置吗？大战突厥、奚族、吐蕃，我早已伤痕累累，全凭一股气支撑着。事实上，我也算过了，这条命最多还有一年工夫。”
啊？骆彦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王忠嗣这意思，一年之内他就得完蛋，自己干的这些事就都白费工夫了？擦，还指望着靠这便宜老丈人给自己出谋划策，谋取立足之地呢。
“别，别，你可得好好活下去，你还得抱孙子呢。”骆彦有些慌乱地说。“你放心，我家在这汉阳还能说得上话，到时候一定让他们给找个名医来给你治治，不，明天就让他们找去。华佗后人行不？要不，药王孙思邈的传人？”
看到骆彦这表现，王忠嗣哑笑摇头。伤势重是不假，可也没说明天就要去死，那么慌张干什么？相对身上的伤势而言，王忠嗣心头的伤，才真是无药可救。
好吧，王忠嗣承认，骆彦提到的孙子，激起他心头的死水微澜，一丝难以抑制的舔犊之情涌上心头，多少消去一些求死之意，升起淡淡一丝生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