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二章 教主旨意
凤翔惊异于乃父的突生退意，“爹爹，为何定要退出江湖呢？您正当盛年，又踏上先天大道，即便再过十年也可屹立不倒，那些鼠辈才不敢为非作歹，荼毒武林啊。”
凤歌也大是不满，嘟嘴道：“爹爹，我不同意，我想荆伯伯也不会同意的。最近湘西的僵尸堡蠢蠢欲动，一干邪门左道之人齐聚岳阳楼，不知所谋何事，爹爹怎能在这个时候宣布退出呢？那不是大涨了恶贼们的士气吗？”
凤天行摇头道：“江湖和朝廷都一样，永远是纷争不断，不知哪日是头。难道真要爹爹江湖子弟江湖老，一辈子‘凤鸣九天’下去吗？这孤零零的大侠爹爹实在不想再做了。何况江湖事自有江湖人管，不会说你们的爹爹退出了，武林就不转了，爹爹还不至于自负到如此地步！”
凤歌凤翔无言以对，凤天行又道：“爹爹自从迈入先天境界，击败剑魔燕无忌之后，已六七年不曾过问江湖之事，心中早已厌了，只想一心向道，修身养性。子曰‘五十知天命’，我是该休息啦！”
凤歌不依道：“爹爹，我看荆伯伯一定会阻止您的。”
凤天行爱怜地抚了抚凤歌的头发，笑道：“你荆伯伯若是阻止我的话，那就不是荆伯伯啦。那年他在襄阳当着江南群豪的面认我为弟，又着我远赴扬州追杀大小‘黄蜂郎君’，爹爹幸不辱命，搏了个‘江南一凤’的诨名。拜声名所累，与你们娘亲游侠江湖，结果你们娘亲横死江湖，留下爹爹一人茕茕孑立，孤独终老。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应呢！算啦，今次事了，万事皆休，你们不用再劝了！”
兄妹二人只好无语。
再说宋玉和小菊来到栖凤楼，却见母亲媚姨和三婢都在堂前相候，外祖宋别离独立东窗，负手远眺庄外景色。堂上端坐着两位须眉洁白如雪，长及前胸的老者，左边那老者赤红脸膛，头发也是血红，有如一团烈火。右首那位则头发面色俱是雪白，神情冷若寒冰。正是寒冰烈火两大长老。
二人一见宋玉进来，同时站起身来。不待宋玉开口，便各出一手，遥遥击来。空气顿时大变，一边是冰冻刺骨，气血凝滞，宛如严冬；一边却是酷热炙人，呼吸困难，赛似盛夏。
宋玉始料不及，极为吃惊。体内真气突生异变，自下丹田处一分为二，直冲向左右两臂，抬手便挡，完全不受控制。
宋玉正自惊诧，二老却已收手，含笑而立。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如江河入海，重聚玄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宋别离也走了过来，急切问道：“如何，两位？”
左边的烈火抚须大笑：“神君何用心急，大长老所料不差，令孙圣婴已成，所差者不过火候而已。”
宋别离这才放心，对宋玉微笑道：“玉儿，两位长老奉教主之命，前来探视你的修为，不必惊慌。”
“是，外公！玉儿不怕。”
这宋别离身长七尺八寸，比起宋玉也不过略矮两寸。一眼看去如同翩翩文士，风采照人。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此人便是魔教三宗之一的七煞宗宗主。
右首寒冰长老道：“玉儿，此番我等三人前来，一来看看你的情况如何，二来顺道恭贺你大婚之喜，三来教主和传功执法两位长老还有些话要我们带给你，此事关系到你的未来。千万不可等闲视之！”
此老就是讲话，声音之中也有一种寒意沁人的意味，
宋玉尚未开口，柳媚娘识机道：“不知弟子等六人可要回避？”
宋别离摆手道：“那倒不必，你们都是玉儿至亲之人，四个丫头更是玉儿的双修道侣。两位，教主还有何密令，这就快说吧，一路上装神弄鬼，故作高深，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烈火得意一笑：“就是要吊吊你的胃口！谁让你一路上仗着功力深厚，也不等等我们。”
众人不由莞尔，宋别离更是哭笑不得，“算你狠，算你狠！”
寒冰冷酷道：“玉儿当日离开总坛，倒不是教主无情，撒手不管。只是那时四位长老所用的法子实在是史无前例，就连《天魔策》中也没有相关的记录。不过这三年多来，我和烈火两人一直以阴阳互感之法，和玉儿体内的先天真气保持着微妙的联系，不敢有丝毫懈怠，都是教主法外开恩，特为眷顾。”
宋别离大惊：“阴阳互感？难道……”
烈火笑道：“看来神君已经略知端倪了！”
“可是我也曾检查过玉儿的真气，绝非你阴阳宗的太阴太阳两大真炁啊！何况若只是传功的话，怎能救回玉儿一命，上一代寒冰烈火又怎会坐化？”
宋别离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又有了更多疑问。罔论其余诸人。
“此事确实难解，我们也是经过教主和传功执法指点后，才彻底明白。”
寒冰依然是那副冷酷的表情，“你们大概也都知道，圣教最高道法既不是天魔功，也不是教主墨氏所修的剑魂，而是圣婴大法。圣婴之名只是对教外之人的说法，其实和道宗的金丹元神并无不同。都是修道大成的结果，再进一步便是破虚飞升了。自有圣婴大法以来，从没听说过哪个修炼成功，心法虽然记录在册，却始终无法参悟，教中曾有人建议干脆毁掉此法。不过好在没有执行，不然我们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
寒冰见在场诸人都是危坐恭听，甚是满意：“其实佛道两家也有类似的法门，比如道门中的文始大丹，佛教禅宗的顿悟禅。法理虽然高妙，惜乎没有口诀，无法实际修证，没有极高天赋，往往是入宝山而空返，一无所得。一如佛家所言，上根利性之人百年难遇。汉武之时，圣教出了个刘汉奴，天魔功便是从圣婴大法中化出。此人虽不是我大汉族裔，确是天纵之材，变顿悟为渐修，创立天魔一教。只是仇恨太甚，入了魔道，有伤天和。天魔功盗尽天地人三才之机，成就自身，好像不劳而获的懒汉，着实为人诟病。江湖武林和修道界身受其害的大有人在。”
烈火续道：“至于玉儿，则是福缘深厚。十二年前，本宗上代长老不幸身中天魔异气，修为不进反退，本来就有孤注一掷进修圣婴大法的打算。到玉儿八岁上总坛求医时，两位长老在自己和玉儿身上弄清楚了天魔功的运行规律，决意舍去自身赌上一次，成全玉儿。道家炼丹有三元丹法之说，人元大丹就是修炼自身阴阳或者男女阴阳双修，也叫内丹。地元大丹一般是指自然形成的天材地宝，和道门中人秘法炼就的各种丹药，功效不一，高下有别，也称为外丹，炼的是天地间的阴阳二气。普通人服用的各种药材甚至食材也在此列，不过未经炼制，功效不显。唯有这天元大丹，乃是召摄虚无先天一炁，瞬间成丹，直接进入炼神返虚之境。这是修炼虚空阴阳的无上丹诀，如传之非人，必受天谴。圣婴大法便和这天元大丹极为类似。”
说到这里，烈火面色一黯叹道：“当年两位长老舍己从人，以自身为鼎炉，泯去灵识，将两人各自清修160余年的真气元神转注给玉儿。鼎灭种生后随即摄来鸿濛未判时的虚无先天一气，瞬间结就圣婴，步入炼神初期。不过由于玉儿当时年纪太小兼又昏迷，在二老真气元神和鸿濛紫气的强大冲击下，丧失了灵识，也就是佛门所谓的我识或是末那识。当时如果不是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亲自布下阴阳五行大阵护持，只怕整个总坛都会毁于一旦。鸿濛紫气有些门派也叫作浑沌之气，威力实在太巨，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象。”
寒冰补充道：“本来玉儿这三年来一直修的是佛门净土念力，以求找回灵识，恢复本来面目，所以体内的阴阳二气始终未能融为一体，各自为政。现在好啦，圣婴大法可以自动运转，太阴太阳真炁浑然一体，和谐共处，再无后顾之忧。圣教也多了一个炼神期的高手，两位长老为道牺牲总是没有白费，教主和传功执法两人也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至于公主的伤势，天魔功与圣婴大法同出一源，玉儿只需以真气在你娘的奇经八脉中运转大周天，将天魔异气吸附而出，便可无恙，七煞神功也可恢复个七七八八，更上层楼必不是难事。”
宋夫人和柳媚娘这才齐谢道：“多谢二位长老，还请长老暂闲几日，等过了玉儿的大婚之期，也好一起上总坛拜谢教主还有长老们！”
烈火是个急性子，闻言道：“公主不必多礼，此番玉儿虽是因祸得福，但圣教也终于参透这圣婴大法，可说是各有所得，两不相欠。不过知道归知道，恐怕再也无人能有玉儿这般深厚的福缘，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寒冰却是无动于衷：“这等俗事毋庸挂心，教主有令，只因玉儿生父身份尴尬，和儒门珞珈学院关系太深，圣教势必无法收玉儿为弟子。只要玉儿他日于圣教有难时，能出手相助，也算是不忘这香火之情了。不过教主要求玉儿不可忘了当日立下的誓言，万万不能泄露圣教的秘密！”
宋玉直到此时方有开口的机会：“多谢教主和诸位长老，宋玉终生不敢或忘！”
寒冰烈火二人说走便走，宋别离也不挽留，只好送出庄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