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 三十

次日，校场。二长老早早就到了，没想到文老到得比他们更早。已经在点将台上了。下面百姓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二长老不明白，这个文老为什么横插一杠子，他对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又到底知道多少。怀着疑问，二长老并没有先出声。文老倒也不客气，看着人来了差不多，就对下面的乡亲们喊道：“近日，我们红月郡多番遭遇不测，现有凶杀案，后来又有多人失踪。老夫知道大家心急如焚，原本老夫是不愿意管闲事的，可无奈有些人，人面兽心，视人命如草芥。今日老夫不得不站出来，为众位乡亲讨一个公道。二长老，你观家在红月郡已有十几代人了。想你观家，书香世家，家中出过两位宰相，三位尚书，十几位官员，最低的也是知府。更曾为帝师，当年在云溪王朝是何等风光。纵然云溪王朝烟消云散，可你观家也一直以济世救人，安乐一方为己任，红月郡才能成为一片净土。可不想天不垂怜，观家竟出了你这歹毒之人。为了争夺权力，草菅人命，冤枉他人，误导乡亲，致使玄武枉死。你于心何安。”

文老的话引起轩然大波，下面议论纷纷，二长老立刻反击道：“文老，我一向敬您，您何故如此污蔑与我。我在红月郡几十年，调度一方，左右周旋，为了乡亲，尽心尽力。你怎可口出狂言。”“狂言，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好，今日，老夫就让你知道，究竟是老夫胡言乱语，还是你二长老颠倒是非。”说着，文老便示意下面的人，下人立刻带了一些人出来，正是那些日子失踪后又找到的人，应该已经死了的人。二长老心中大惊，但任然强装镇定说：“素问文老才华横溢，却不想连江湖上下三滥的招式也如此精通。不过是些易容术罢了，您老想蒙谁。”文老也不理会，跟没有听到一般。下面挤在前面的乡亲都是这些日子受害者的家人，他们赶忙上前查看。母亲不会认不出儿子，妻子也不会认不出丈夫。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辨别真假。一个人可以骗，一群人如何骗，何况还是至亲骨肉。不多时众人便相拥而泣，更有年迈老人，直接晕过去的。边上早有大夫等着了，赶忙接到一边。乡亲看着都替他们高兴，这是文老才说：“李大，你来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二长老看见刚才的样子心中大惊，李大愤怒的指着二长老身边的管家说：“就是他，就是观海这个畜生，他带着观家的家丁，偷袭了我们，还给我们灌下毒药，要毒死我们。”不止李大，边上几个死而复生的人都纷纷指着观家的几个家丁，说他们也有份云云的。说道最后，乡亲们何其激动，都冲上前要打死那几个黑了心肝的狗腿子，却被二长老一声大喝止住了。“我看你们谁敢放肆。”

“我敢。”一个响亮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听着这声音，任何人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主人暗藏在冷静下的怒火。大刀虎王，后面还跟着他的那个草包儿子，还有那天被打死的民兵队长。“观如令，你竟敢把当我是傻子般戏弄。是你下毒毒死我儿子在嫁祸给玄武的，奈何老夫纵横一世，却晚节不保。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今日，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说着虎王便要动手，二长老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虎王，你不要听信他人的谣言，我与你相识十几年，又怎么会害你呢。”

“不会！”虎王冷声反问，“你观如令是什么货色我真的不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就已经疑心了，可惜老夫天生就是个暴脾气，一看见就收不住自己的火气。你不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来利用我的吗。其他人不知道，你却是知道的。老夫练功曾走火入魔，是靠着你观家弄来的清心草，才康复的，可是却落下了一个后遗症，一旦我遇到刺激，就会失去理智。这件事外人不知道，只有你，我，和仙舞知道。你若真的没有拿老夫当枪使，就不会直接派人通知老夫去现场了。”

二长老听了急急辩解道：“虎王，我好心通知你你儿子的事，你却恩将仇报。这就是你虎王的道理吗。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没有证据。”虎王听了大怒啊，可惜他是个实在人，怎比得上老奸巨猾的二长老。两人在交锋了几句，虎王除了喘粗气已经毫无办法了。这是虎王脑子一转说：“哼，老夫不跟你讲道理了，反正老夫要你死，我看谁给你出头。”说着，虎王拎着刀就要上前。这时，颂儿却说：“虎王，请暂且住手。请将观如令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若换了别人虎王一定不肯，可想到自己害死了人家的未婚夫，虎王心里有说不出的内疚，也就同意了。颂儿走上高台，对着下面的人说：“我日前奉我家家主之命前来，就是要告诉大家，从此以后，观家废除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都被废除职务，诸位乡亲，这些年来，我家家主为了观家，为了红月郡，四处奔波劳苦，以至于疏忽了对于观家的管理。让恶人钻了空子，竟然犯下如此多的恶性。若不是我家家主在外遇到被迫害的人，从他们口中听到此事，恐怕大家到死也都如在梦中。经过我家家主数月来的查证，终于有足够的证据，今日，便是要当着百姓的面，说个明白。原本家主还没有查到二长老的头上，可是二长老竟然出此狠招，意欲将我置于死地，更要毁掉我家家主的声誉，为此更是不惜牺牲乡亲们的性命。观家是决计容不下这些小人的。”颂儿一边说，一边就有人拉开了两遍墙上的白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文老身上，到甚少有人注意到不知何时，校场两边多了一些墙。墙上用斗大的字，写满了这几人的恶行，三长老等人看着墙上的字，都吓的瘫了。幸亏仙舞有先见之明，早在接任观家之时，便安排了郡里逐步进行扫盲，所以大部分老百姓还是能理解墙上写了什么。

颂儿接下来又说：“为了防止有些人说我栽赃，加上墙上的事大多发生在外地，今天便让大家见见人证。我家家主这数月寻访了不下百余户人家，皆是被你们迫害的人家剩下的人，让他们来说好了。你们若真的没有亏心事，就与他们对峙吧，让乡亲们听听，有没有道理。这么多人，是非不由你我来说。”说着，便让人领了一大堆人上来。有七旬老翁，有垂髫小二，有瘸腿的汉子，还有戴孝的妇女。今日二长老觉得自己最大败笔，不是来与颂儿理论，而是带了太多的手下。原不过是要撑场子的，却没想到，仙舞能找来这么多人证。她们这么多年缺德事做了这么多，没有自己出面，可是自己那几个手下却被人认得牢牢的。这不，下面的那些人，各认各的，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自己的那些手下都吓得尿裤子了。要不是有民兵维护着秩序，恐怕早就乱了。在颂儿的示意下，民兵安排那些人证，一家一家上去说，自己家遇到了什么，还指出了是那些人做的。随着时间过去，下面的百姓已经有不少都听不下去了，群情激愤，看着火候差不多，颂儿示意民兵故意放一个缺口让老百姓进来。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用力推了民兵，立刻冲开一个口子，那些百姓都相拥着冲上来，对着那些手下穷追猛打，竟当场打死了不少，吓得剩下的人，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纷纷说了不少自己主子让做的缺德事，连带着二长老的事也说了不少，有不少事还是发生在当地的，百姓们那里还忍得住，抢着冲上高台，二长老吓得急急后退。颂儿带着修罗女们，护着文老和二长老便离开了。临走，三长老死死的拉着二长老，求她带她一起走。可眼看着百姓都快冲上高台，二长老那里还会管她，一把推开她，转身就走，却不想力气太大，三长老一头撞在柱子上，当场便咽气了。

回到观家，二长老犹如虚脱一般，倒在地上。颂儿很是不屑，许久，下人抬着几位长老的尸体回来了，她们都被愤怒的乡亲活活打死了。而愤怒的乡亲也包围了观家，要求交出二长老，让她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赎罪。外面的喊叫声，一声一声都在刺激着二长老的神经。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颂儿在安排人好好照顾文老之后，拖着二长老将她带到了观家祠堂。祠堂上下没有一个人，有不少地方还能看得出烧焦的痕迹。颂儿把已经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的二长老入死狗一般扔在了地上，就退到门外了。刚踏出门口，就听见听见一个声音：“去你的房间看看，有人在等你。”颂儿想了一下，欣喜若狂，拔腿就跑。这时二长老也渐渐缓过神来了，环顾四周，她才看见，祠堂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那人慢慢走出来。“二姐，祖先面前怎的如此蓬头垢面，可是有失体面啊。啊，我忘了，你连自家的祠堂都敢烧，哪里还在意这些。”四长老冷嘲热讽的说着，真看不出，她一副棺材脸的样子，竟然也有如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