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宁静的天空是山雨欲来的前兆，昔人的羽翼是飞向未来的希望 -- 第三话（总第十七话）、折断的翅膀

SEED计划在有条不紊地推行着，红衣精英虽然一直保持在整整一百人的数量，但却是变化着的，每周10%的淘汰名额，以及基于本人申请的前提下，从优秀的常规战技组员中选拔补充机制，良性竞争之下的动态平衡，让红衣精英们保持着旺盛的进取心。

然而总有跟这个节奏不合拍的人。

当雪拉的名字被递到克鲁泽面前的时候，这个平时很少露出过激表情的男人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

“身体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谢谢。”从雪拉的身上，克鲁泽感觉到很大的变化，如果说半多个月前，她是一团明亮的火焰，那么现在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快要熄灭了的样子。

不做点什么不行。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克鲁泽脑海里，虽然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提醒着自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就这样让她远离战场吧”。

“你是否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驾驶EMW了？”

周末，种子岛的天空异常晴朗，SEED们迎来了例行的假日。

“训练场？”已经被降到常规战技组的雪拉，突然接到了克鲁泽的面会通知。

自从上个星期被降级之后，雪拉已经失去了作为“雷鸟”首席驾驶员的资格，如果不是得到了琳的力挺，或许就不仅仅是跟她互换一下驾驶顺位这个结果而已。虽然琳经常抽出时间给她开小灶，雪拉依然无法在训练中发挥出正常的水准，似乎在她的潜意识里有某种东西一直在抗拒着。

平坦宽阔的训练场上，正停着一架千本重工的专用直升机。

“不管你做什么，雪拉永远都不会变成神野岚。”几天前克鲁泽跟千本真夜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是带着满脸不高兴才勉强同意的。

除了躺在直升机里假寐的千本真夜外，琳也在雪拉之前来到了训练场，而雪拉姗姗来迟的原因却是，她竟然跑去更衣室换了驾驶服。

“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么做也没有错。”就在琳笑得弯下了腰的时候，克鲁泽拉起雪拉的手，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她拉到直升机前。

“不是训练场吗？”此刻，雪拉似乎还在纠结“训练”跟“训练场”两者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还应该加上“训练服”。

血色恶魔的翅膀。

雷·阿斯卡在血色黎明一战中驾驶的蓝色EMW，他驱动着原型机以一己之力击溃了一个EMW大队，不管是装备着剑斩背包，重火力背包还是翔翼背包的EMW都没有从他手里讨得好处，甚至连EMW搭载舰都差点被击破。

雷的座机残骸被回收以后，曙光社将它们按照原样拼接起来，损毁掉的部分自然是没有办法找回来了，不过他们似乎也没有让它重新动起来的打算，就这样用钢铁支架固定在那里，仿佛博物馆中的陈列品一般，残缺着，带着满身的伤痕。

“是否要修复它，由你来决定。”克鲁泽抓着雪拉的手一路拉着她走到驾驶舱前，由于这台EMW殉爆在之前已经几乎耗尽了能量，就连机油都因为战损而流失了很多，故而爆炸造成的破坏并不是那么大，整个驾驶舱被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见证雷最后一刻的钢铁巨人静静地伫立在雪拉面前，战火刻下的痕迹让它变得不同于那些冷冰冰的机械，仿佛是活着一般，注视着仰望着它的那些人。

这就是那天他们不小心在机库里弄倒在地的蓝色EMW，尽管已经卸去了外面的装甲，雪拉还是从不少地方找到了那日映入她眼帘中的东西。

“如果你只是想要为雷复仇的话，那就向我开枪吧。”在SEED计划开始之初，雪拉就已经知道，克鲁泽也是“血色黎明”的亲临者，与当时只是打酱油雪拉和宇振鸣不同，他是货真价实的EMW驾驶员，或者说，参与击坠雷·阿斯卡的其中之一。

此刻雪拉的心中，却没有冒出“要杀他”的意愿，或者曾经有过，但却被某种更强烈的东西给盖过了，或许是在千本真夜告诉她克鲁泽的过去的时候，也或许是在得知曾经有神野岚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只有这个人不想杀”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悄悄埋下。

“你就这么希望把女孩子送上战场吗？”琳在雪拉爬进那台EMW的驾驶舱后，走到克鲁泽面前轻声问道，与平民出身的雪拉不同，生于军人世家的她对自己的未来没有选择的权力。

雷是讨厌战争的，自从认识他开始，到他突然消失的那一天，琳对这个判断都未曾有过怀疑。即使是自己可能被杀，也不会拿起武器去杀人，雷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当她听说雷是“战死”的时候，琳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现在就退出军役。”克鲁泽对戴依瑞库的军制非常清楚，若是爆发战争，五年之内退出现役的军人，都会被召回到战场上。甚至比现役军人情况更糟，他们将使用更为劣质的武装，在没有接受足够训练的情况下，走向残酷的战场。

而现在的情况，很难保证五年之内不会爆发有戴依瑞库参与的战争，或者说在克鲁泽的计划之中，“有必须要行使的武力”，否则就不会有伊兰和南洋的行程，也不会有SEED计划。

实际上，雪拉的处境比克鲁泽想象中更糟。

克鲁泽能够预见到战争，那么戴依瑞库的那些将军们同样也能预见到，就琳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很多拥有一定背景的基层军官都已经开始向二线部队转移。

尽管琳也可以通过祖父的关系调到相对安全的战略导弹部队，但是雪拉却是走不了的，作为共和国成建制的第一支EMW部队，作为“雷鸟”的驾驶者，她必将被送上前线。“愿意跟着我的话，可以一起调去二炮部队。”不久之前就有人这么对她说过。军人并非圣人，或者说，但凡存在阶级的地方，就会有所谓“规则”的存在。

对于绝大部分人类来说，在满足基础的温饱需求之后，最不想失去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故而在戴依瑞库军中，这样的手段总是屡试不爽。

“我有必须要战斗的理由。”当雪拉还是雷鸟的首席驾驶员时，她是如此骄傲地藐视了那些“有个好爹”的家伙们。

而如今已经被降级，交出红衣的她，如今是否还能有那份骄傲？

“安排她去二线部队吧，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不用那么早失去生命。”克鲁泽越过琳的身边往雪拉所在的驾驶舱走去，“以‘贪狼’的权限，还是能做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