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魔 -- 第十七章 千面美人（尾）
少年咬着牙齿道:“我只不过摸了你几下，亲个嘴儿，你竟如此恨我!”
女孩儿道:“我恨不能杀了你!丑八怪，小无赖、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少年道:“不错，我本是个小无赖，你若有一天真能杀了我，也由得你。”
盯住她眼睛瞧了.片刻，少年忽然叹了一口气，又道:“你骂我丑八怪，我也没话说。不过我若是梳了头发，擦干血痕，洗净了脸，那可不会像现在这般丑。等你有本事杀得了我时，我是已一长大了，你怕要认不出我来。也好，我此刻便给你留一个记号罢。免得你日后找不着我，或者还会杀错了人。”
少年说完，仲手址开衣衫裸出臂膀，只见细嫩皮肤上赫然有两道血肉模糊的深深齿痕。女孩儿料不到咬得他如此厉害，不禁骇然，他却端起桌上一杯烈酒浇在齿痕上，再用筷子挟起一块恢火放在上面，直烧得臂膀滋滋生烟。
少年满头大汗，却连眉头也不皱一皱，嘶声道;“你瞧见了，这伤疤是永不会消褪的啦!不要忘了这个记号，免得你日后杀错了人。”
女孩儿壮起胆子，冷哼一声道：“你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你纵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来，你留下这样的丑陋疤痕，莫非要整天袒露出来给人看么?”
少年呆了一呆，默不作声。
待他转眼一望，才发现那两端争斗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场中躺着六具死尸，唯有牛子通傻眼呆立着，显是已经制住穴道。一旁的紫衫美人、书生、小刀、老板娘都正注视着他和女孩儿，眼色都是说不出的古怪。
少年脸色一红，急披上衣衫。
紫衫美人盯住他道：“展飞，我原是叫你看如、何赢这位牛大爷的，你却怎地不听?”
少年自是无话可答，紫衫美人话头忽然一转，道：“展飞，你说过杀过人的。是不是?’”
少年道：“我只杀过一个恶人。”
紫衫美人抬手指向牛子通道：“这位牛大爷也不是好人，你敢不敢杀他?”
“有什么不敢?”
少年心中正憋着一日气闷气，眉目一挺，起身拔出锈剑，一步步走向牛子通，道:“我要杀你了，对不住·，牛大爷，你也别要觉着死在我手里又窝囊又不公平，你既已被我姊姊制住，谁杀你都是一样的。我姊姊若赢不得你，我们这些人必也被你杀了，我这样的小孩子又跟谁去舟公平?想通了这道理，你安心受死罢不过，我力气不济，剑也不利，一剑若是杀不死你，你不妨忍一忍。
牛大爷，你多包涵些。”
牛子通看他一步步走近，又说了这番话禁不住目瞪口呆，仰夭长叹道：“料不倒牛某在江湖上纵横半生，却死在这徉一个乳臭未干的丑八怪手里，可恨呀可恨了。”
紫衫美人冷笑道：“牛大爷，我向你保证，杀你者十年后必将取代许求欢的武功地位。所以你也不必觉得死在他手里是什么恨事。”
少年未听明白她说的什么，已经一剑刺入牛子通胸膛，是才刺入两寸便刺不进去不知是他气力不济，还是锈剑迟印刷的原因?
少年拔剑再刺，这一剑刺得很深，却未及要害，费尽吃奶力气才抽出剑来，瞧着牛子通苦笑道：“抱歉，两剑都刺不死你。”
牛子通满嘴溢血，咬牙道：“你这丑八怪简直就是白痴，凭你这样的鑫东西，居然也能取代李道宗么?”
说完，牛子通忍不住狂笑起来，鲜血直喷在少年身上，少年最恨别人骂他丑八怪，盛怒之下挥剑再刺，牛子通却仍旧狂笑不已。
紫衫美人秀眉微登，将手中定剑抛过来，道：“展飞，你用这支剑试试。”
三剑杀不死的人，对方浑身鲜血淋漓，面目狰狞，且狂笑不止，少年居然面不改色，连手也不颤一颤，这是表明他过人的胆识，还是显示他嗜杀的夭性?
换了一利器，第四剑杀不杀得死牛子通不管怎样，既使再刺上十剑八剑，牛子通也是非死不可的。
牛子通似是想通了这道理，忽然敛住疯狂笑声，神色凄然地望向紫衫美人道：“我已将死，你还是不肯让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么?”
紫衫美人叹了口气，伸手入怀，缓缓掏出一张三寸宽的金皮对折纸卡，打开来只在牛子通眼前晃子一晃，又折起来，悠然道:“牛大爷，你是不是可死得甘心了?”
牛子通仿佛呆出了神，喃喃道：“不错，我能够死在七鹰中唯一的女人手里，死也瞑目了。”
紫衫美人叹息道：“只可惜，你遇到了我，我和李道宗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死敌。
牛子通惨笑道：“可惜”。
紫衫美人眨眨眼，道：“可惜什么?”
牛子通道：“可惜七鹰也会利用外人杀人，而且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紫衫美人轻咬嘴唇，道：“这不叫用，这叫教，教会他们专杀牛大爷这样的人，人世间像你们这样的人连活着也是多余的。”
多余的人当然就该死。而且也应该死得快.因此第四剑便径直刺入了牛子通心脏。
紫衫美人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展飞，你的剑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快?”
少年道：“因为我其实并不想杀人。”
他的手依然很稳，宝剑握在他手中，剑尖依然在滴着牛子通的血。
紫衫美人道：“所以，你刚才三剑都刺不死他—你是不是想等我浇恕他?”’
少年道：“也许，是我那支剑太锈了。”
紫衫美人道：“你最好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饶忽的，对这样的人，你若也怀有慈悲心肠，你就肯定活不长久。”
说完，紫衫美人转向小刀、老板娘道：“你们尽快把这几个死人处理好—你们也不必替自己难过，牛子通的武功在江湖上本就极高，只是我希望你们在这里，不要光学会卖酒。”
小刀和老板娘躬身应咯，神态极是谦恭，少年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他们原是一路的。
小刀打开酒店的壁一扇暗月，紫衣美人牵着小女孩儿，招手叫少年过去.少年举步从牛子通身上跨过，随手将锈剑弃于地上。
紫衫美人“咦”了一声，奇道：“小古，你不是要留下那支剑的么?此刻为何又扔了?”
少年道:“我原来要留它，只不过因它曾助我闯过难关。但是这剑却连一个人也杀不死，我何必还要用它，好等别人来杀我么?”
“你虽然重情，看来却也不算太迂腐。”
紫衫美人微微暗门走了出去。
门后有一条路，紫衫美人一手牵着少年，一手牵着小女孩儿，从通向茂密的森林。
此刻，早已有一乘八抬大轿停在那里，八名轿夫都是文衫秀士打扮的俊难青年。
登上轿子，少年与小女孩儿分倚紫衫美人左右，少年忽道：“姐姐，那辆马车呢?”
紫衫美人笑道：“马车自然会有人赶到前面二十里外的镇子上去。若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此处落脚，马车自也该还在外面招遥，这种江湖伎俩寻常得很，日后你自会慢慢明白。”3轿子已被抬了起来，紫衫美人忽又掀起窗帘对那一直跟随左右的白袍书生道：“阿文，去告诉小刀老婆，用牛子通遗下的那条紫貂皮给展飞和梅儿各作一件衣裳。”
原来小女孩儿叫梅儿。
少年移过目一光盯住了倚在紫衫美人身上睡着了似的小女孩儿，心下又回一想起发生在那乘宝香车中的故事。
紫衫美人却瞧着他道:“展飞，你跟着我，以后可要吃苦了”
“我不怕吃苦”
“不怕吃苦就好，梅儿是你的妹妹，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她。”
“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带她像亲妹妹一样”
他眼睛扫了一下梅儿，此刻梅儿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展飞此刻想起了亲梅儿时的情境，忽觉得尴尬至极，他脸顿时红的像个辣椒，展飞忽然窜起身子。
“你做什么?”
“我下轿子去，我本是一个小无赖，从来不习惯让别人抬的。”
“外而正在下雪。你穿的.衣服又少。”
“雪里的风景很不错，跑一跑路，也不会觉冷的。况且这八名抬轿的大哥也有趣，我下去正好跟他们吹牛聊天。”
少年轻快地窜出轿子。
只可惜小无赖常总会做错事的。
因为那八名轻身功夫极佳的文衫秀士健步如飞，眨眼远远将他甩在了后面.他才忽然发现，他只能独自有趣，自己跟白己吹牛聊天了。
少年走了很久，裤腿都已经被雪给侵湿了，脚也冻的失去了直觉，此刻正前方一面红色的朱漆大门，出现在眼前，他加紧的几步，终于来到门前，还没敲门，门已经打开，里面走出个仆人，说道：“等你多时了，来跟我走吧！”
少年顿时觉得自己这是自作自受，一言不发的跟着仆人走近了大院，虽然是下雪，院子里假山、人工挖的湖泊，如皇宫庭院一般。
少年走近了屋子，梅儿已经吃罢了饭，坐在暖炉旁边，看书，见到他来，朝着他做了个鬼脸，冷冷的嘲笑他，少年不理，转身向紫衫少妇，紫衫少妇转身拿下衣服，说道：“冻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在把这衣服换上，就不冷了。等你洗完，吃罢饭，有人带你回房休息。”
少年点了点头，进去洗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