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镜花水月 -- 第三十九章，尘归于土
“师父。”我松开了手，看着这飘荡于半空的光点，心中一痛，扭过头跟着张哥向着水月阁的西边跑去。
奔跑中，我扭过头又看了一眼铁算那静躺过的地面伸手擦干了眼中的泪水。“师父… …”我心中低呼一声，可惜铁算已经听不到了。
“天留地收万法加身，百阴百阳共谱天曲，上不着天下离地，一曲清音动九天… …”天行建抬头看了一眼水月阁上空那四散的红云，驻目看向了东边的天际，“输了吗？”他低声一语，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远处那越来越显焦躁的花猫，一抹温馨地笑容挂上嘴边，唇角轻启道：“可是我还没输，我还没输… …”
“嗯… …”一声闷哼，一行艳丽的色彩添注在了天行建的唇边，可那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滞。
“喵呜… …”远处那声猫叫更显凄厉，泪水如同泄开的泉流一般浸湿了它眼眶周围的花毛。
“嗯… …”又是一声闷哼，一道仿似地狱爬出的虚影高达数丈出现了天行建的身后，随着天行建的这声闷哼散了开来，凄厉的阴风绕着天行建旋转开来，他就这样瘫软在了原地。
“咔嚓。”一声脆响，就象玻璃破碎的声音一般，远处一道光幕突显随了开来，那原本被阻不能上前的花猫突然一个纵跃就这样跳到了天行建的身边。
“四娘。”一声深情的呼唤，夹着一口垂在颌边的鲜血，天行建颤抖着伸出手去，抱起了这只花猫，望着它一声苦笑，微弱地道：“四娘，对不起，我输了。以后不能再这样陪着你了，好好活下去，我们来世再聚。”
“天行建。”奔跑而至的我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刚想上去察看时却又被戏子一把拽住。我回头再次疑惑地看向她时，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已经迟了，就别再打扰他们了。”
“四娘，我好恨啊！”又是一口鲜血，天行建伸出手来缓缓地擦去怀中这只花猫双眼的泪水，那只带血的赤唇就这样轻轻的印在了它的额角道：“可惜以后不能陪你了。”
“呜呜… …”这只猫发出了人性化的咽声，一只硕大的猫头不住的摇晃着，似乎不相信眼前所见一般。
“我的时间不多了，四娘让我再看你一眼，来生不再错过。”鲜血染红了他的这身麻布粗衣，天行建颤抖着双手轻轻抬起了这只猫头和它那双赤红的双目深情的对视了一眼，而后残然一笑道：“够了。”
“够了，呵呵… …”天行建轻声的笑着，语中带着一股被压抑的伤情，对着怀中的这只花猫一笑道：“四娘，我该走了，来世我们再聚。”话刚说完，他轻轻的合上了双眸。
“走了？”我轻声道。
“走了。”老齐头摸了摸我的头，自那微颤的双手，我觉察出此刻老齐头心中大大的不平静。
“好怪的笑容啊！”
“无奈，不舍，无力。”
“那是？”我手指着天行建的头顶，惊疑地喊出了声，只是刚出声就被老齐头一把捂住了我的口，作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一道青烟就这样自天行建的头骨缓缓升起，临空汇聚。
“喵呜… …”天行建怀中那只花猫，用头拱了拱他的胸膛，抬起头来看着天行建，一声悲叫，挣开了他那双环顾的手臂跳到了地面上。
“喵呜… …”又是一声轻叫，它前爪着地，双腿微曲，后腿蹬直就这样看着天行建头顶那团越聚越浓的青烟，陡然身体一硬，如同一只木雕的雕像一般，就这样直直的侧面跌倒在了地上。
“唉！四娘，你何必呢？”一声轻叹，如同地底传出一般，自上空幽幽传来。
“天行建。”我看着那临空而悬的青影目瞪口呆，下意识言道。只见此刻地上那一直盘腿而坐的天行建头顶悬着一个由那团青烟凝聚的虚影，就这样看着那侧倒的花猫发出徐徐一叹。
一缕白烟就这样衬着月色就这样诡异的自花猫的尸体下升腾而起，不大一会儿功夫，一道凝实的身影匍匐在地，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相公。”她慢慢的抬起头来，月下一张女性的面庞，借着银白的月光透着一股天然美，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半空中那道悬踏的青影。
“四娘，你… …”天行建话还没说完，我的视线里只是出现了一道残影，下一瞬间地上已不见辛四娘的身影，反是半空中天行建被一个人紧紧的抱入怀中。
“四娘，何必呢？你还有二十年就能化人了，不值得啊… …”天行建还没说完，一只素白的玉手就这样掩在了他的嘴上。
“我不要。”辛四娘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轻轻地合上了双目道：“我不要，别说二十年就是一天，离了你，这个世界都陌生的我怕，我就要这样陪着你。”
“呵呵！”天行建伸手用力的揽住了辛四娘，只是谁也没有看到他嘴角露出的那抹苦笑。
“那就这样牵紧我的手，不然凄凉的黄泉路，我一个人怕迷路。”天行建用力的紧了紧怀中的辛四娘，一笑道。
“嗯！”辛四娘仰面看着天行建一笑，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状，露出了一抹日月为之惊艳的笑容，看着铁算道：“嗯，我一定会用力的抓住你的手，此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就算用尽一身的气力，我也要抓住你的手，永生陪着你。”
天行建抱紧了辛四娘，低头俯在了辛四娘的秀发间，身下那双由青烟凝聚的双脚就这样慢慢的变淡。
好温馨的画面啊！我心之使然，同时心中也泛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铁算逆天改命的代价是魂飞魄散，那么天行建呢？”可是还没容我细想，便已被一声惊怒的呼声彻底的打断。
“四娘，你… …”天行建惊怒的喊声透着一股难明的哀意，就这样如同扩散的水纹一般自水月阁的上空扩散开来。只见他抓住辛四娘的双肩膀竭力的往出推，口刚张开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双红唇完全覆盖。
“怎么回事？”
“苦命鸳鸯。”老齐头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指着辛四娘的下身道：“你看。”我方才看清，原来她亦同天行建一般那原本凝实的双腿变得虚幻起来。
慢慢的，铁算不再挣扎了，顺手抱住了怀中的辛四娘，眼中蒙出了一层水雾。
我知道逆天改命的下场，我也知道魂飞魄散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我不后悔。失去了改，纵然我赢得了来世由能怎么样？来世没有你的陪伴我怕我一个人会更孤单，来世少了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有勇气如此活下去，今生让你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来世没有你，得不到一个补偿的机会那么要它又有何用呢？相公，别怪我，在你跟前任性了一辈子，这次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你要走，我就陪着你走，即使消散于这天地间我也无谓，我的爱人，我说过会抓住你的手永远不再放开，这次我握紧了。只是我恨啊！为什么苍天不给你一条活路，为什么… …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替而去啊！
“别赶我走！”辛四娘看着天行建哀求着说了如此一句，同时他们的下身已经彻底的散于天地间。
“傻丫头。”天行建看了一眼两人同时消散的下身，一声苦笑，道：“值得吗？”
“值得！”
“回阁吧！”天行建辛四娘两人终是彻底的消散在了天地间，张哥回头看了一眼我和老齐头，直接迈步往阁楼而去。
一夜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般驶过。第二天当天刚探头时，我便被老齐头给拖醒。
“起来快走！”当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时眼前探出了老齐头的那张老脸，耳边就一直充盈着这么一句话。
“张哥！”我站在阁门口，看着送我与老齐头的这些人，张哥，戏子… …眼中一热，我知道这次走后确实是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别哭了。”张哥探后擦掉了我眼角的泪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什么。”
“该带他走了，还有盘面刻就要闭阁了。”戏子回头对着老齐头道。
“嗯！”我就这样被老齐头拉出了阁门。“老齐。”张哥拉过老齐头的手不知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但是我看见老齐头握住这个东西时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
“这是清倌人让我交给你的，快走吧！不然你们就走不了了。”
“轰隆。”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荡地湖中的小舟就是一颤，我和老齐头齐齐回头只见一栋阁楼就如同就如同陷入泥潭中的物体直直的沉了下来。
“厄啊… …”突然老齐头跪在了船中对着水月阁方向放声大哭了起来，指间坠出了一副绣花绢巾。
“世间怎得双全法，不负苍天不负卿。”
（第一卷至此完结，明天再开新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