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 -- 第五章 梦魇疾驰
路迪安做了一个梦，一个黑暗的梦。
黑暗是一种压力，总是轻易地勾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来时如排山倒海，却之不得。朦胧中，路迪安好像在原地躺了很久很久。
“路迪安路迪安.”
幽幽的呼喊声混合着潺潺的水流声传至耳中，像是乘着水而来。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充斥着焦急，担忧，无助等各种各样的情愫。
“路迪安”
耳边又想起呼喊声，路迪安不由皱了皱眉头。
忽然，远处传来惨白的光线，像是伸手就可以触摸，又像远在天边，深邃地无法捉摸。
路迪安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丝光亮狂奔起来，自己处在这片黑暗中够久了。久到可以死一次再重新获得生机。
路迪安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上好像离那光亮越来越近了，耳边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路迪安，路迪安？啊，他醒了！玄武！路迪安醒了！”
慢慢睁开眼，周围一片刺眼的白色，看了看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而随着意识的恢复，又有一股消毒水味冲进他的鼻孔，路迪安被呛地连声咳嗽。
“你醒了。”
被唤作玄武的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黑色的T恤，哈伦风的裤子，左耳上有一个耀眼的耳钉，头上一顶黑白相间的格子帽，帽子遮住了他整个脑袋。此时他正靠在墙壁上，双手叉腰，抬起头看向路迪安，一脸玩世不恭。
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路迪安就不由地生出寒意，冷汗直冒。两个字跳入路迪安脑中：危险。
左眼血红，右眼碧蓝，颜色不同也就算了，最令人无法直视的是他左眼的两个瞳孔。
双瞳。异眼双瞳北玄武，只是他更出名的却是长相，有些妖艳，又有些雇佣兵的老练狠辣，柔中带刚的气质迷倒了万千少女，而且男女通吃，大到八十小到三岁。
“玄武你就别吓他了，他好不容易才醒。”
这才注意到自己床头还有个女人，看上去也是二十岁左右，却是一头银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眼睛，这一看着实把路迪安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向床脚退了退。
如果说刚才那个男人是危险的，那这个女人就有些恐怖了，只有两只空洞的白色眼珠，看着路迪安，就像是死了一般。
注意到路迪安的动作，男人狡黠地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打着哈哈说“我觉得白羽离远点比较好，路迪安吓得都快掉下床了。”
瞪了一眼名叫玄武的男人，白羽又看了看路迪安，看他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空洞的白色眼珠闪过一抹受伤。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呢？莫里和博士都去了哪里，眼前的两个怪胎又是谁？为什么他们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各种问题一下子涌进脑袋，路迪安像被重物击中，顿时眼前一黑。
“哎呀，别想太多了，先睡会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看着路迪安痛苦地抱着脑袋，白羽擦掉眼角的泪水，心疼地为路迪安盖上被子。
对于这一切路迪安也很疑惑，良好的职业素养促使他暂时听取白羽的意见，毕竟自己好像病很久了，暂时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直到路迪安沉沉的睡去，白羽才跟着玄武恋恋不舍地走出病房。
“怎么样？”白羽看着玄武。
“不怎么样。”
“什么不怎么样，别告诉我他不会恢复了。”白羽有些焦急。
“嘛，嘛，冷静冷静。”
“这有什么好冷静的？快说。”白羽面露凶色，纯白色的眼睛看的玄武脊梁发毛。玄武顿时恹恹的了。
“好吧，我说我说。恩总而言之就是被自己的梦魇吞噬，其实如果时间再久一点他就会连肉体也会发生空间转移哦。”
玄武俏皮地冲着白羽眨了眨眼，看好戏般地盯着她。
白羽不怒反笑，抬眼看着玄武，笑得好不灿烂，可是骨头发出的咔咔声背叛了她。
看着白羽欲发飙，玄武又恹了。有些人惹不起。
“嘛，冷静。这只是正常现象，灵魂在外久了，一时无法完全契合，过几天就好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白羽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医院，走时吩咐玄武继续看着路迪安。
路迪安在黄昏的时候就醒了，他所在的病房时独立的，比起病房，更像宾馆的客房。
晚霞透过落地窗铺洒在房间的大理石地板上，也铺在路迪安的病床上，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火红的太阳躲在云霞背后，原本停在电线上的一干鸟儿也扑闪着翅膀归巢，留下一滩滩鸟屎。接着就不时传来楼下行人的叫骂。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夜景。跟之前的世界完全不同。
路迪安更喜欢这样的生活，记忆也恢复了一些。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自己本来的归处——现世。
当记忆恢复的时候，路迪安只是觉得痛苦。所有答案都已浮出水面，以前想不通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但还是痛苦，那5年是真真实实经历过的，那里的所有人，莫里，安森等等，都成了自己的牵挂。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路迪安在这个世界也是处于一个特殊的组织，也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造梦。简而言之就是制造幻境，但又跟幻境有所不同，而不同之处就在于幻境的真实化。如果长时间的处于梦境，就会连带着实体都转移到梦里，永远活在自己的梦境中，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又是彻底的魂飞魄散。是所谓向死而生。但也不是没有回来的可能，组织上对这种能力看法褒贬不一。
玄武说这种技能就相当于是时空穿梭，因为路迪安可以自由控制梦的地点时间等等条件。只是无法自由控制空间。如果可以自由控制，那将成为轰动世界的奇闻。可以随时到未来看看彩票号码，或者帮助出了事故的人们回到过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种行为严重影响到时间空间的平衡，是一项逆天的技能。它困扰了路迪安狠久，于是他决定自己为自己造梦，想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却失手迷失在梦中。
长叹一声，路迪安忽然深刻地感受到生活就是一场游戏。
“你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路迪安吓了一跳，最近太不警觉了，连身边有人都察觉不到。
“玄武。”
“是，你想起来了。”没有用疑问语气，而是陈述。
“要吃点什么吗？”玄武又问。
“我想吃炒年糕。”
“啊啦，现在那么晚估计没得卖了，不过我会炒年糕哦。”
脑中浮现出玄武各种各样摔盘子的动作和炸了厨房的情景，还有某几次，玄武穿着大妈式围裙，把一盘盘不明黑色物体上桌时，大家脸上无比纠结的表情。
顿时汗了汗，路迪安尴尬得笑了，“呵呵呵，我还是吃快餐吧。”
玄武扁了扁嘴，委屈地道：“什么嘛，你都想起来了。”
其实像这样一个人做出这种动作是世人无法接受的，因为此人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自信过度又狂妄，还拽相非常。但是这只是别人眼中的玄武，对待亲信，玄武就只是一个孩子。
正想说话，走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大阵容来了。”
路迪安听着走廊上传来的各种声音，有皮鞋，高跟鞋，运动鞋（这你都听得出来？！），还有一种声音，轻飘飘的，很急促，像小提琴一样。路迪安不由有些好奇。
一听到这个声音，玄武轻叫一声：“不好，闪了。”
说完，玄武便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路迪安更好奇了，来人是谁呢？
“啊，路迪安宝贝，你终于醒了！”
路迪安只觉得有两团软绵绵的物体闪电般贴在了自己脸上，还有一阵茉莉花香，沁人心脾，路迪安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就青了脸，应为他发现贴在自己脸上的正是女人的玉女峰。而且堵住了自己呼吸的渠道。路迪安忍不住在这玉女峰上拍了拍。
“哎呀，路迪安学坏了。”
来人娇羞地捂着脸，终于站直了身子。路迪安这才看清，于是心里更震撼于她的美。只是脸上不露神色。
为什么这个组织都是些华丽丽的人？本来路迪安对自己的长相也是蛮有信心的，只是站在这一群人中，自己就像万花从中的一片较为突出的绿叶。
“好了好了，小茉莉，路迪安刚醒你就折磨他。”白羽最紧张路迪安了。
“哪有~只是很想路迪安啦，一时没控制好心情。”
“玄武哪去了？”
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看架势估计有一米九了，小平头，彻彻底底的军人气息，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但在一群人中也是长相最平凡的一个。路迪安直觉认为这人是一行人的老大。此时来人正四处搜寻者玄武。
“他去给我买吃的了。”路迪安站出来替玄武撒谎，心中暗暗祈祷玄武真的带吃的回来。
“嗯。你感觉怎么样了？”
男人走到床边，其他一干人都靠边站了站，本来坐在床头的白羽也站起来让座。路迪安顿时觉得自己猜功又进步了不少。
“好多了，谢谢关心。”
男人一惊，瞬间就释然了。
“路迪安，这位是你的舅舅呢。”
“舅舅？”
“嗯。”男人接下话，他已经从玄武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也是知道他失忆的事情。
“想起来多少了？”
“很多都记起来了。舅舅，我这样多久了？”
“快半年了。”
“什么?”怎么会只有半年，自己明明记得已经过了5年多了啊。
“暂时不要想太多，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休息，恢复记忆和体力。”
舅舅拍拍路迪安的肩膀，站起来走了， 那小茉莉像是舅舅的手下，也恋恋不舍地跟着出了门。
只过了一刻钟，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
就在他们走了不到1分钟，玄武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大塑料袋。
“哇，怎么那么多零食？”
留下来的白羽翻了翻塑料袋，瞟了一眼风尘仆仆的玄武，冷笑着说。
“路迪安要吃的。”玄武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路迪安，一脸无辜。
“是这样吗？”白羽冷着脸看着玄武，转过头的时候顿时像变了一个人，向路迪安投去询问的目光。
“是是的。”路迪安看见玄武在背后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好吧，这次就不追究你私用公款了。”
“什么啊，真偏心。”说完便吃了白羽一记爆栗。
“路迪安，有些事情.需要让你知道。”
白羽一脸严肃，难得地对路迪安沉下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