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在渊 -- 第十五章 尽释前嫌
在凌承影看来，自己这番话能让莫无道心中对莫啸天的芥蒂降低一些就已经算是重大胜利了，却不曾想，这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时的莫无道已经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莫啸天的院落前，迈入院内，一支支腊梅竞相怒放，显示着它的桀骜和不屈。
绕过腊梅组成的阵列，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形出现在莫无道眼前，若不是莫啸天还能有谁。
只不过此时的莫啸天哪里还有昨日在宗族祠堂内那股威严。
弯曲的背影对着门外，静静的望着墙上挂着的大大的“莫”字，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即便是莫无道的到来，这位九品圣宗都未发觉。
“宗族，为了你，老夫有苦不能说，有怨不能诉，有伤不能愈啊！吾愧对儿孙，吾愧于己身啊！”莫啸天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于怨愤，更有浓浓的无可奈何。
莫无道思忖道，或许此时的莫啸天的思想才会属于他自己，属于一位丧子的父亲真情的流露，属于一位沉痛的老者近乎无言的自白。
若凌承影的话只是撬开了莫无道心底那道枷锁的缝隙，此时莫啸天的近乎忏悔的独白这让这道枷锁彻底解封。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老头，莫无道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是啊，他已经老了，虽然圣宗的修为让他足以比正常人活的更长，但却阻止不了内心的衰老，他为了这个家族，承受了太多太多。
三年来，莫无道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那股血浓于水的情感，血脉相连的羁绊，此生难断，今世相连。
雾气升腾，双眼迷蒙的莫无道，再一次喊出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爷爷？爷爷！”
突然，莫无道有种时光交错的幻觉，仿佛回到了三年之前.
“爷爷，爷爷，你说我会不会成为想你这么厉害的圣者，能飞天遁地啊？”被莫啸天抱着在花园里飞来飞去的莫无道咯咯的笑道。
“那是自然，我莫啸天的孙子，自然是比他爷爷还要厉害的圣者，到时候爷爷老了，还得靠我大孙子保护呢！”一头黑发如墨的莫啸天畅快的笑道。
“圣者的路会不会很痛啊，我会不会死啊！要是死了，就没办法保护爷爷了！”
莫啸天横眉倒竖，“谁敢？你爷爷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不允许别人动我家无道一根汗毛！”
可是三年后，那位曾经笑傲风云，肆意纵横的长者却已经露出了佝偻的疲惫之色,带着对家人的歉疚近乎痛苦的咬牙坚持着，那浑身紧绷的弦，只有在这傲骨凌云的寒梅幽园中才能有所缓和，带出的却是无尽的哀伤。
莫无道一声轻轻的呼唤，让莫啸天浑身猛然一颤，却并未转身，唯恐这是一场飘渺的梦幻。
“是是无道吗？”
莫啸天的声音带颤，略显哽咽的声音传出对与这呼唤源头的爱怜，好像是要融尽着茫茫的积雪，给莫无道尽可能多的温暖一般。
莫无道快步迈过门槛，噗通一声跪在莫啸天身后，“爷爷，无道错了，爷爷，无道来看您了”
一声声对亲人的呼唤，让莫啸天终于相信这不在是梦，而这一声声的呼唤也仿佛让莫啸天的身影再度坚挺，缓缓的回身，一双不满纹路的双手将莫无道扶起。
此时这位帝国首辅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却如同孩子一般放声大笑，“天见可怜，天见可怜啊，我莫啸天此生不枉了，好孩子，起来吧！”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爷爷”这两个字的分量重，而当莫无道喊出的时候也意味着祖孙尽释前嫌，再无半点隔阂，莫啸天岂能不高兴。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是爷爷不好，爷爷没用啊！”啸天疼惜道
莫无道反手搀着莫啸天回到主座，歉然道，“无道虽苦，却不及爷爷承受之万一，孙儿年幼，多有过错，还望爷爷能宽恕谅解才好。”
这可是自己这个大孙子，这三年来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的乖巧，而且似乎对自己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竟然将自己这位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孙子说服，这可是要大大的奖赏，莫啸天此时心中却是无比的欣慰。
在他看来全天道大陆对他的理解，都不如自己孙子的肯定更有价值，而现在自己的大孙子就在眼前，而且再如三年前那般的乖巧懂事，自己岂能不喜。
“哈哈哈，要宽恕，要谅解！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哪抵得过我的宝贝孙儿来的重要。”莫啸天拉着莫无道的手老怀欣慰道。
莫无道此时的心也仿佛变的毫无重量，如同飘摇天外一般的舒坦，自然，三年来，这两天的时间让莫无道有种沧海桑田一般的感觉，尤其是在身世得知，与仇人所在让其坦然自若，而祖孙的尽释前嫌，更是让其心境有种莫名的升华，好像自此世上再无任何事能成为他阻碍，在我面前，一切皆无力的感觉。
这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让莫无道情不自禁的心生感叹，“自古多被业障磨，轮回百世亦蹉跎。哪得花明柳暗处，神念通达自佛陀。”
“爷爷，今日孙儿前来，除却向您道歉意外，还有另外之事！”莫无道敬声称道，再没有一丝的冷漠。
莫啸天亦是乐乐呵呵，不复之前的悲痛，“单说无妨，只要爷爷能做到。”
“无畏和无晴他们都是不世之才，我准备让他们去帝国的皇家学院学习，而我则有李晟丰长老的推荐信亦可面试入学。所以不日我们便要启程，以免错过学院招生的时间。”
“李晟丰要去帝国任教我是清楚的，不过”
对于莫啸天的疑惑，莫无道哪能不知道，作为天风副院长的李晟丰绝对于门下弟子招收绝对是极为严苛的，这种风格即便进入皇家学院也不会改变，这是他性格使然，但是却是毫无理由把分量如此重的推荐信给自己。
毕竟在莫啸天看来，莫无道还是一个只有一纹的圣者，道印又是如此的奇葩，自然会有疑虑。
对于自己爷爷的疑虑，莫无道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有这个资格的，只见其天灵上方道印命记隐现，只不过却不再是迷你型的莫无道，而变成了一柄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寒剑，而周遭的九道紫金色的纹路散发出让人心悸的波动。
同时在莫无道右手上，一柄和天灵上方一模一样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剑芒无限吞吐，银光如电芒一般四处乱窜嗤嗤作响。
莫啸天哑然失声，“九纹道印？无道你.”
莫无道点了点头道，“当初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虽有天纵之资，若有歹人横生是非，如我这般，也不过人人揉捏啊！”
“哈哈，周到，哈哈周到！”莫啸天此时早已经乐开了花，自己三个孙子，皆是不凡，而最得意的孙子更是极限道纹。
祖孙尽释前嫌，三位孙子皆是潜力无限，大孙子更是极品天才，莫啸天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三年来从未有过笑容的莫啸天今天仿佛要把积攒三年的情绪极度释放，不停的哈哈着。
而莫无道也是静静的看着如顽童般的莫啸天，不禁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有什么能比和家人分享成就更快乐的事情呢，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哈哈，这个没问题，回头和你二爷爷说让他带好紫金盘缠和物资，然后带上家族精锐，最低级别五品圣王，跟着去帝都然后.”莫啸天滔滔不绝，仿佛是要把莫无道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用人包裹起来才算安全。
莫无道也庆幸没有进一步的展现自己的道印，要不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爷爷会直接下决定全家迁徙帝都，或者更甚的决定。
莫无道则是适时插话道，“爷爷，我们这是去学习，不是去打仗，没必要这么谨慎，在学院里就是皇子皇孙都不敢闹事，你安排这么多人也没用啊！”
“哪里话，不用保护，去给你做饭洗衣也好。”
莫啸天是有点疯魔了，生怕出一点差错，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感觉。
莫无道也是无奈的被这活宝爷爷气笑了，“您听说过有圣王级别的人给洗衣做饭的嘛，爷爷您啊就别麻烦了，我带凌叔，哦就是莫建仁去足以应付一切了。”
闻声，莫啸天也是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位突然冒头的大管家并不陌生，而且对于凌承影的修为也知晓一二，否则以莫啸天此时的心态，那必须不同意。
“原来他姓凌啊，这些年倒是幸亏了他，要不还真难说会怎样！”莫啸天恢复到冷静道，“此人等级不在我之下，让他跟着倒也放心，行，那就这样吧，你们先行上路，随后我会和你二爷爷商量一下，准备把莫家的产业往帝都发展发展，对你们也好有照应。”
莫无道心道，何止是不在您之下啊，估计整个莫家的高手一起上也经不起他的一通老拳啊，再加上他那神秘莫测的道印，绝对是偷袭刺杀的利器。
不过对于莫啸天说的要往帝都发展，莫无道倒是极为赞同，在他的心里，天风太小了，根本盛不下莫氏未来的三尊大佛，未雨绸缪倒是势在必行，不过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西门琉芒的事情必然不鞥拖太久。
当然，莫啸天肯定不会想这么远，在莫无道看来，自己这位爷爷是铁了心的要自己做个无死角的保护啊，莫无道心中一暖，心中喃喃道，“这就是守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