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 第十一章 “神”
昊天历三百一十七年，八月二十一，夏末临秋，天现日蚀！
大祭司易玄站在占星台上，手中七尺法杖飞快的旋舞，画出一道道的闪光的上古符文。自从三天前的日蚀之后，他从《天机算》中得到了四句话：
时空前行三十载，西金赤地千万碑。
苍天无眼苍生灭，天瞎大哭天无泪。
精算，验算，复算，再算。
一遍接一遍的算着，终于在日蚀过后的第七天，他好像看到了，大声叫着：“古白，古白，你快记下！”
身后一个文官用力的点点头。他陪着易玄已经七天没有合眼了，眼中残留的血丝让他看上去像是着了魔。摊开羊皮卷，拿着金制的笔，用心听着。
“昊天历三百一十七年，八月二十八，余终窥一线天机，闻得十载后，吾族大劫，险灭族，天佑，降神子，护吾族，伏魔降妖，臻鼎一流。”话毕，易玄竟然蹬蹬的往后退了三步，眼看就要滚落台下，一只手掌正好顶住。
古白恭敬的收回手，因为他感觉到了，易玄根本就不会掉下来，他的手掌离着易玄的衣服都还有一寸。
“记下卜词。”易玄高声大喝道，“时空前行三十载，西金赤地千万碑。苍天无眼苍生灭，天瞎大哭天无泪。”话毕，法杖立止，轰的一下插在地上，所有的符文化作烟灰，消散的一干二净。
“师傅！”记下卜词的古白抬头，只看见易玄瘦小的身躯竟然玩下去了，看过去，竟然比以前矮了足足一般！刚要冲上去扶起他时，易玄回手一推，将他阻止在台下，说，“没事，只是有些虚脱了而已。”
虚脱？
或许吧，易玄自嘲着，他已经有一千三百一十七岁了。千岁那年，被昊天大帝请出来，之后他百般无聊，竟然回忆起来一千岁以前的事。
他是个天才，十岁学徒，一个月不到便臻至士级。同年未过已然是士级巅峰。可是，谁都不会明白天才的想法，家人本以为他会选择一个他最合适的职业，但是他却选择了占星师。
在当时，所有人极力反对的情况下，他用了三天三夜，倒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从此，没人在反对他的选择。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急转，十五岁那年，他突然转性，停留了五年的境界，在一夜之间像是洪水一般，一泻千里般的直往上狂升。士级圆满、师级圆满，王级圆满，短短的三个月内，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突破！他的父母惊叹之余，本以为他的境界只是昙花一现，根基不稳，打着探查的心思去检查，结果叫他们欣喜若狂，他们的孩子根基稳如磐石！
天才！
是吧，天才就应该是这样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地间的唯一！
只是，在所有人高兴之余，谁都不明白天才的悲痛。
直到再过了半年之后，闭关突破的易玄突然出关，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他竟然臻至皇级圆满！
啊！
这已经不只是天才能够形容的，他，应该是神！
“神？”小易玄凄厉的惨笑，一夕之间，他的父母皆亡，空有皇级巅峰的实力，空有“神”的称号，转眼之间一切皆成空。
但是，他笑的不是父母的死亡，而是谁都无法理解的痛苦——他为什么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会做出神才能做的事？
为什么呢？
哈哈，他想：“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孤独，应该是预见。”
原来，在他做出“神”的举动之前的一夜，他预见了父母的命运，在那个帝级的面前，什么王级皇级，都是梦中的花，水中的月，轻轻一碰，便散成灰烬。他疯了似地一路飙升，就是为了改变命运，以“神”的能力，篡改将要发生的命运！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杀你吗？”对面的那个帝级面无表情问。
是啊，为什么？
“因为你的能力威胁到了西金，‘神’不应该存在在这片微弱的大陆，那样对‘神’来说是痛苦，对西金大陆来说是灾难。”
灾难？
后来，他被救了，另一个帝级脱身前来，将他救走。
什么是神？
此时，易玄苍老的面容，弯曲的身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将“神”的名号冠在他头上，实在不太像话。或者他真的比较喜欢别人只叫他天才，预见就会改变，父母就不会双亡，他最多也只是和父母一样，看着父母老去，然后等他们双双之后，或许用不了多少年，也就会去陪同父母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这个叫他痛苦了一千多年的世界。
“师傅……”古白轻声的叫了一句。
易玄嗯了一声，又说：“不碍事，只是人老了，不中用。”说完，整个人又立直接了身子，七尺不到的身躯从下面看过去显得有些高大。转过身来，笑道：“为师要去见一见主公，你派人将卜词的前两句传给你爹。”
“是。”
将预见的天机告知了主公之后，遇见了那个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和他斗占星的莫无极。听他突然想起来，如果当年和莫无极一样，不去修炼，是不是父母就不会被人残杀？
或许吧，但是，人都死了一千多年了，他只记得给父母立了衣冠冢，后来连衣冠冢立在什么地方都给忘。但是，痛苦依旧还在。就好像散去的水中花月，散开的水纹平静之后，看到还是水中花月。
他想，应该给莫无极也算上一算。
真是一个古怪的想法。多少年没有去刻意给单独的个人占卜，为什么就偏偏会想到这个叫莫无极的普通人？
回到占星台，坐在台阶上。想了许久，古白回来了，他说：“师傅，弟子已经把话传出去了。”
易玄点点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古白会意，走到他跟前，他说：“大战将至，你该去帮你的爹了。”
古白一愣，问道：“什么？”
易玄说：“三族混战提前了三十年，为师窥伺到的天机显示这次并非是提前，而是有一种至高的存在将未来的三十年从历史中抽离了出去。”
“什么！？”
易玄笑了笑，说：“不必惊讶，那种存在不会对我们这种蝼蚁出手，他只是想要毁灭一个单体，而很不巧的是这个单体此时正在西金大陆。他这样做只是想要整个西金给这个单体做陪葬罢了。”
古白努力的平复情绪，问道：“那那个至高的存在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易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将目光转向古白的身后的天际，说道：“或许真的是神……亦或者……是超越了神的存在。”
古白大惊，蹬蹬地往后退了两步，大叫：“圣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