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 -- 十里亭-故事2

绿珠安静地听着七庄主的的叙述，这些事她没有亲身经历，可是七庄主的悲伤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七庄主接着说道：“我一直多躲躲闪闪着，总算是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可是他的妻还是找到了我，她说她是我的亲妹妹，她求我离开她的相公，可是她有没有想过，那个男人他也是我的相公！

我虽然内疚，可是我从大漠来到江南，怎可能因了她一句话就离开这里？我当她是我妹妹，可是我也当那个人是我相公，我以为时间久了，她总是能接受我的，可是我毕竟来自于大漠，论温婉论品性论心机，怎比得上她呢？我一直想不通我究竟哪里威胁到了她，府里那么多的妾，她为何偏偏针对我？我们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我又没她那么会做戏，相公总是向着她多一点，总觉得是我在欺负她，我当时又倔强又好强，我再怎么伤心也不肯低头，相公终于对我彻底失望了，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我那会儿心如死灰，只想回大漠，也是天意弄人，我居然怀了孩子，我就想我生完小孩就离开江南，离开这潮死人的江南！

可是我的妹妹她还不肯放过我，她居然要害我腹中的孩儿，也是我太大意，以为她终于肯跟我相认，喝了她亲手熬的羹汤……”说到此处，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抽泣之声。

“那后来呢？”绿珠轻声地问道。

“后来我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心也死得透透的，一心想着离开。相公也不是蠢人，这种事略微一查便能查出真相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带着我的妹妹来跟我道歉，可是道歉有用么？那是一条还没有出世的生命啊！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可以让我的孩儿活转过来么？我当时愤怒地让他们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谁知那个女人就跟发疯了一般，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来，一边骂我是狐狸精一边就向着我的脸上划来，我心如死灰，便由着她划，我也恨透了这副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庞，毁了甚好！”

又是一阵沉默，绿珠等了好久，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响，看来七庄主已经离开了。

门外锁链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启端着木盘走了进来，绿珠自觉地挽起袖子来，她的胳膊上已经划了很多刀，她的面色也十分难看，苍白得可怕。

李启拉着她纤细的胳膊，匕首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划了上去，血液迅速集结成一道小小的溪流，缓缓地流进了白瓷碗中。

“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绿珠平静地看着李启。

李启目光闪烁，并不直接答她。

绿珠心下了然，每日这一碗血着实让她有些受不住，她这两日已经恍恍惚惚地出现了幻觉，总觉得她的母亲就在她身边陪着她，不过她也不怕死，死了也罢，可以去地府陪着自己的娘亲。

李启取完了血，照例强喂了她一碗粥，绿珠味同嚼蜡般地将那碗粥一滴不剩地全部喝了下去，她这般倒不是为自己，只是为了让李启好受些罢了，她能看出李启每次取血时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