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乾坤炉里百炼兵 -- 第16章 悠悠古刹胜负场

北高峰在杭州灵隐寺后，石磴数百级，曲折三十六湾。上有华光庙，以祀五圣。山半有马明王庙，春日祈蚕者咸往焉。峰顶浮屠七级，唐天宝中建，会昌中毁；钱武肃王修复之，宋咸淳七年复毁。　　

此地群山屏绕，湖水镜涵，由上视下，歌舫渔舟，若鸥凫出没烟波，远而益微，仅规其影。西望罗刹江，若匹练新濯，遥接海色，茫茫无际。张公亮有句：“江气白分海气合，吴山青尽越山来”。　　

郡城正值江湖之间，委蛇曲折，左右映带，屋宇鳞次，竹木云蓊，郁郁葱葱，凤舞龙盘，真有王气蓬勃。　　

山麓有无着禅师塔。师名文喜，唐肃宗时人也，瘗骨于此。韩侂胄取为葬地，启其塔，有陶龛焉。容色如生，发垂至肩，指爪盘屈绕身，舍利数百粒，三日不坏，竟荼毗之。　　

北高峰虽然海拔高度不过300多米，可它也算是杭州最高的山峰。上山一路攀登，树木葱郁，曲折盘升，登高望远，三面云山环绕，西湖盛景，甚至钱江雄姿，都可以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真有一览杭州小啊。登高的乐趣，并不仅仅在于锻炼，那种上得峰顶的快乐才是真正难得的。　　

北高峰上还有天下第一财神庙。

自从吴山花鸟城跑过来躲在城隍庙的大钟里开始，戚识玛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

当他终于支持不住，从钟里面掉到地上时。全身跟灌铅一样，死沉死沉的。吸纳的水晶和玛瑙，他并没有化解掉。现在成了阻碍身体机能的苦难，戚识玛就是坐在地上象康游那样打坐，熬一天一夜也不得了。何况，撑手撑脚打横在大钟之内呢？

幸好，尽管跌落的时候声音蛮大的，却没有人听到。戚识玛抬头，看见了墙上的6幅壁画。他突然楞住了，在警官学院，自己也曾经想做一个廉洁的好警察、当一个象水晶那样洁净照人的好官。

可是进入社会多年，曾经的理想被自己当作迂腐不堪的笑话，堕落得比自己想象得都快。跟周新相比，他是自惭形愧的。这倒不是别的，他的良心、他的善念，在这精疲力竭的一刻，复苏了。是他自己认识到了，今天这样狼狈不堪的下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做一个贪官，不象人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可是相同的，做一个清官、做一个好官，难道真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吗？

也许，是自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预设了下坡路，轻易地放弃了、放弃了自己的责任心和荣誉感。现在，他的姿势就是下跪的。也许，这就是天意。是上天，给了一个让他在城隍庙的神灵面前忏悔的机会、一个重新认识自己的契机。

不知道跪了多久，戚识玛大汗淋漓的一动不能动。因为此刻，他形同废人。任何一个警察过来，都可以轻易地拷走他。只不过，可能因为体重的关系，背不下山去。他的心里十分惶恐，发现自己几乎连叫也叫不出来。疯狂地吸纳外物的结果，导致身体产生了自动的排斥反应，从神经到肌肉，全部跟死了一样。

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他会对那些送钱给自己要求帮忙的有钱人说三个字：“你走开！” 如果，非要在这个走字上面加一个期限，他希望是半秒钟。

城隍庙离吴山广场很近，随时会有人来，那时侯，人们会说什么呢？逃犯在城隍面前下跪、流泪？戚识玛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

一张白玉牒轻轻飘过来，落在戚识玛面前。他楞了一下，伸手抓住、拿到眼前，定睛一看。

“今夜子时，北高峰顶。决一死战，非诚勿扰。”

靠，当我戚识玛死马一匹吗？他站起来，四处看那张白玉挑战书的来源。没道理，这么快而优雅的转身，却没有看到那个Fans

“提前一个小时来，看我们谁先到峰顶？”有个声音飘来。瞻之在前，顾之在后。没有足够精确的定位系统，戚识玛确定不了那人在哪里。

不过，他开口问了句：“子时是几点？”

“晚上11点开始算”

“那提前一个小时是几点？”

显然，隐身人终于被雷到了。康游现身，破口大骂：“你小学毕业了没有啊！靠逼大爷骂人！”

对于戚识玛，康游可以说很了解他。但是反过来，戚识玛的印象仅仅停留在5月6号，绕城高速堵塞事件和活活追死出租车司机。不过，这两件事情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丝毫不在文二西路富家子弟撞死人之下。戚识玛心里对康游心存忌惮，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卷入是非旋涡成为热点人物，实际上全拜康游所赐！要不然，早就飙三字经出去问候康游祖宗十八代了！

不谈那里两个同命相连的人相约半夜PK的事情，这边沈玲是真的担心康游，杭州乃至浙江武警联合反恐的大战仗，她已经见识过了。不知道是，当年扫黄衣衫不整地被抓、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天生对警察叔叔的恐惧。沈玲听到那熟悉的警笛声，忍不住胃痉挛。已经很久没去风月场所了，跟那帮小姐妹也没有怎么来往。

她爱康游，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做了；她在改掉以前的习惯、以前的口头禅、以前的姿态。大家知道被逼良为娼的痛苦，但是妓女从良的苦痛又有谁知道呢？

整天为一个人、担心他的安危、担心自己和他的感情，那样的滋味有喜也有悲。以前沈玲从来没有尝过，现在她尝到了。如果问她后不后悔，沈玲绝对会摇头。全心爱一个人，怎么会顾及到自己呢？

这个社会上太多计算和算计，象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做一件事、去爱一个人，大概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吧？

正如一首歌唱得那样：“他剪了新头发，电话也换了号码，怎么问都不回答。 算了吧！他装傻、惹你大声骂， 别把自己弄得像笑话。死了心，也能全部都归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是你、他是他，何必说狠话！何必要挣扎！别再计算代价，爱了就爱了。若失去感觉、算了就算了、结果别去管他，爱了就爱了！别再自我惩罚、做了就做了！爱一但、发了芽、就算雨水都不下，也阻止不了它开花；你是你、他是他，何必说狠话、何必要挣扎！”

康游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很多次沈玲都不知道，虽然她没法不担心，而且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坏！她知道，只要问，康游肯定会回答，可是那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她只求他平安无事。爱一个人真的好难，到现在她才知道，以前的那些露水情缘，真的什么都不是。

她甚至十分后悔，如果能够把以前的一年折换成和康游相处一个月，她愿意；哪怕就折换成一星期、一天，她也愿意。只要、这一天，他完整地陪自己度过。

5月19日，晚上22时整，天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戚识玛手里依旧握着那张白玉挑战牒，心里不知是焦急还是惶恐。

因为，康游如约而来，就站在他身边。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戚识玛不是白痴，康游的解释很合逻辑、很有说服力。

他信，因为这个男子给他一种志同道合、义气相投的感觉，正如自己当警察第一年，那帮弟兄们给自己的感觉一样。让文二西路肇事的那小子见鬼去吧！让送钱求我办事的富婆见鬼去吧！让这世间的一切牵绊都见鬼去吧！让杭州见风驶舵的媒体也见鬼去吧！象个男人一样、痛痛快快地干一仗！就连最后的结果也见鬼去吧！要打就打，来啊.

看看到底，谁怕谁！

此刻，两人站在老东岳村上山后，那棵大樟树下。雨水顺着树叶滴答、滴答往下流，当康游发动的那一刻，戚识玛立刻往山上直冲。甚至，将全身的雨水都带动起来了！

他经过吴山城隍庙那一天一夜的磨练，情绪、心智和体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只觉得浑身充满劲气，四肢百骸鼓鼓胀胀的，有种浑圆一体的充沛感。他的力量比以前何止增加了百倍；体力也是异常充沛、尽管，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任何食物了。似乎、那些水晶玛瑙已经可以代替掉普通人所需的脂肪、蛋白质和淀粉等有机物；还有他的身体，肉色如玉、晶莹剔透，达到了一个令人挢舌难下的地步。

即便是此刻将他从北高峰扔下去，滚到山脚也最多把衣服全部滚烂掉吧！没理由，会输给那个全身看不出什么肌肉、仅仅屁股大得比较出众的康游。

他腾身而上、脚尖在山间小路上略微一点、身形即猛窜几米；两脚飞快地交替，叫人看得眼花缭乱。他心无旁骛、丝毫不受恶劣天气、崎岖山路的影响，眼睛里只有脚下的路和面前的北高峰。

尽管身形庞大，但他流星赶月般的步伐使他象一支离弦怒箭、永不停息地向上、向山顶射去。快到法华寺，他身形轻灵左转、一径过了流香桥。

从流香桥到美人峰是一段比较艰苦的山路，不过在戚识玛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不是那些追求情调的驴友、不是办公室里久坐需要减肥的白肉、也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退休老头老太太，美人峰算个毛啊！现在，就是让他去爬猪猫狼马蜂（珠穆朗玛峰）他也可以轻松地答应下来。 “OK，Noproblem!”

从美人峰到天门山，要经过树木丛生的山林、钻难缠的铁丝网，路滑山陡。不过已经将美人峰骑在胯下的戚识玛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有那个康游在旁边、不，在他心里、不断刺激着他，什么样的风景他也看不下去。

经过龙门山直落石人岭，路边有个亭子，可是戚识玛不敢稍事休息。反而，加紧了脚劲、加快了步伐，飞速地赶往石人岭，无论如何、他不能落在康游身后。

石人岭的这个亭子可以眺望连绵的群山，让心情平静一下。戚识玛没有注意到，亭子的地面上有不少掉落的蚊香的灰烬。难道，有人不久前在这里呆过。

康游事先跟他说好，这次的终点就是灵隐寺！沿着山路一路狂奔，在石人岭有两条分岔，一条是从有名的九龙八塔到灵隐寺；另一条路是往天门山方向经琅珏当岭到龙井山园下山。戚识玛是杭州人，对地形远比十六年来一直打坐的康游熟悉。他边跑边想，这回这个小头大屁股追不上我了吧？

实际上，一路跑来，戚识玛始终没有再看见康游一次，大概一出发就被甩在身后了。不过，他依旧不敢减速。不如，就在灵隐寺等他好了。

灵隐寺 (TempleofSoul'sRetreat)，中国佛教著名寺院，又名云林寺，位于浙江省杭州市西湖西北面，在飞来峰与北高峰之间灵隐山麓中，两峰挟峙，林木耸秀，深山古寺，云烟万状，是一处古朴幽静、景色宜人的游览胜地，也是江南著名古刹之一。

戚识玛从老东岳村到灵隐寺，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此刻还没有到子时。他长身凌立、心中一片清越激扬。此刻，他有信心挑战任何人。

“你来晚了！” 康游眯着眼睛，把半束香递给他。戚识玛看见香炉里康游的香已经点过一半了，旁边是掉落的香灰。显然，康游的确是比他先到，并且在香炉里点上香、再等他等到现在。

灰心丧气的他就着一旁的烛火，把香点燃插进香炉。旁边，康游飘过来一句话，气得他肺都快炸了！

“记得给我17块5毛钱哦，白天我买灵隐寺香花券35元，对半开！”

灵隐寺创建于东晋咸和元年（公元326年），至今已有一千六百余年的历史，为杭州最早的名刹。当时印度僧人慧理来到杭州，看到这里山峰奇秀，认为是“仙灵所隐”，所以就在这里建寺，取名“灵隐”。 五代时吴越国王钱叔崇信佛教，广建寺宇，当时灵隐寺规模宏大，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僧徒达三千余众。北宋时，有人品第江南诸寺，气象恢宏的灵隐寺被列为禅院五山之首。 灵隐寺确实深得"隐"字的意趣，整座雄伟寺宇就深隐在西湖群峰密林清泉的一片浓绿之中。寺前有冷泉、飞来峰诸胜。

清康熙南巡时，登寺后的北高峰顶揽胜后，即兴为灵隐寺题匾，灵字繁体为上面一雨字，中间横排三个口字，最下面一个巫字，他欢喜之余，把上面的雨字写得太大，差点就下不了台。他突然想起在北高峰上时看到山下云林漠漠，整座寺宇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之中，有云有林，显得十分幽静，于是灵机一动，顺势在雨字下加一云字，赐灵隐寺名为“云林禅寺”。现在天王殿前的那块“云林禅寺”四字巨匾，就是当年康熙皇帝的“御笔”。

灵隐寺自创建以来，曾毁建10余次，1956年和1975年两次整修，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半夜，康游和戚识玛就在灵隐寺的天王殿前动起手来。虽然香烛在，但是却没有一个游客。寺里的出家人，也早早睡下了。

康游轻盈地跳上香炉，伸出右手，左手背在身后，亮出架势招呼戚识玛。

“来来来！”

“来就来！” 戚识玛猛地一跳，左手稍微向前一探，跟着右手的后手拳就直奔康游胸腹间而去。论攻击力、力量和抗击打能力，康游都比不上戚识玛。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康游必须发挥自己速度快、高敏捷及技术与爆发力强的特点，叫戚识玛知难而退。

决一死战只不过一说，能够叫戚识玛心服口服的话，岂不是更好。他无意来做道德审判官，只不过要让戚识玛知道谁才是老大。

戚识玛的拳头，仿佛里面的水晶渗透出来一样，带有一种光洁的釉质感。他觉得自己那一拳已经命中了康游的身体，甚至能感受到康游在这夜半时分传过来的热量。但是康游就在那最后十分之一秒内，轻轻闪避开去，他的左手往身后一带，然后整个人向左后微一拧身。戚识玛觉得自己受到一股强大的引力，身体被牵引了下，再也把握不住重心。向插满香、落满香灰的大铜炉里落去。

康游只是顺势拽了戚识玛一把，结果戚识玛就倒栽葱跌进香炉里。

“那个啥，不好意思啊！对了，要不要去外面洗把脸呢？” 戚识玛大怒，他最讨厌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双手一撑，跳出香炉。他一脚踢向香炉，存心把那个巨大的铜香炉踢爆。

“真是有力气，没地方用啊！”康游轻轻摇头，跳起来、一下子来到戚识玛眼前，他左脚伸出，在踢过来的戚识玛膝盖处点了一下，右脚正好踹在戚识玛的脸上。那速度、就是用电光火石来形容也不过分！

如果不是身体被强化到可怕的地步，这两下子就能叫一个人脖子折断，脑袋从灵隐寺山门骨碌骨碌滚下去。戚识玛心头一惊，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人们常说棋差一招，束手束脚，何况康游高他何止一招呢？

戚识玛仰天摔倒，康游微笑着低头看着他。他迅速滚开，在离康游七、八米远突然跳起来。双手挡在胸前，眼睛凶狠地盯着康游的一举一动。

康游笑笑，你别怕，我等你准备好再打。戚识玛大吼一声，象蛮牛一样直冲过去，双手抱住康游的腰，膝盖连续向上猛顶了几下。一低头、狠狠一个头锤想砸康游一个满脸开花。那几次膝盖分明都击中了康游的小腹，只是象打在一块腐烂的大木头上。仅仅产生了微弱的震动，康游对他的头锤没有怎么防备。

戚识玛大喜，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命中率极高的头锤砸中的居然是自己的膝盖。太丢人了、戚识玛忍不住大叫，在刚才那一瞬间，康游出拳在他大腿根部擂了一拳，使得他的身体忍不住收缩了一下。才会有自己的头锤砸膝盖这样糗事发生。

可怕的事，康游左手几乎完全负担了戚识玛的体重，而且他还能给戚识玛加速到70码。

“算了，跟你打真没劲！”康游一副不屑的样子，使得戚识玛牙齿恨得差点咬碎。他愤怒之下，重伤的膝盖似乎也不痛了，他几个跨步冲到康游面前，左手抓着他头发、右手抓住他的左脚，呼的一声，高举过头顶抡圆了往地上死命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