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三十九章 亦真亦假
白沼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外面已然日上三竿。头疼欲裂，背上也是火辣辣地难受。但是，她全完全没有时间顾及自己身上的感受，而是将被子蒙过头顶，希望可以再次见到那个白衣胜雪，眉目俊朗的男人……
自他走后，她是第一次梦见他……
“公子，白公子……”王二在门外敲地越发用力了，“您还好吗？还好的话，请回个声儿。不然，小的可就进来了。”他的语气里，有几分焦急。
眸光深邃，唇边是摧枯拉朽般比阳光更暖，比春风更柔的笑。
“白公子，”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我进来啦！”
画面支离破碎。
“别！”白沼用力地掀开了被子，吼道，“我没事，就起来！”
敲门声终于停下。
“白公子，已经晌午了，这早餐也热了好几遍，却不见你起来。这会儿，就要吃中饭了。”王二在外面解释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怎么叫都不应。”
“旅途奔波劳顿，所以有些累，睡的死，实在是不好意思。有劳店家费心了，我这就起来。”白沼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外面喊，眼睛却下意识地去瞧窗户。只见两扇窗户，关地是严丝合缝地。
“嘿嘿，公子没事就好。如此，我就下去为公子准备午饭。”王二应道，“对了，还是送到房间来么？！”
“嗯？！”白沼疑惑，旋即便说，“不了，我去堂上吃吧。”
“哎，好！”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白沼浑浑噩噩地一边起床一边回想。
别说是梦见白哲，就是这么真实的梦境，她都很久没有做过了啊。这个梦境的感觉，像极了曾经自己一睡着就会梦见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一般都是过去或未来的事实，就算不全是事实，也会是相关的。可是，那都是绘梦之力的缘故吧，如今，那绘梦之力已经作为代价，和悠游那家伙换东西了。现在的自己，又怎么会做那么真实的梦呢？！
可是……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啊……甚至连为了净化鬼魂而迈七星流云步的双腿，如今都还酸痛。月光下，他的眉目，他的眼色，衣摆的花纹，都十分清晰。只要自己一闭眼，就还能看的真切。清朗温润的声音，也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她还记得，梦里面，这是一个灵气聚集之地，被人下了极大的渡魂之阵，用来送有执念的游魂往生。而王家父子就是那渡魂人。梦里，好像老树还能说话，其名云阳……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白公子，午饭准备好了。”外头王二再次回来叫，才将沉思的白沼唤回现实。
她洗漱完了之后，竟然又发起了呆来。她急急忙忙地起身，然后去开门：“辛苦小二哥了。我把这屋里收拾收拾，这便过去。”
“哎！好！记得，这走廊直走，拐个弯儿，穿过昨天我们经过的有大树的那院子，再左拐就到啦！”王二笑着说，生怕白沼找不到路。
“多谢小二哥了。”白沼从袖口里又掏了几枚铜板给他，作为谢礼。
“诶……白公子，这可使不得。我做的都是我份内的事。”王二推辞。
“拿着吧，辛苦你这么来回跑了。”白沼笑笑，硬塞到他的手里。
“那好，我再给您添点儿酒水去。”王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便跑了。
白沼见他走后，就去自己的包裹里翻了一下，发现那套蓝色的衣服现在正好好地躺在包裹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的污迹。这意味着，那好像真的是一个梦……白沼心中一动，既然是梦，究竟和原来一样不一样，就只有一个办法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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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白沼到了大堂上，发现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堂上的王老掌柜见白沼来了，便推了推正站在他身边发呆的王二，示意他去招呼白沼。
“嘿！白公子，这边这边！饭菜都已备下了。”王二反应也快，王老掌柜一推，他就很利索地闪身过来，引她去最中间的那桌子了。
白沼抱拳：“有劳小二哥！”接着又对王老掌柜抱拳致谢。
“嘿！白公子，你不要这么客气啊！你是客人，这些都是我们店家该做的。”王二替她搬开了凳子，然后端起了一个小酒壶为她满上了碗边上的小酒杯，“您尝尝看，这是桂花酿，是我爹自己酿的。这还有上好的红烧肉，韭菜炒鸡蛋，花生米，这些配酒可好吃了。嘿嘿。”说完，王小二就自己先吞了吞口水。
“呀！原来王掌柜竟也是爱酒之人哪！”白沼笑得眉眼弯弯，假装没有听见王小二后面的那句，如是感叹道，然后转过头去，问那在算账的老掌柜，“掌柜的，你和小二可曾用餐？！我这一桌子，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一道儿吧。小二，一起吧……”说着，白沼就拉了王小二一把。
“啊！谢……”王小二眼中流出了惊喜来。
可这会儿，一直死气沉沉的老头子“啪”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多谢客官好意。我和小二都吃过啦。”
“是啊是啊。我和我爹方才在后头都已经吃过了。”被惊的跳了起来的王小二笑着，一边说，一边退，“您慢用，慢用。”
白沼闻言，笑得有些无奈，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叹道：“果真好酒啊！一个人喝可真是太可惜了。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三个大老爷们，正好凑个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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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沼曾经功夫被白哲说不行，画画也曾被嫌弃不行，人也懒。但唯有一副嘴皮子，却是没有人说不行的。
所以，王家父子到底还是和她坐在一桌子上了。不光如此，老头子嫌酒壶里的酒太少，又搬出了一坛子。
酒过三巡，老头子一扫原先的阴霾模样，变得豪迈起来，就连浑浊的眼神都清明了。他和白沼说，他很久都没有这么爽快地喝过酒了。王二那小子，杯中的酒不见少，只知道埋头猛吃，对那盘红烧肉尤其喜爱。看他吃成那样，白沼也不阻止，只是笑道：“小二哥，你若是勤奋些，多拉些客人回来，这红烧肉不是天天吃嘛！”
“唔……五门地方边”我们地方偏。
“但胜在环境好啊！”白沼眨眨眼。
“前面的环境也不差的。”王老掌柜接过了话茬，“这客栈啊，就这样啦。我们父子也不多求什么，只要有个温饱就好的。”
“我看却是不然，这客栈的生意，其实挺好……就是做的不是钱的买卖，而是命的。”白沼微微眯起了眼睛，进行了第一番试探。
“客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老掌柜双目如炬，警惕地看着白沼，“莫不是觉得我们这里是黑店不成？”
白沼一见这状况，心里多少就有点数了，于是便摊牌道：“掌柜的，你不要紧张。我只不过见此地灵气极强，所以就稍稍推断了一下罢了。”
“啪”王老头将酒杯重重放回了桌子上，“白沼公子，你是什么人？想要打听什么？！”
这会儿，王二那小孩，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和他爹一样，微微有些紧张地看着白沼。
白沼见状，心中某些地方的情绪，突然就雀跃了起来，她表情放松，嘴角带笑：“掌柜的，我说了不要紧张，也不要见外的。我是和掌柜的一样的人。”说着，她就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渡魂一事，说起来其实不难，只是，这渡魂的所需要的灵聚之地却不太好找。倒不是这世上的灵聚之地不多，而是，这样的地方总是会换来换去，少则四五年，多则十数年，总之，很少有长久的。但是，在下看这客栈，却是建了至少有十数年了，可灵气一点都不见衰退。所以，想要取取经。”
王掌柜听得白沼这一番言论，虽吃惊，但还是假装镇静。可是，他脸上复杂的神色，多少泄露了一些信息。倒是王二这孩子，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白公子你原来也是渡魂师呀！怎么，你竟这般有钱。这一行，不是规定只能取个温饱的嘛？！”他眨眨眼，一脸“我才想要取取经”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爹瞪他瞪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哈哈哈，这个嘛，咱渡魂师各自为营，自然规矩也是多有不同的。比如，我们虽然在钱财上没有规矩，但是，却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长久地停留下来的，必须到处旅行。因为，我们这一支，是引魂师和送魂师同体的。基本是走到哪里，魂就渡到哪里。”白沼信口开河。她知道的其实也不过一个大概，还是听白哲说起的。如今，不过是借着梦境里的一些画面和感觉，随口掰些。白沼不过仗着，这渡魂师大多是被邀请的人类，想来知道的应该也不会是全部，这么说，应该也不会被揭穿。
说完后，白沼也没有看王二，而是笑着看王进喜那张沟壑横步，每一道都闪着精明的脸。若是能骗过他，那就是成功了。
“白公子，你说的渡魂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王进喜一脸茫茫然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方才自己儿子和这人的对话。
老头！！！你这糊涂装的也太晚了点吧！！！尼玛你儿子都问，身为同行的我为毛这么有钱，而你们只能吃糠咽菜了啊！！你这样砸的是两个人的台子啊喂！！！！白沼在心里咆哮，但是，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会魂归地府的。还有一些因为不甘，或者因为茫然，因为怨气等等执念，依然游荡在人世间。这些鬼魂，就如同掉落在盘子外的珠子，数量太多的话，就会让人间的阴阳失衡，或者造成大祸。所以，一种叫做“渡魂师”的职业就应运而生。那些渡魂师一开始只分两种，一种是引魂师，负责在外寻回游魂；一种是送魂师，负责在一处灵气比较浓的所在，等引魂师将游魂带回，选好时辰，送那些迷惘的灵魂往生。
而这种时辰，一般都是选在有月亮的晚上，可以借月华，生密径。这密径由月华凝成的白色华光笼罩，进入其间的魂魄都会变得平静而茫然，纵使是厉鬼恶灵也不例外。但是，后来，由于这灵气较浓的所在会移动，而渡魂客栈建造又挺麻烦，于是，就有了我这样的第三种渡魂师。兼引魂和送魂一体。”说完，白沼就笑吟吟地用一种“我这么坦诚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的眼神看着王老掌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