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镜花水月 -- 第三十一章，天启
“戏子？”我看着眼前这个用手抚着半边面颊的人，多次想开口喊她，但是每次话到嘴边都会生生咽下，这时我才悲哀的发现原来我只是这场画卷中的看客。
“好美的蝴蝶！”当我的目光再次转移到戏子这一直被妆所掩的半边脸时，除了惊叹于戏子面容的秀丽外！更多的却是对于那只横卧在戏子脸颊中央的那只微小蝴蝶的美丽，可是细看时却又会涌起一股深深的悲意。很难想象如此美丽的一只蝴蝶是由画笔沾着那不掉色的颜料，一点一点涂饰上去的，更难想象如此美的事物竟只是用来掩饰脸上那道丑陋的刀口。
“噗！”一口鲜血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朝着我喷来！顷刻间我只感到这片我所呆立的小世界被赤色所遮蔽，在那最后的一刻，戏子竟然露出了一种解脱般的微笑，然后她的身影就这样慢慢的退散在了这天地间。
“深情苦，一生苦，痴情只为无情苦。”
一幅横挂着的挽联出现在了半天中央，上面就书写着如此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
“天不清，地不明，三观五感遭横封；天无眼，地无灵，纵行千日憩无悔… …”铁算站在一座供案前，手执着一柄木带，身边放着一座看起来十分妖异的大鼓，就这样不停的跳腾着。
“我不甘啊！”一生凄楚的嘶吼回荡在了这片天地间，突然那一直放在铁算手下的大鼓伴着他身前的供桌一起炸了开来，一道麻衣身影就这样如同断翅的小鸟一般，横飞而出。
“铁算… …”我本能的想要朝着铁算跑去！但是就在一瞬间我愣住了，竟然抬不起腿，那就是还在这不知名的幻境中了，这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又会成铁算？
“铁算子。”一声痛心的呼声，一道身影带着哭腔跑了出来，这是？
“铁算，你… …你怎么了？”我瞪大了眼睛，这是… …这是我？我不敢相信这半蹲在铁算身旁的人竟然是我，另一个我吗？那么此刻的我又是什么了？透明的吗？我看得到这一切却只能是静静的看着，一动也不能动，对于他们此刻身边的我也只是个透明人吗？这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还有另一个我，铁算又怎么呢？
“小子… …”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那嗓音中的猥琐调子如同生根一般怎么也洗不掉，但是当我听到这声音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来却是一阵的狂喜。老齐头，他终于注意到我了，终于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了。
“小子。”老齐头站在那里象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皱着眉头看向了我立身的这块地方，大踏步跨来。“小子。”但是当他蹲下身的那刻我却是心头一凉，原来他注意到的不是我啊。
“莫到天无眼，善恶到头总逢天。”
“爷爷… …”又是一阵白色的雾气，雾散后我却出现在了一座深山里。小木屋前，一个小孩辛苦的扎着马步，豆大的汗水如同不要命般，贴着这孩子的脸皮流下，但是对面被他称作爷爷的那个老头却如同聋子一般，手中那抽芽的柳枝飞快的雾动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这孩子的身上。
“爷爷，这是什么啊？”
“鼓”
“好好玩啊！”
“人皮蒙的鼓，能不好玩吗？”
“人皮？我不要玩，不要… …”
… …
“孩子，不要怪爷爷狠心，我铁家一脉，得天地独爱，可窥天机，却也因此结下血海深仇。爷爷如今已是力衰，日厚只能看你了，这本是《天秘》中的邪术，可是若不如此，你一生都只能是个算命的啊！这大仇何日得报啊！”灯下老人的身影被拉的如此狭长，那抽芽的柳枝再次被老人摔到了这坛子黑水中。
“冥水。”我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老者手中的这罐子水，特别是当老空中着飘浮的悬尘掉入水中彻底沉入坛水中时，我终于是喊出了这个连我都不敢相信的词语，竟然真的是冥水。
冥河，据传河水通体黑色近于墨汁，永悬于地府黄泉之上，九天十地无物可渡。而老人手中这坛水就是如此，曾经我记得看过爷爷的笔记，里面载有一种邪术，需要借助冥水的幽性布法，当时我就问过爷爷什么是冥水，直到如今我还记得爷爷对我说的话“断萍浮根水”，爷爷也告诉我说非有通天之力世间难觅这种水，谁想竟然真有此等源水。
冥水，幽冥地根，本以属大阴之性，用来浸初抽芽的柳条，一生一阴两种属性同出现于一物上，而后再趁这孩子疲累大汗毛孔大开之际，击打。我有点明白了老者为什么要如此做了，他这是在强行向着孩子体内增加阴阳两气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我优点怜悯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铁算，光是在他体脆时就受到如此重的刑罚，大点儿他又会怎么样呢？
“我之卜算条件之重，你可要清楚啊！”
“知道，一卦一命。”
“确定要卜？”
“卜！”站在铁算卦摊上的这个中年人咬了一下嘴唇，艰难地说道。
“泉州李福，家传《天卷》三策，为救已亡之妻，特卜一卦，如今时日已至，着其… …”
“唉！命啊！”那曾经卜过卦的中年人李福回头看了一眼院西侧和妻子住的那座房子，咬了咬牙，一把火烧了刚看完的这份信，别过头大踏步地跨出了家门。
如同被墨所浸一般，天际除了那轮半月的银月般，根本找不到一点带有其他色彩的东西。但是时隔不长，一声巨响，在某个山下的宅院突然窜起了接天的烈焰，一道黑影站在半山腰望着底下这突窜的火蛇默默地流下了泪。
次日清晨，李家宅门口，一个人望着紧闭地宅门闭起了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人正是李福：“唉！此生已无颜再见你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与你已成宿仇。虽说救活了你与孩子，但是若是让你知道这命是用你一门人来换的，也许… …我不敢想，所以我走了。一婿半子，我此举已是不配存世，我还欠那人一命，我要还他了，我走后记得还有个人曾是如此的深爱你，照顾好孩子。”
… …
“唉！小子！”突然我感到肩头一痛，从发怔中惊了起来，回头老齐头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道：“刚才你怎么了，怎么拿个喜帖也能跪在床上发起愣来。”
“没事！”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刚准备起身，脑海中就是一痛急忙看向老齐头，用一种莫名的声调说道：“你说什么？刚才我就只是发了一会儿呆？”
“是啊！怎么呢？”
“没什么！”我急忙摇了摇头，心头却泛起了一丝疑惑，刚才只是发了一会儿呆？那我所看到得那一切？难不成是天启？
天启，一种类似卜算之人的灵感一般，据说卜算之人在灵台清明时，会出现一种上天启示的画面，而这些画面往往是卜算科之子一生追求的东西。
“哦！对了，你说喜帖是吧！到时间了快走吧！”我看到老齐头嘴角微动似乎是想问什么，忙一把抓过他的手还没等他问出来，装作了一幅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就象拉他赶紧走。可是我却没察觉在我拉起他手的时候，老齐头露出了一种莫名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