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小说网
背景:
浏览字体:[ ]
字体:
行间距:
双击滚屏:
自动翻页
收藏该章节 关闭边栏

第一卷 -- 第12章 一切都过去

类别:奇幻修真 作者:竹林笑尘 书名:灵川九歌 更新时间:2013-05-29 10:15:14 本章字数:4990

凌雪雁手捧白玉碗,向司徒佑道:“伍太医说了,你现在不宜大补,吃些清淡去火的才好,这枇果玉髓膏最适合不过了,一次一碗就够了。”

司徒佑一边自在品味,一边道:“我平时饭量那么大,一碗怎么够啊?”

凌雪雁道:“本来应是不够的,但你现在的确不能吃太多了,伍太医就让给你每次加三勺浣月湖的金叶蜂王浆。”

司徒佑差点噎着,瞪大眼睛道:“浣月湖的金叶蜂王浆?好贵的吧。”

凌雪雁拿手一拍他,嗔道:“别管钱,命都差点保不住了。人要是死了,留着钱干嘛,再说了,咱们几个人的钱,一大部分都是你挣来得。”

司徒佑咧嘴一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家齐心协力嘛。不过,凌美人儿,多谢夸奖啦。”一转念,又问道:“云涛和重光呢,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他俩?”

“云涛他央着他七师兄带他和重光去天帝山找冰髓去了,你这次受伤至少要休养三个月才敢让你下床走路,食补和药补都要恰到好处,要是留下病根儿,以后修行就要受影响了。这是伍太医的意思,所以听话哈,好好呆着。来,张嘴!”

司徒佑一脸顺从,喊道:“啊~~~”

两人正说笑着,就听到刘云涛和闫重光从门外兴高采烈的跨进来。一进门,刘云涛拿鼻子一闻,道:“哇,好香啊。”凌雪雁回头嫣然一笑,把他迷了个跟头,然后道:“鼻子可真灵,你赶巧了,砂锅里还有呢。”刘云涛十万火急一般抄起一只白玉碗,一边谄笑一边往锅边挪去,道:“这多不好,雪雁,你真疼我,传说这枇果玉髓膏里有浣月湖的金叶蜂王浆啊。”

凌雪雁顾盼生姿,婉声道:“对不起,客官,浣月湖的没有了,就给您加了三勺浣星湖的。”

“啊?”刘云涛瞬间表情冻结,悲声道:“苍天啊,大地啊,这不公平,我也要重伤卧床,我不要吃小青峰山下的那个小湖边采的蜂蜜。”

闫重光也盛了一碗,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道:“能尝尝雪雁的手艺就是你的造化,还挑三拣四的。多好吃啊!“说罢还向凌雪雁伸了伸大拇指。一碗下肚,闫重光道:“雪雁,司徒,你们知道这次咱们乾门为什么会被攻击么?”

还没等两人回答,刘云涛就抢着说:“这绝对是本门绝密啊,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

“我听说是因为一件东西。”司徒佑弱弱的说。重伤在身让他一夜之间从浩气十足变为“文弱书生”。

凌雪雁把碗放在一旁,奇道:“一件东西就这么兴师动众的?”

刘云涛也附和道:“对啊,什么东西这么贵重啊,难道说是清灵塔?”

凌雪雁樱口半张,无奈道:“拜托,清灵塔?要是清灵塔青天白日就被抢走了,估计乾门也要被灭门了。”

司徒佑沉吟道:“我倒觉得,东西不在多少,不在大小,关键是看它到底有多重要。大至天帝山主峰,小至御书房龙玺,都是无价之宝。”

刘云涛结结巴巴道:“司…司徒,天帝山主峰不算是宝吧,它可是活生生的啊。”凌雪雁和闫重光也默不作声,司徒佑见状也闭口不言。

闫重光急忙岔开话题,一拍大腿道:“司徒,我服了你了。”

司徒佑一笑,神色疑惑道:“为什么啊?”

闫重光双手一撮,右手掩口,神秘说道:“那些人是为了一样叫做七星龙马的东西才攻打乾门的。”

司徒佑表情瞬间凝固,一语不发盯着前方,瞳孔渐渐放大。

“七星龙马……七星龙马……七星龙马……”

刘云涛一脸疑惑,正要继续询问闫重光,可却突然看到了司徒佑惨白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两步到了司徒佑床边,急切道:“司徒,你怎么了?是不是阴火又反噬了?我去请伍太医。”

“别!”司徒佑急喊一声,左手一把抓住刘云涛的胳膊,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白。闫重光也感觉不对,和凌雪雁围在床边,神色惊疑不定。

“六叔,这个东西真好看,我要。”一个五六岁得孩童一手抓着风筝,一手指着桌上栩栩如生的玉雕。

“佑儿,不许胡闹,我和你六叔有事商量,你去玩儿吧。”声音略显沙哑,正是司徒佑的父亲司徒旷。

“哦。”司徒佑委屈的答应。

“来,佑儿。给你两个三个铜板,去村口买糖葫芦和吃去,带着妹妹一起去。”

“哈哈,六叔真好,那我带着泠儿妹妹去了。”司徒佑一脸灿烂的笑容。

“去吧,不许打架,听明白了么?”司徒旷皱眉道。

“听明白了,爹爹。”司徒佑小心翼翼的恭敬说道。

“去吧。”

“四师兄,你对孩子太严厉了。佑儿是个好孩子,根本就不用多费心。”

司徒旷向外看了一眼,道:“子不教,父之过。我也是望子成龙,我不希望他将来多大出息,但不希望他走歪路。一点一滴,都要好好调教。”

“好吧,说不过你,我的亲师兄。”那人一脸无奈。

“六师弟,这龙马……”

大火熏天,腥臭扑鼻,高高矮矮的茅舍房屋在狂暴的火舌中化为废墟。一具具尸体不是颠仆在地,化为焦炭,便是血流满地,染透几丈春水。一个稚嫩的身影跪在血泊中,烧毁的门墙轰然倒塌在身前,他静静地跪在那儿,望着三四百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一脸的恐慌和绝望。

“司徒,司徒,你怎么了?”凌雪雁望着司徒佑那空洞无神的眼睛,心中惊骇欲绝,相识十年,司徒佑在他们面前一直是最最坚强乐天的一个,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料想过。

此刻的司徒佑大脑中空空如也,恍恍惚惚间,十几年前的旧事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梦魇的场景在眼前闪掠,比无情的现实更加残酷,那真真切切的痛苦和悲愤如一把把利刀透心而过,脸色越发惨白,他已经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凌雪雁和刘云涛的表情,世间万物都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想要伸手去摸,却似乎都是遥不可及,一轮惨淡的太阳缓缓升起,清冷却胜过广寒婵娟。

“七星龙马……”

心脏仿佛被碾碎了一般,司徒佑睁眼望去,看着这个家一样的地方,心中的希望与爱意一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弥漫的恨意和深深地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七星龙马会在乾门?父亲,母亲,刘叔,碧泠,整个村子的父老乡亲,难道都是乾门杀的?不,不可能,乾门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司徒佑虽然年纪尚小,但直觉却很肯定的告诉他,此事必然不是乾门主使,怒火和恨意渐渐平息,他再次变成了那个冷静的司徒佑。手臂颓然落在绸被上,他低下头下,神情黯然,刻骨铭心的回忆在脑海中盘桓反复,挥之不去。

“雪雁。”司徒佑低声叫道。

“嗯。”凌雪雁伸手握住司徒佑的手,急忙应道。

“从岳阳镇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答应你过了六月二十三便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司徒佑憔悴说道。

“阿佑,你现在身子要紧,伍太医嘱咐过了,这段时间要你稳定情绪。”

“雪雁,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已经十年了。而且……”司徒佑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闫重光,道:“我的身世,跟这七星龙马有莫大的关联。”

“什么?”闫重光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打量司徒佑,刘云涛捧着白玉碗,也怔在当地,凌雪雁更是以手掩口,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生在云梦泽畔,一个美丽的小渔村里,叫做渔阳小村。渔阳小村很小,只有一百多户三四百人,全是些本本分分、朴实勤劳的渔民,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渔阳小村的村民除了把捕捞的水产品卖掉,或者买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其他时间都是生活在泽畔,渔阳小村就好像是世外桃源,村民过的都是与世无争的日子。六月二十三早上,学堂不上课,我就跟母亲要了一些钱,去镇上买先生让买的书,下午我带着书高高兴兴地回家,远远地就看到遮天蔽日的黑烟滚滚而上,我一下吓呆了,书也丢了,没命的往家跑去,等到近了,就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大火烧得那么旺,我还能听到村民的惨叫声,漆黑的尸体到处都是,那味儿让我不断的呕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场景。我在村子边跪了两个时辰,大火才渐渐平息,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我家的房子边,可房子早就烧成了废墟,父亲,母亲,刘叔,碧泠,一村的男女老幼,就这么全都死了。”司徒佑起先还能保持镇定,但渐渐声调便有所起伏,全身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凌雪雁重又坐下,一行清泪挂在脸上,她搂住司徒佑的双肩,柔声道:“阿佑,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司徒佑握紧双拳,砰的一声砸在床上,这下牵动气息,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凌雪雁赶忙给他轻轻地拍背,司徒佑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喃喃道:“只是为了一件七星龙马,一件七星龙马!几百人就这么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漂泊。”司徒佑看向前方,眼中一片茫然,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哭了起来。闫重光和刘云涛也是黯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凌雪雁把司徒佑的右手握在两手间,道:“阿佑,你还有我们啊,我、重光、云涛,我们三个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是啊,司徒,我们是一生一世的兄弟,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永不分开。”闫重光和刘云涛也附和道。

刘云涛突然蹦了起来,大声道:“司徒,我们喝酒吧,一醉解千愁,等你醉了,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还不待说完,凌雪雁便斥道:“云涛,司徒佑现在身子这么糟糕,怎么可以喝酒!”闫重光看着司徒佑,眉头微皱。

“好!”出乎意料的是,司徒佑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但醉的肯定不是我,是你们,我不会醉,因为我不想忘掉那些噩梦,一刻也不想,我要记住它,把它刻在心里,一天不报仇,我就一天不会忘!”

“阿佑……”

司徒佑盯向窗外,一字一顿道:“一天不报仇,我就一天不会忘!”

月华凄冷,寒蛩低鸣,雕栏外,一点流萤倏忽远逝,夜风乍起,撩动帘栊,众人皆是一凉,司徒佑看着摇曳的火光,少时母亲缝补衣裳的景象渐渐浮现眼前,泪珠又不争气的落下来,流在嘴里,又苦又涩,司徒佑双唇翕动,慢慢吟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没想到我司徒佑年方十六,便不得不体会这人生第一大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娘,您在天上,还好么?”

轩窗紧闭,砌蛩低鸣,一点微光逐渐荡开,司徒佑悄然醒转,暗暗咳嗽了一声。双手勉力撑起身体,向后移了移,将头靠在床头板上,微微喘起气来。右手屈指一弹,劲气破空,弹开窗锁,一丝凉意扑面而来,东方的天空现出一抹鱼肚白,仿佛宝箱微启,珠光乍泄。 渐渐地,黑暗敛去,紫幕微揭,黑夜变成了靛蓝色,靛蓝又化黄绿,不时许,橙光遍洒,遥远的天际仿佛打碎了一枚硕大无朋的巨蛋,泼洒开金灿灿的蛋黄,又过了一刻,蛋黄中仿佛掺入了纯白颜料,一个亮点一跳,便突然映入眼帘,光点扩大, 地平线如被镀上了一道金线,整片天空顿时如同宣纸上打翻了颜彩盒,一时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杂糅,幻化万般瑰丽,诸色相得益彰,丝毫不显杂乱。司徒佑深吸一口气,元气平和,游走周身,但五脏六腑仿佛沸腾了一般,奇经八脉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备是舒爽。司徒佑心下讶异,但既然无甚妨碍,也就由它去了,心想可能是前一阵的天材地宝和枇果玉髓膏恰好发挥了药效。眼前的日出美景瑰奇万分,司徒佑沉浸其中,只觉天地之宏大,造化之神奇,尽在胸中。

晨光熹微,燕雀交鸣,松风一缕送淡香,竹风铃如精灵起舞,叮咚脆响。吱呀一声,凌雪雁推门而入,看到司徒佑欹在床头,讶然道:“怎么醒的这样早?”

司徒佑微微一笑,道:“不知怎么便睡不着了。”

凌雪雁眉头微皱,道:“伍太医说了,让你多休息。”略一沉吟,又道:“也好,过犹不及,既然不想睡,坐坐也好,等乏了再睡就是了。伍太医一会儿就来,问问他便是。”

司徒佑应道:“谨遵懿旨。”

凌雪雁白他一眼,假嗔道:“怎么,不逞强了啊?”

司徒佑一抿嘴,笑道:“这怎么说也是我自个儿的身体啊,我也得珍惜。”

凌雪雁把铜盆放在木架上,把毛巾放在水里揉了揉,将水拧干,回过身拿手去搀司徒佑,司徒佑一笑,双手一撑便坐直了,道:“怎么受了伤就弱不禁风了?”凌雪雁制止不及,责备道:“伍太医说了,不让你轻动的。”司徒佑呵呵一笑,伸手去抓毛巾,凌雪拿手轻轻一拍,柔声道:“你坐好了吧。”司徒佑便不再动。凌雪雁拿毛巾给他轻轻抹了一遍脸,又把他的手擦干净,放在水里多揉了两下,拧干后,又擦了一遍,感觉不好,便又放回铜盆里过水拧干,擦了一遍。司徒佑看她淡粉微施,玉肤透红,一根绿丝绦带将三千青丝轻轻挽住,一袭翠惹裙清新脱俗,令她仿似出水芙蕖,看着看着,不觉痴了。凌雪雁俏脸一红,轻轻推了他一把,撅嘴道:“有什么好看的?”心里却欢喜得很。司徒佑佯装不知道,问道:“这只玉钗不错,刚买的?”凌雪雁心里一动,仿佛开了花一般,可转念一想,伸手就狠狠地拧了他一下,气结道:“讨厌死了,人家今天根本没有带。”回头端起铜盆便向外走去,没走两步却又停下来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幽幽道:“阿佑,你有话对我说么?”

司徒佑一怔,黯然半晌,突然嬉皮笑脸道:“雪雁,你今天可是风华绝代,举世无俦啊!”

凌雪雁却没有答话,站在那儿,突然肩膀微微耸动起来,却又马上止住了,迈步走出门去,只是远远地扔下一句话:“别乱动,一会儿吃饭。”

司徒佑望着门外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一阵锥心的刺痛,再往门外看时,已是泪眼婆娑,喃喃道:“雪雁,我怎么能害了你,我不能害了你……”

(快捷键:←)上一页   回书目(快捷键: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看过《灵川九歌》的人还看过

关于玄幻 | 联系我们 | 帮助中心 | 版权声明 | 客服中心 | 反馈留言 

Copyright 2008 xhxsw.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玄幻小说网 做最优秀的玄幻小说小说阅读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