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皇 -- 第三十九章 永不回头
两人向村庄走去，菊花说道：“当年我爹爹是打铁出身，有股子力气，那时候村里的人都找他打铁，现在也许年纪大了，估计已经不打了。”
王云说道：“既然你知道你爹爹是打铁的，那么只要他不离开这个村子，那么就一定能找到他，这么说来你还是有希望找到你的家人的。”
菊花笑了笑，仿佛希望就在眼前，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色。
正在此刻，只见进村的路边的一块田地里，一个老妇人背着一个刚刚一岁的孩子，正在地里找东西，他们都是衣衫破旧，头发如枯草，长而发灰，因为长时间不洗，都已经纠结在了一起，由于经常干农活，皮肤又黑又粗糙，尤其是哪个老妇人，肌肤如旱裂的地表，满脸的沟壑，小孩子的皮肤还算细嫩，但很黝黑。
那老妇人背着孩子，在地里奋力的挖着根茎一样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像红薯，其实不是红薯，她的篮子里已经有了几块，见菊花和王云在看着他们，就停止了挖掘。
菊花说道：“老大娘，你可曾听过这个村有个叫张铁匠的人？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那老妇目光呆滞，神情木然的看着她，半天才缓缓的说道：“你说张铁匠，他还在这里村，就在村的西头，我带你们去吧！”
老妇人把东西都放在篮子里，随同他们一起进了村，那小孩怯怯地偎着母老妇人，看上去是饿坏了。
那老妇人带着小孩光着脚在前头走，领着路。
来到村西头的一户人家，老妇人推开门进去，喊道：“阿爹，有人来找你了。”
院子并不大，在院子的一角，老人正在劈柴，见老妇人喊，忙停下了手中的活，上下打量着菊花和王云，说道：“两位贵人，你们找我吗？”
菊花说道：“刚才这位老妇人，是你的什么人？”
老人说道：“她是我的二女儿，别看她老，其实她才二十岁，她本嫁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可是哪知道，孩子才一岁，男人就死了，现在只好带着孩子回来了。”
菊花扫视了一周，所有的一切一览无遗，正中一间土房子，里面一张吃饭桌，一个土炕，炕上都是用稻草铺盖，遇到阴湿天气潮湿无比，旁边是厨房，用草棚简易搭盖的，打开锅盖，里面清汤和菜叶子还在里面，几个烂锄头靠在墙边，他的女儿还是生火，一边咳嗽，一边哄着背后的小孩，还有个十多岁的丫头，正在帮着干活，这种日子是菊花和王云永远无法想象的。
菊花问道：“你老婆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头放下手中的斧头，叹口气说道：“老伴早就死了，家里还有个儿子，帮人干活去了。”
菊花忙问道：“你就不曾有个大女儿吗？”
老头猛然间一怔，看着菊花，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还知道自己有个大女儿，缓缓的回答道：“早些年家里穷，把他卖给别的人家了。”
“你卖她的时候她有几岁？”
“七岁左右。”
菊花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无法站在这儿了，掩面疾走。王云连忙跟了过去。菊花停下脚步，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钱袋，手镯，首饰，玉佩等都取下来，塞到王云的手中，哭道：“把这些都交给他们，我今生没有什么好报答他们的，唯有这些金钱能够弥补一下。”
王云只得又匆匆回去，把东西都塞在那老汉的手中，就在这一家人惊得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的时候，又匆忙去追赶菊花去了。
菊花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哭得泪人儿似的。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悲忿：“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头了。”
她站起来，望着村内，话语中不知是哭是笑：“这就是平民百姓的生活，这就是你所说的男耕女织，竹篱茅舍，世外桃源，绝无纷争的生活呀？你现在都看见了，你现在都明白了吗？”王云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劝过她的那些话，不禁苦笑无言。
菊花回过头来，脸上也多了一种沧桑。她缓缓地道：“二十年前，我就在这儿出生，我是老大，七岁的时候被父亲卖了出去。原本买的是我妹妹，她比我小一岁，临出门前一天，她忽然生了急病，我娘舍不得，只好让我去了，若不是这样，今天在地里刨地瓜的就该是我了。”她抬起头来，看着王云：“你能想象我变成那样子吗？”
王云摇了摇头，他实在无法想象菊花会变成方才那老妇人的模样。
菊花咬牙切齿地喊道：“可是我妹妹比我还小一岁呀！你看见了，你也看见了，她已经活得不象个人样了！她才只有二十岁，可这一辈子，几乎已经完了。要是我没离开过这儿，我现在会比她更不象样子。”说着，眼泪如泉水般地流下来。
菊花咬着牙，用力擦去眼泪道：“如果我没离开这里，我会比她更惨。如果不是遇到公孙月我也不可能有现在。”
菊花回过头来，面向村庄，那一刹那，落日染红了她和她背后的大槐树。她的神情坚毅，有一种压倒一切的气势。那一刹那之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魔女。
“这也许就是命，是命里注定让我离开这个村子，是命中注定让我死里逃生，是命里注定让我遇到贵人，让我成为现在的我，从一个村里的小丫头，飞上枝头，成为凤凰，这条路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头了，无论前方的命运如何，我都要走下去，因为这是已经在我命运中早已经注定的了，根本无法逃避。”
王云惊愕地看着菊花，那一段话，仿佛不是从菊花口中发出来的，而象是从地底下发出来似的。他的心中，升上来一阵恐惧，那一种气势，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好半天才说：“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菊花果断地说：“是，我已经决定了。在看见我父亲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我要做人上人，这世间根本就没平等，不是人上人，就是人下人。我再不能忍受失去权力的生活。跟你走，也许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可我会一辈子不甘心，一辈子心里头都象是有一团火在烧着……”
她轻叹了口气，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王云，轻抚着对方的脸，眼泪似欲要落下，又强忍住了：“离开你，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遇上比你更好的人，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再对别人动情。可我只有这么做。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朝着我的目标攀登，心无旁骛。诚如你所言，这条路上杀机重重，可我别无选择。就算我他年死在别人手上，我也死而无怨。也许在我最后的一刻，我所唯一能想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我死了，你就当没认识过我这么一个人。如果我成功了，那成功之酒，我也会向你遥遥举杯的。”说完，泪已如雨下。
王云也是满脸的泪了。菊花扑到他的怀里道：“师兄，抱紧我，抱紧我吧！我们，只有这一刻相聚了！”
两人紧紧拥抱，那一刻，真是拥尽了毕生的感情，燃尽了毕生的火热。
夜色降临。菊花回过头去，她的手紧紧地抓住大槐树，道：“你去吧！我不愿你看着我走，也不愿我看着你走。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儿再呆一会儿。”
王云离开大槐树时，最后看了一眼菊花，他看见她和那棵大槐树，很快地就淹没于黑暗中了。
三日后，菊花回到了万窟谷，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给他们送去银子，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希望用钱来了却生育之恩。
菊花回到谷中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公孙月的消息，可是回答的都是不知道，菊花一个人来到公孙月的屋子，看惯了各个堂主和长老们的住所，这时看到公孙月的居所，简直简陋不堪，一张竹床，竹桌、竹椅，仅此而已，单薄的衣被。
公孙月为什么这么活着，她本可以大鱼大肉，听说她原来也是大家闺秀，公孙府的千金大小姐，可今日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呢？菊花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菊花坐在冰冷的床上看着四周的一切，觉得这同牢房没什么区别，正在此刻，们吱呀的一声开了，走进屋的正是公孙月，菊花忙起身说道：“小姐，我回来了，听人说你不在，就过来看看，看你是否真的不在。”
公孙月并没有说什么，走进屋，示意菊花坐下，然后说道：“听说你在外边干了一场漂亮仗，你本可以远走高飞，为什么还要回来。”
菊花低着头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要走到底。”
公孙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看起来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干吧！”
菊花忙跪下说道：“属下的一举一动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我擅自调兵遣将，动用了令牌，罪该万死，还请小姐责罚。”
公孙月说道：“你能随机应变，并且机智勇敢，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不用金牌，怎么指挥那么多人呢？还好你并没把事情办坏，我怎么会责怪你呢？”
公孙月又说道：“既然这令牌在你手中已经动用了，以后，就由你掌管。我的私人卫队，由你率领。”
菊花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梦想成真，立刻叩头谢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