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武鹤后传 -- 古怪老人
武功山的另一个地方，陈波在路上走着。
陈波一看异常惊讶，这团青色是一个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人。却是一个年近古稀，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他慌忙跑过去扶起。问：“老人家，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我喜欢爬就爬，你管得着吗？”
陈波一怔，心想：这个老人家性子好古怪，不高兴别人问的。
“嗨！你看着我干吗？——哎哟！痛死我了！”
陈波又慌忙问：“老人家，跌痛了哪里？”
“跌痛了哪里？”
陈波好笑起来：“老人家，我在问你呵！”
“我在问你呵！”
陈波睁大了眼睛，暗想：莫非这个老人家是个疯子？要不，就是一个老糊涂。既然是个疯子，我理他做什么？于是便说：“老人家，你没事，我走了。”
“没事我叫痛干吗？”
“那你痛在哪里？让我看看。”
“你看了能医好吗？你又没有还魂丹，？”
陈波又是一怔，一肚疑惑：他怎么知道“九转金创还魂丹”？难道他不是疯子，是一个异人？
老人又说：“都怪你这浑小于，害得我从树上跌下来。”
陈波说：“我怎么害得你从树上跌下来了？”
“不是你害我，难道是我害我吗？小子，刚才我在树上问你，你为什么不回答？还傻乎乎东张西望，这不害得我从树上跌下来了？”
陈波感到他简直不讲道理，就细心打量着老人。
可是现在，潇洒的神态不见了，却是副颟顸的样子。陈波暗想：他到底是位疯子，还是一位身怀绝技的异人？他想到自己还有正经事要办，不想与这个怪老人纠缠，深深一揖道：“在下实在不知，还请您老人家原谅……”
“这能原谅吗？小子，我问你，你有多大的武功，竟敢学人行使仗义，好管闲事，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陈波忍着气说：“我的确武功不行，但作为一个稍有正义的人，就是不会武功，见了不平之事，也应该去管，何况——”
老人发起怒来：“小子，你居然敢顶撞我了——晤，看来，我说你武功不行，你还不服气哩！好，你用你那一手剑指我，看能不能打倒我！”
陈波一揖说：“在下不敢。”
“你既然不敢，为什么还要干蠢事？你给我一乖乖地回去，少管江湖上的事。”
陈波一听，顿时动怒，侧着头问道：“老人家，您一定要在下献丑？”
“来吧，你能打倒我，我就不去管你。”
陈波并不拔剑，出手向老人轻轻一指，老人“哎哟”一声，跌在地上。陈波又愕然了，显然，这老人家不会武功，非是身怀绝技的异人，而是个神神经经的疯子。顿觉得不忍，慌忙扶起他来：“老人家，真对不起。”
老人说：“这不算，我叫你用剑，你怎么用手？重来！”
“老人家，对不起，失陪了！”
陈波说完，大步向林外走去。不料刚走数步，老人象鬼魅似的，突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陈波骇然，这才明白这位青袍老人武功如此了得，轻功达到了出类拔萃的地步，便说：“老人家，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相阻？”
“不行，你点不倒我，就别想走出这座树林子。”
陈波暗想：这老人轻功虽然了得，只要我出其不意点倒了他，他就不会再拦阻我了。于是说：“老人家，在下只好得罪了！”说时，迅速拔出剑，朝老人腿部。老人异常机敏，轻轻一闪，避开了。陈波见一剑不着，又以无比快速的第二招，剑尖直刺老人胸部，又叫老人闪开了。
陈波不敢怠慢，一把剑使得如急风闪电，招招剑尖向老人去。老人的步法鬼神莫测，陈波使完招式，不但打到到老人，连老人的青袍、飘带也没碰着。陈波大惊，想从头使起。老人冷笑一声，跃出数丈之远，说道：“你给我躺下吧！”
出手一指，陈波顿时翻倒地上，手脚不能动弹。老人这一中武功，是武林中少有的内功法，又名指穴隔空功，虽隔数丈，指力所到，也能将人点倒。老人走近陈波的身边说：“浑小子，你这样武功，也想学人行使仗义，简直是自寻死路。”
陈波闭目不答。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嗯？”
陈波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嗨！你这小子还顶英雄的，我不想杀你，要杀你，就早把你杀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我问你，你这套剑法跟谁学的？”
“你知道了何必多问。”
“你师父大概是武神吧？他这小子武功平常，怎能教出好徒弟来？简直给武神丢丑。”
陈波正色说：“在下武功不行，并非是我师父不行。我想你也是老前辈，懂得一些礼貌，怎能当着徒弟之面骂师父？请你免开尊口。”
老人笑起来：“我这把年纪不能叫你师父为小子？我不但叫，还要骂他是个不成器的小子，教出你这样的小子来。”
陈波大声说：“你再说，我要骂你了！”
“你骂我什么？”
“我骂你是个老怪物，你杀我吧！”
老人哈哈大笑：“你骂对了，我就是一个老怪物。喂，小子，你还有什么可骂的？”
陈波干脆闭目，不去理睬他。
“喂！你怎么不回答我？”
陈波仍然不理睬他，心里想：一个人给人骂为怪物，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此人若不是疯子，也一定是个行为乖戾的恶人，不知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段来折磨自己。
老人踢了他一脚：“小子，你听着。”
“我不听。”
“你不听也得听。浑小子，你今后想活命的，就少管闲事，懂吗？”老人说完，也不去管陈波了，自己飘然而去。
陈波奇怪这个老怪物为什么不用残忍的手段折磨自己，反而径自走了？他百思不解，却又眼睁睁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他望着天上飘浮的白云，心中暗想．这个老怪物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叫自己少管闲事？
蓦然，他想起了师傅的话，莫非这个老怪物就是残杀武林的大恶人？要是这样。难是去追赶他！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着急起来。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一时又不能动弹、好容易他捱过了一时三刻，他慢慢爬起来。一瘸一瘸地赶忙去追赶。他想，自己总可以与老怪物纠缠一时，。至于自己的生死，他不去多想了。
他一口气奔跑了二、三个小时。直到黄昏，他放慢脚步，留心观看附近左右，却瞧不见老怪物的踪影。他又奇怪起来，为什么不见老怪物出现呢？以老怪物那出类拔萃的轻功，要在山野上杀死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什么他不这样干？他猛然想到。是了，这个老怪物一定是武功山里的高人，是暗中保护自己的，有这么一个高人保护，自己倒是多管用事了！在这老怪物的眼中，自己武功这样浅薄，还想去保护别人。简直可笑！怪不得他给自己一次小小的警告。
这个小镇，是群山峻岭中的一座小山城，城内只有二条青石板大街和几条横巷，由于它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也颇为热闹。城内有酒楼、客栈、商店等等。全城依山傍水，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几乎绕城而过；南北城门，都有一座构造奇特的木桥，桥上有亭，仿如一条长廊，观看四周山野景色。
这时，夕阳西下，晚霞殷红，整个山城给染红了。
走到一家客栈，陈波坐下来了。
陈波想了一下：“我不住了，有什么好酒好菜，拿上来吧！”
店里的店小二应了一声，慌忙又去招呼别人了。陈波环视四下一眼，只见临街窗下一张桌上。坐着一位道人，三绺长须，一脸紫酱色，颇具有仙风道骨。他暗想：这神态逸雅的道人是从哪里来的？看来，他也是武林中的人士。
那人一身道装，三绺长须，紫酱脸色。陈波再细看一眼，忽地想起：这不是在来福店中看见的那位颇具仙风道骨的道人？他外表这样逸雅，为什么说话却又这么糊涂，不讲是非曲直？
是夜，月明星稀，山风阵阵。陈波眼睁睁地看见他们一个个披挂妥当，手提利剑，施展轻功，从窗口跃出，消失在月夜中。
可是陈波一想到那位怪老人，更感到不妙，怪老人武功超群，一出手就可置人于死地，他这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出面调解为好。
突然，陈波看见一条黑影在窗口一幌，象片落叶似的轻轻飘入，落地毫无声息。陈波骇然，这人轻功与那怪老人的轻功几乎难分上下，同样达到了出类拔萃的地步。只见那人出手敏捷，一下就不见了。
那人身子一闪，早已从窗口飘然而去。陈波异常惊讶，这位高手是谁呢？陈波也不再细想，摸摸自己的木剑仍在，立刻从窗口跃出，朝来店方向望去，却鸦雀无声，而东南方向的荒野上，却隐隐传来兵器相碰之声。他飞墙走壁，赶到东南方时，只见在荒野一处山坡上，一团白影在月光下伴着剑光，忽东忽西飞跃不定，显然是有人在相斗了。他隐藏在一丛杂树中，定神细看，发现早已躺在地上人，不能动弹，仿佛给刺死了。他心中一怔，再看看周围，有人按剑观战，有三人在苦苦格斗。虽然这两位高手武功了得，但人家却异常机敏，宝剑神出鬼没，出手诡异。
陈波心想，两位武林高手有一个胜了也不光彩。蓦然，他看见道人双手一合，“呼”地一声，一股掌力向跃在半空击去。有人大叫了一声，砰然跌落，迅速跃出。
陈波一看情形紧迫，蓦然迅速飞出。兔起鹘落，出手一剑，首先又以无比的快速，一剑直向道人左臂的刺去，一时叫他不能运用掌法。跟着回身一剑，又出奇不意，又快速无比的剑法。霎时间还没等其他人清醒过来，他早抖展轻功。飞也似的在月下向荒山岭逃去。他知道道人内力深厚，用不了多时，就会赶到自己面前，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果然，那道人略过片刻，就已运用内力震开，吼道：“我看你往哪里逃？”旋即舒展轻功，如御风一般，不用多久，就追上了陈波，在三丈多远的地方，发出掌力，向陈波背心击去。陈波虽然内功不差，怎受得这刚猛的铁砂掌，登时一口鲜血喷出翻倒地上。
道人走近一着，突然他“啊呀”一声，左目右额感到一阵难忍之痛，他知道自己中了一剑。
道人见瞎了一只眼睛，登时狂怒起来，凝集浑身内力在两掌上，双掌齐出，却又突然不知给什么撞了一下，身体一歪，掌力落在陈波身边三尺远的地方，将一块岩石击得四分五裂。陈波大惊失色，而道人却感到愕然，弄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撞了自己一下。他正想再出一掌，转眼之间，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仿佛一下从地里冒出来似的。他骇然问道：“你是谁？”
那人拖长声调阴森森地说：“我是我——”
陈波在月下一看，也惊骇了。这个人，正是自己在树林里骂为“老怪物”的怪老人。看来在暗中保护自己。可惜他来迟了一步。怪老人又冷冷地对净清道长说：“你回去吧！再迟一步，你就没命了！”
那道人惊疑：“你是人是鬼？”
又是拖长的声音：“我是个鬼，一个荒山野岭的老鬼。你快走吧，不然就没命了！”
那道人大怒，一掌击出，满以为可将这老人击倒。谁知老人却纹丝不动，浑身似有一股真气保护着，掌力只能轻轻吹起他的青袍。道人大惊，知道碰上了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了。
老人点点头，仍然是拖长的声调：“你这掌力还算不错呵！它能吹动了我的袍子，难为你练到了这个地步。你既然给了我一掌，我也给你一指吧！”
说着，怪老人用拇指扣着中指，轻轻向道人胸口一弹，净清道长的胸口立即穿了一个小孔，一股鲜血马上从孔中喷射出来。净清道长顿时站立不稳，一下仰面翻倒。怪老人的这一指法，乃是武林中的上乘内功，名为无形剑指。
陈波大惊，忙说：“老人家，请千万别伤他的性命。”
“我没有伤他的性命啊，是他自已伤自己的性命。”
陈波一听，这怪老人又说糊涂话了，着急起来：“老人家，他一死，武林中的仇杀就解不开了。”
“他活了，仇杀更解不开了。”
陈波急得不知怎样向老人解释才好，只是说：“老人家，你千万要救活他，不能让他死了。”
“他不死，你这小子可要死了。”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他死。”
“你这小子比我还糊涂，怪不得你简直是浑透了！好，好，我也顶害怕看见死人的。”怪老人说完，走到道人身边，伸手点了道人伤口四周的穴位，制止了鲜血涌出。然后运起自己的真气，放到净清道长体内，朝他胸口一拍：“起来吧！”
道人应声而起，看了看陈波一眼，一言不发，径自落荒而去。
陈波想挣扎爬起来向怪老人道谢，这时，已有人赶来了。怪老人一见，哈哈一笑：“嗬！都来了，都来了，够热闹的了！”
见只有陈波三人在，不见了道人，就喝问陈波：“那位道长呢？”
怪老人说：“走了。”
“走了！是你们杀害了他吧？”
“我想杀死他，是这个小子救了他。谁知道他今后会不会自己杀害自己。”
这个人怒道：“准是你们杀害了他，还在说风凉话，看剑！”
“好，好！”老人纵身跃进众人剑光中，两袖飞舞，顿时只见把把利剑凭空飞起，他们跌的跌，滚的滚，都倒在地上。大家面面相觑，惊骇异常，都不敢停留，爬起来抬起剑，飞也似地逃去了。
怪老人睁大眼睛：“咦！怎么都跑了？我还没玩够哩！慢一点跑，我跟你们一块去。”说着，他身子一闪，杳如黄鹤，在夜空中消失了，荒山野又恢复了原有的谧静。
陈波给怪老人的怪异举动，惊讶得一时都怔住了坐在地上不作声。半晌，陈波忍着痛，挣扎要爬起来。
这个古怪老人是谁呢，他就是武帝的鹤仙的徒弟鹤上人。
陈波没有见过他，也许是鹤上人故意挑逗陈波，不让陈波去杀别人。
至于那道人是鹤顶红的徒弟鹤道人，其他人是鹤道人的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