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那一回眸的风情
半个后月，路凌正走在前往京都的路上。此时的路凌，一身海蓝色的衣服，头发被根浅蓝色的带字简单的束缚着，手上捧着本《天命帝国地域志》，正不时的看着。任何人见了都会赞一句，“好一个俊俏的小书生！”
路凌原本所在的黄石镇，位于万荒行省南边，万荒行省是天命帝国靠北边的一个偏僻行省。天命帝国的都城天命城位于整个帝国版块最中央的天命行省中，那里也是帝国最繁华的一个行省。
万荒行省天命行省之间隔了一个巨大的卫京行省，路凌必须一路向南走，走出万荒行省，横穿整个卫京行省，才能进入到京城所在的天命行省，一路上要经过丘陵、山地、平原，有野兽横行的地区，有盗匪肆虐的地区，总行程超过五千里，可谓之异常艰难。
路凌在地图上看到自己前方有一个叫永定的城市，决定到了那里以后先好好休息一天，然后，最好再找一个有护卫的商队一起离开。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身手了得的江湖侠客，想要孤身一人到达帝都实在是太难了。
很快，路凌看到了那座名为永定的中型城市，此城离着黄石镇已有上百里远了。数丈高的城墙，披甲执锐的守门士兵让第一次出远门的路凌感到好奇与兴奋。
顺利进入了城门，街上络绎不绝的人流，喧闹的叫卖声，店家与客人的讨价还价……无一不显露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路凌一边走一边向四周到处瞅，看到的很多东西都让他感到新奇。正当他走到一卖小装饰品的小摊时，那挂满了小饰品的木架子竟毫无前兆往街道上倒了下来，正站在木架子下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害怕的懵在了那里，远处十来米远的一位绿衣少女吓呆了似的愣愣的看着这里。
路凌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小女孩压在了身下。“啪”，木架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路凌的背上，一股剧烈冲击带来了巨大的疼痛，迫的他咬紧了牙。
“好样的！”“厉害啊！”“小兄弟练过武吧。”……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有手脚利落的已经上前帮着拉开了路凌身上的木架子。路凌站起来，扶起那小女孩，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凌，竟然没有哭。
“小妹妹没事吧，有伤到哪里了吗？”路凌拍了拍她脸上和粉红色衣裙上的尘土。“霜儿没事的，霜儿最勇敢了，小哥哥疼吗？霜儿以前就磕到过，可疼可疼了。”小女孩嫩嫩的声音传出，还伴随着关心的目光。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家伙!
这时，那绿衣女子才恍然醒来，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将小女孩的全身都扫视了一遍，看到小女孩膝盖上淡淡乌青，内疚的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光顾着看个发簪了，没有照顾好霜霜。”声调里竟然带着几分哭腔。“霜儿没事的，姐姐不要难过了，你难过，霜儿也会难过的。”
那绿衣女子抱着小霜儿问长问短，半响，才想到了路凌。连忙整了整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路凌。
她拉着小女孩手，对路凌再三表示感谢，“多谢这位小公子了，还没请教该如何称呼你。我是四方商会会长的女儿万雪，这是我的妹妹万霜，这次多亏了小公子的维护，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和妹妹了，请一定随我去见见父亲，他知道小公子如此维护霜霜，
一定会重谢小公子的。”
路凌听后心中微喜，原本就打算找一个商队一起上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一个，真是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
小万霜见路凌在那儿发呆，以为他不愿意去见自己父亲，便有些急了，“小哥哥就去见见我爹爹嘛，他人可好可好了。”
路凌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小万霜的头发，对着一旁的万雪一拱手，“在下路凌，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正要找一家商队同行，不想就遇到这种巧事，请小姐带路吧。”
平安客栈中，路凌见到了万霜的父亲万富康，这是一个圆脸微胖的中年人，眼中透着商人惯有的精明，他听完万雪讲过事情的过程后，拉着路凌的手，感慨道：“我万富康行商多年，今时今日也算是薄有成就。人也到了知天命之年，对金钱、名利什么的也看淡了，可唯独放不下我的一对女儿。前几年她们的母亲病逝了，我心中一直很内疚，要不是前些年跟着我走南闯北落下了病根，也不会这么早便走了。”
万会长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所以说，万雪和万霜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兄弟今天救了我女儿，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有半点推迟。”
路凌看着万会长，问道：“不知道贵商会可有前往京城的商队，如果有的话，可否带上我一起走。”
“这事简单，碰巧明日我就要亲自带着一个商队去一趟京城，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上路。小兄弟可还有其它的要求。”万会长轻轻一挥手，满不在乎的应道。
“路凌只求可以随着商队一起进京，没有别的要求了。”
“这样，小兄弟路上可以慢慢想，想到了什么要求可以随时告诉我。”
第三日下午，一个有着十几辆马车的车队正走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中间一辆最大的马车里，路凌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把头探出车外几次，“马上就要离开万荒行省了，不知道再回来时，又会是怎样一个情形。”路凌看着路旁的一座驿亭，颇有感叹，“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优美舒缓的曲调伴着古道，长亭的寂寥，完美的交融出一幅别样美丽的画卷。马车外的车夫、护卫也都听见了，纷纷被这沁人心脾的歌声所打动，有的人还颇有感触，不禁流下了泪水。
“小哥哥唱的是什么歌，真好听，霜儿都快哭了。”马车中，小万霜拉着路凌的手，不停摇晃。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才华，刚才那首词，朴素优美，感人心怀，连我都听得有些忘怀啊。”万会长异样的看着路凌，缓缓的说道。身旁的万雪双眼微红，沁着晶莹的水珠，白嫩的脸蛋上还挂着两行“水带”，美眸注视着路凌，带着浓烈的欣赏还有爱慕。
路凌合拢手中的书，看向对面的万会长，“刚才有些感慨，于是便随意哼了几句，吵到了你们的话，我感到很抱歉。“
“呵呵，如果天天都能被这样吵到的话，那可就幸福了。”“小哥哥唱的可好了，霜儿以后也要天天听小哥哥唱歌。”小万霜大大的眼睛异常明亮，仿佛闪着无数的小星星。
十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商队正停在一块儿草地上休息，在商队驻地的不远处，“呼，呼……哈，哈……”“路凌，手往上抬一点，马步要稳，说过几次了。出拳要调动全身的力量，对，就是这样。”只见一个高有八尺的魁梧大汉正对着一个不停施展着各种招式身影，指点着。
“猛虎下山”
“饿虎扑食”
“虎王甩尾”
“黑虎掏心”
“虎头冲顶”
“神虎裂天”
一套招式打完，那道身影停了下来。那人便是路凌，他十几天前偶然看到商队的统领周正在打着一套气势不凡的拳，即刻兴奋的跑去求周正教自己武功。周正知道万会长很看重路凌，加上他也不讨厌气质非凡的路凌，也没多想，只是告诫了一句“练武很艰苦”便答应了下来。
路凌以前看书的时候，最喜欢看那些写江湖侠客的书。看着书中侠客们仗剑天下，快意恩仇的日子，每每都会入神。如果不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他其实更愿意去做一个潇洒不羁，武艺高强的侠客。
周正先是教了路凌一套名为吐纳功的内功心法，想要先看看路凌的武道天赋怎样。却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路凌不仅修炼出了真气，还达到了引气第一层的境界，将周正惊得目瞪口呆，直呼“天才”。
自此，周正教的是更加用心，刚才路凌所打的那套拳法便是他的看家本领“虎动山河拳”，正式凭着这套拳法，周正在原来所在的小城也是颇有威名的。
“周大哥，你看我刚才打的那套虎动山河拳有几分火候了。”路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面期待的望向周正。
“路数打的还马马虎虎，可惜你没见过真正的猛虎，拳法虚有其表，没有那股兽中之王的无敌气势。”周正一脸严肃的回答道，看上去好像对路凌的拳法不太满意，其实心中早就已经在骂娘了。
“妈的，老子当初将这套拳法练到七层火候，足足用了六个月，你这变态倒好，六天就办到了，说出去我的脸面还不丢尽了。”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的拳法没有猛虎的气势，可是现在要我去哪里找老虎啊。”路凌一脸遗憾的感叹，仿佛希望马上就有一只老虎出现在自己面前。
“嗷呜——”一阵震天的兽吼将商队的人都惊醒了，那些拉车的马匹有的焦躁的原地走动，有的吓得瘫软在地上。
路凌和周正也被这惊天兽吼震住，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马上向车队奔去。
来到车队后，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无数的马车翻到，货物倒的遍地都是。所有的马匹都倒在了地上，万会长正指挥着几个人收拢倾散的货物。
“怎么回事儿，你们没事吧？”路凌来到万会长面前，关切的问道。“还好，大家都没事儿，只是马匹被吓晕了不少，货物翻了一地而已。”万会长镇定的指挥着车队的人整理着东西。
“嗷呜……”兽吼声更近了，其无边的威势将很多车夫吓得站不稳了。只有见过血的护卫们还算镇定。
随着兽吼声接近，一道白色的高大身影如闪电般出现在了路凌的眼前。这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大老虎，老虎大得吓人，高有八尺，长过一丈，全身白毛，只有额头上的王字纹是黑色的。闪着幽幽的光芒。
现在路凌总算是见过了老虎的兽王之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老虎，如果猜的没错，有这种气势的必定是一只妖兽。
妖兽，和人类的修士一样，都是感悟天地，汇聚灵气，拥有无边法力，漫长寿元的超凡存在。路凌曾经在一本书中见过无数对妖兽的描写，知道自己这行人绝对不是妖兽的对手，心中升起了一阵无力和不甘。
两个胆子最大的护卫见眼前不过是一只畜生，就是体型大了些而已，仗着自己好歹也是引起镜的武士，便运起真气，一左一右冲向了白虎。
白虎看到向自己重来的两名护卫，虎眸中颇为人性化的闪过一丝轻蔑。“不要去！那是妖兽！”路凌的喊声还没传到，白虎轻挥右爪，一道白色的光芒从爪上飞出，光芒化为两只虎爪，转瞬间便穿过两名护卫，将他们的身体撕成两端，无数鲜血带着内脏散落一地，染红了一地的青草。
路凌听到身后传来不少的呕吐声，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如此血腥的死亡场面，也有一些难以适应。强忍着胃里的翻滚，路凌将视线投向了白虎，只见它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车队这边。
九天之上，这里密布着无数道猛烈的罡风，只需要微微一丝，就可以将一个小镇夷为平地，爆裂的紫色雷霆不断的发出怒吼，吩咐宣誓者这里是它们的领地。
此时，一辆九彩飞舟疾驰与九天之上，无数的罡风、雷霆如群狼般恶狠狠的扑上去，想要将飞舟撕得粉碎。可是却被一层薄薄的透明光罩阻挡，无法伤到飞舟分毫。
飞舟中的一个装饰精致的房间中，端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雪肤玉齿，柳眉凤眸，瀑布般的青丝随意的垂于腰间，月白色的纱衣着在她的身上，仿佛明月外一抹朦胧的雾气，皎洁、动人。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好像穿越了无限的距离，看到了路凌他们这里的事。“一只坎水镜的小老虎，一群凡人，就只有这些？刚才冥冥中感到一样对我无比重要的存在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女子喃喃自语。
她将目光依次看向众人，待看到路凌时，一种心血翻涌的感觉升起，似乎那个人和自己有什么重要的关系。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路凌，完全确定他就是一个实力微弱的凡人而已，不过是引气三层的实力，在自己眼中与一个婴儿也没有什么区别。竟然会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思索片刻，依旧没有想到自己和那名书生装扮的人到底有什么联系。不过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却愈发的强烈了。
白虎慢慢地走过来，虎目中露出戏谑的眼光，仿佛在欣赏眼前一群蚂蚁的惊恐。
路凌身子一紧，突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般的感觉：一道目光从天上射下，注视着自己。这道目光竟然给他一种似曾相似感觉，那么的亲切、熟悉。
白虎一步步的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弦上，那种一点点看到自己死亡的过程让众人快要疯掉了。
终于，一个车夫受不了了，发疯般地向远处的树林，当他跑到树林时，回身看到白虎居然没有追来，兴奋的就要溢出眼泪。可是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一颗头颅掉在了地上，双目睁圆。
路凌的心底升起强烈的不甘：没想到自己第一出远门就碰上这么倒霉的事，自己还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自己还想高中状元后去做一名江湖侠客，风雨独行，十步杀一人。不曾想，现在便要死在这里了。也罢，就当去陪陪父亲吧。
正想着，忽然发现，那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白虎妖竟变的惶恐不安，硕大的虎头望着天空，似乎有什么无限恐怖的存在降临了。
路凌顺着白虎的目光寻去，一名如九天仙子似的女人像烟雾般在空中聚拢。冷冷的目光冻结了白虎，让它不敢动弹分毫。白虎眼中满现恐惧与讨饶。
女子抬起右手，伸出芊芊玉指，对着白虎轻轻一点，如杨柳温柔的的抚摸水面。片刻后，白虎如山般的躯体竟然变成了湮粉，被一阵吹过的微风带走，再没有半点存在的痕迹。
路凌死死地盯着白虎消失的地方，脑海中一片空白。那名白衣女子看着呆立的路凌，犹豫片刻，忽然在手中出现一颗隐现梵音的药丸，药丸通体金色，上面布满了无数梵文，梵文泛着神光，传出无数高僧诵经之声。她屈指一弹，药丸在路凌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进入路凌的口中，接着便立刻化为无数梵文，进入了路凌魂魄中。
“明年九月初九，道一门入门大选之时，我等着你。”女子静静的注视着路凌，片刻后，转身飞向九天之上。白色的衣带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波纹，孤独的身姿飘渺、高洁。如同上古奔月的仙子重现人间。
半空中，她蓦然回首，眼中似疑惑，似不舍、似关切，时间流过，佳人不在，那一回眸的风情，刻进了路凌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