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风起天都 -- 第二十三章 阿凡达
钟灵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灼热的身躯紧紧贴着罗维，舒服地吸着气。
“要听故事吗？从前有一个小美人鱼……”罗维实在不知道小女孩应该怎么哄。
钟灵闭着眼，扭着身子嚷道：“不听！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罗维悻悻地闭了嘴。
钟灵晕红的小脸更热了，痛苦地呻吟着。过了半晌，忽又哭着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罗维只得干巴巴地道：“从前有一个小美人鱼，住在大海深处……”
“不要这个……”
“从前有一个小木偶……”
“不要……”
“……从前有一个蓝皮怪人……”
钟灵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完了《阿凡达》的故事，露出笑容：“真棒……那个萨……萨利是个好人，他们会很幸福的。”
“嗯。”罗维抹着汗，不知道钟灵明天醒来，还会不会记得这个古怪故事。
钟灵脸上热度褪去一些，把罗维抱得更紧了。
罗维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唤了钟灵几声。
她长长睫毛略微颤动了几下，没有答话，显然是睡熟了。
试着挣脱出来，但钟灵手臂缠得紧紧的，那看似细瘦的胳膊却怎么也掰不开。
直到这时，罗维才有闲心打量钟灵沉睡的面容。白净的脸颊上飞着两抹晕红，让她看起来倒是健康了不少。
黑发凌乱，有几缕缠在了罗维身上。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着罗维，清新的香气里混杂着几丝甜腻。
罗维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月光，又是时候该吸取月力了，幸好钟灵睡着了。
淡淡的光罩笼罩了罗维，一阵困意倏然袭来，他便闭上眼睛，也陷入了黑甜梦乡。
……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罗维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
钟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脸上蓦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罗维爬起来穿着衣服：“你多睡会儿，我要走了。”
“晚上还来？”钟灵半支起身子，希冀地问道。
“嗯。”罗维拿起桃木剑，“你大小姐别再折腾我了就行。”
钟灵一笑，拢了拢头发，小小的人儿竟然凭空生出几分妩媚来。
罗维出了钟府，雇了一辆马车，赶往城北大门外的传送星阵。脚下不停，赶回了书院，开始一天的照常练习。
在山道上跋涉了一天，罗维隐隐感到体内月力增长又遇到桎梏了，这是要进阶的前兆。想起观心咒三十天内必须进阶的规定，松了口气。只要能在近期顺利进阶，危机应该就解除了。
回到宿舍，路过公共大厅时，却见门口黑压压围了一群人，嗡嗡地议论着什么。
罗维挤了进去，看见大厅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兹定于明年二月中，全体一年级院生，前往皇家图书馆学习一个月……届时举办选拔，前三名可进入内馆……请相互通知，做好准备……”
罗维喃喃念着告示上的文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但其他院生显然不像罗维这么两眼一抹黑，他们兴奋地议论着，说皇家图书馆乃是皇亲国戚独享的藏经阁，其中各类功法、武技秘籍，比书院藏经楼中的还要珍贵许多。而内馆更是重地中的重地，不知有多少孤本秘籍，不轻易开放，恐怕只有皇室成员才能随意进出。
罗维闻言，心中也来了兴趣。算着时间，离明年二月中还有三个月，便扭头往宗政住处跑去。
宗政正在家中幸福地吃着晚饭，看见罗维进来，立刻垮了脸。
“平时也不来，怎的今天买只烧鸡，你就来了，你属狗的啊？去去去，没你的份。”宗政警惕地看着罗维，把烧鸡拉近了一些。
罗维闪电般地伸手，撕下一只鸡翅膀，咬了一口：“哎，味道不错。”
“喂，我最爱吃的鸡翅膀！你你你！”
其实罗维倒不是很想吃，只是觉得宗政护食的样子有点好笑。
把鸡骨头扔到火里，罗维问道：“我怎么才能在三个月内进入一年级前三名？”
虽然他能用一根断蜡烛唬住钟玉，但选拔战毕竟是真刀真枪上阵，他的实战经验还是很缺乏的。
“你问我？”宗政瞪着眼睛说，“我当年是倒数前三名。”
“……你是怎么混上教习的？”
“唉唉，不知道成绩优秀的毕业生都不愿意做教习吗？”宗政拍着罗维的肩膀说，“你看到的教习们，都是当年的吊车尾。”
罗维没有说话，他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你那是什么表情，书院的吊车尾，放在外头，也是万里挑一的。”宗政咕哝着说，“不过，院长倒不是。他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跳级毕业的。那年我才上一年级……”
“院长？”罗维眨眨眼。
“是啊，你们这些小鬼，还没见过院长吧？”宗政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他是定南书院的灵魂。”
“哦。”罗维点头，“你这种吊车尾，崇拜第一名的师兄，也是很正常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宗政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鸡腿。
罗维看了看窗外天色，站起身说：“既然你帮不上忙，我就先走了。”
“喂，谁说我帮不上忙？”宗政像拍苍蝇一样死命招着手，“回来回来，坐下坐下。”
罗维挑挑眉毛，又坐下了，看着宗政。
“据我所知，一年级院生前往皇家图书馆的这次选拔，应该是晋级战规则。”宗政道。
“晋级？十六进八，八进四，四进二？”罗维问。
“嗯，就是两两分组，决出优胜者进入下一轮。”宗政点头。
罗维转转眼珠，心中已然灵光一闪，但仍假装不明白，问道：“那又怎么样？”
“唉唉。”宗政连连摇头，“你这般蠢笨，可不像我教出来的学生啊。”
罗维抱着胳膊，瞅着宗政。
宗政道：“你们一年级有多少人？”
“五十。”
“两两分组，一轮晋级之后，还剩多少？”
“二十五。”
“那要继续分组的话，是不是有个人要轮空？”
“是。”罗维点点头。
人数是奇数的时候，就会有一人不用分组对战，直接晋级。一般都是抽签决定谁是这个幸运儿。
“那这一轮晋级过后，还有多少人？”
“十三。”
宗政点点头：“算学学得不错。那要继续分组的话，是不是又有人要轮空了？”
“是。”
“那一轮过后还有多少人？”
“七。”
“是不是又有人轮空？”
“是……”
“那还剩……”
“四个人。”罗维抢答。
“那不就结了。”宗政一摊手，靠在椅子里，“还用我教吗？”
罗维看着宗政：“你上学的时候，作过不少弊吧？”
宗政摸摸鼻子：“还好，还好。”
“就算我能在抽签时动手脚，可是最后还剩四个人哎……”
宗政痛心疾首道：“我都帮你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争气点？好歹打赢一场，不就前三名了？”
“也是。”罗维耸耸肩膀，刚想拔腿就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了。
对着宗政，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老头，帮人帮到底，不如抽签的时候你帮我一把……”
“抽签不是我负责，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宗政面无表情道，“还有，你叫我什么来着？”
罗维撕下一只鸡腿，瞬间消失在门口，远远地扔下一句：“老头！”
宗政模糊不清地骂了一句，把腿搁在对面的椅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啃起鸡腿来。
罗维拔腿往书院后门外传送星阵跑去，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千里星石，心中在滴血。每天这么来回一趟，不出一月，自己就要穷得叮当响了。
没想到，钟灵今天一看见他，就雀跃着从里屋拿出一个袋子来。
“打开看看。”钟灵眼睛闪亮亮的，不停催促。
罗维疑惑地解开了系在袋口的绳子，竟然是满满一袋晶莹圆润的千里星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钟灵笑道：“这是我向爹要来的，以后你就不用费事跑去买啦。”
罗维一笑，拍拍钟灵脑袋：“谢谢。”
心中清楚，明明是想替自己省钱，却要说成是“不用费事去买”，是钟灵式的体贴。
也许是成长环境比较单纯的原因，生在高门大户的钟灵，却没有大家小姐常见的骄矜之气，反而是善良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聪明，像春雨般润物无声。
钟灵笑嘻嘻地看罗维将袋子收好，在桌边坐下，托着腮帮子说：“快到新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呀？”
罗维这才想起已是十二月了，这块大陆通用阴历，是该新年了。
罗维笑笑：“回家陪我爹。”
“哦……”钟灵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怔怔地看了罗维半晌，又说，“陪你爹？……那你娘呢？”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罗维抓抓头发，他愿意和钟灵说一些不对别人说的话。
钟灵眼睛却亮了：“那你娘一定是位四海为家的大女侠吧！”
“也许是吧。”罗维笑了，“我爹曾说，我娘一掌就能劈死他，她肯定厉害得很。”
钟灵格格笑了，托着腮看向罗维，大眼睛忽闪着：“你长得这般好看，一定像你娘吧？”
“你好看，我不好看。”罗维真心实意地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形容为好看。
钟灵脸一红，偏过头去：“我病怏怏的，哪儿好看了？”
“别装了，跟真的似的。”罗维伸手敲了钟灵一个暴栗。看来无论是多大年龄的女人，都有个口是心非的毛病。
钟灵笑得像只小狐狸，大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