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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龟武鹤后传 -- 宋家村庄

类别:古典仙侠 作者:韦林 书名:神龟武鹤 更新时间:2012-10-09 18:32:06 本章字数:4732

武功则罕为人闻。

武功山首衡尾庐,周八百余里,雄踞于荆吴之间。

最高峰为白鹤峰,隐隐霄汉、云雨皆在其下,峰峦峻拔,奇石万状,山多洞穴窟室,允为仙灵所居。

武功山自成一门武功,更是名震,因择徒甚严,历代相传,人数不多,门人子弟,更少在外走动。

尽管如此,陈波在武林中还是极具份量的,它纵然没有神圣帝王的人物那么响亮。

但在武林上屹立了三百年,没有人敢轻视过它。

陈波传到这一代,只有师兄弟两人,大师兄李松涛。

师弟宋天健,是住在武功山东麓的宋家村,相距不过十里左右。

这天未牌时光,太阳稍稍偏西,通向武功山的山道上,正有一匹健马,急驰而来。

马上是一个四旬左右的壮汉,身上穿着一套蓝布衣衫,腰跨单刀,背上还背着一个蓝布囊,双手紧拉缰绳,纵马急驰。时当清和四月,正是乍暖还寒的天气。但马上汉子却是满头大汗,身上衣衫都已湿透!连坐下马匹,也在不住的嘘气,全身尽湿!

看样子,这一人一马,走然是从远处赶来,马不停蹄,长途奔驰,赶了不少路程,已经是人疲马乏。

不大工夫,马匹已经驰到武功山脚下,但听一声“希聿聿”长鸣,马上汉子已经勒住马头,仰脸望了周围一片村庄。

他那张瘫着汗水、满脸油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喘息着喃喃说道:“总算到了……”

正待翻身下马,蓦地一阵天昏地暗,一个倒栽葱从马上翻跌下来,砰然堕地,立时昏了过去。

这阵急骤的马蹄声,早已惊动了村庄里的人,但见走出两个庄丁,一眼瞧到蓝衣汉子昏倒地上,不觉吃了一惊。

前面一个咦道:“这人怎么啦?他跌昏过去了。”

稍后一个道:“快过去瞧瞧。”

两人急步奔到蓝衣汉子身边,一左一右把他扶着坐起。

蓝衣汉子这一阵工夫,已经缓过一口气来,缓缓睁开双目,看了两人一眼,有气无力的道:“在下要见宋天健。”

就在此时,大门内又走出一个眉目清秀的青衫少年,两道眼神投注到蓝衣汉子身上,问道:“宋福,这人是谁?”

左首一个庄丁抬头道:“这位朋友要见宋天健。”

这青衫少年正是宋天健的徒弟姜兆祥。

姜兆祥走到蓝衣汉子跟前,含笑点头问道:“朋友贵姓,要见我师傅,有什么事么?”

蓝衣汉子喘息着道:“在下受人之托,远从千里外赶来,有极关重要的事,要面见宋天健。”

姜兆祥听他说得如此郑重,自己不好作主,这就朝两个庄丁吩咐道:“你们扶着这位朋友进来,我先去禀报师傅。”

这是书斋前面的一个小花圃,绿草如茵,铺着一条曲折而整齐的白石小径,通向酴糜花架。

开到酴糜花事了。

这正是酴糜花盛开的季节,轻风徐来,一阵阵清香的花香,薰人欲醉!

一个五旬左右、面貌清皙,身穿海青长衫,胸飘黑髯的人,正在酴糜花架前面,负手伫立,状极悠闲,这人就是宋天健。

就在此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入耳际,他连头也没回,就徐声问道:“兆祥,有什么事么?”

随着话声,缓缓转过身来。

进来的正是姜兆祥,他看到师傅,立即脚下一停,垂手答道:“正有一事,禀报师傅来的。”

宋天健一手捻须,口中“噢”了一声,说道:“你说。”

姜兆祥道:“方才有一位朋友,在咱们村庄前,堕马昏厥过去,被宋福、宋吉两人扶起,那人说是求见你老人家来的。”

宋天健脸上微露惊异之色,注目问道:“你可曾问他从哪里来的?”

姜兆祥道:“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受人之托,远从千里外赶来,有极重要的事,要面见你。”

“有极重要的事……”

宋天健双眉微微一拢,问道:“他没有说姓名?”

姜兆祥道:“没有,我看他长途跋涉,体力不支,说话十分虚弱,就没有多问。”

宋天健道:“人在哪里?”

姜兆祥道:“弟子要宋福他们扶着他进来,弟子就赶来禀报。”

宋天健点头道:“好,为师出去瞧瞧。”

当先举步往外行去,姜兆祥紧随师傅身后而行。

宋天健步出前厅,宋福、宋吉两人已把蓝衣汉子扶入前厅左厢。

宋吉倒了一蛊热茶给他,那蓝衣汉子喝了几口热茶,精神已稍稍好转。

宋天健跨进厢房,宋福、宋吉垂手伺立,宋福悄悄朝蓝衣汉子说道:“咱们来了。”

蓝衣汉子听得精神为之一振,坐着的人,要待挣扎着站起。

宋天健连忙摇手道:“兄台长途跋涉,不用客气,快请坐了说也是一样。”

蓝衣汉子只好坐着抱抱拳道:“在下见过宋天健。”

宋吉慌忙端过一张椅子。

宋天健在他对面坐下,目注蓝衣汉子,问道:“听说兄台不远千里而来,不知有什么见教?”

蓝衣汉子道:“在下受人之托,从千里外赶来,有一件东西要当面送交你。”

他一面说话,一面解开上身衣衫,从贴身处取出二尺来长一个布包,布包外面,还缠了无数道的破布条。

蓝衣汉子十指颤抖,解着一道又一道的布条。

宋天健忍不住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令友如何称呼?”

蓝衣汉子没有说话,他解着布条抬起头来,双目神光散慢张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宋天健见多识广,一见蓝衣汉子神清不对,迅速伸出手去,一把握住蓝衣汉子右手脉门,运起内功,把本身真气,由掌心输人他脉门,口中急急问道:“兄台快说,令友是谁?”

蓝衣汉子断断续续的道:“他……他……是……”

宋天健但觉输入他脉门的真气,行经“少手阴经”,便已无法送入,心头暗暗一叹,松开了五指。

蓝衣汉子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姜兆祥吃惊道:“师傅,他伤的很重么?”

宋天健双目紧皱,脸色凝重,徐徐说道:“死了,他心脉已断,为师度入的真气,无法输入……”

姜兆祥奇道:“顺傅,他如是心脉被人震断,怎么还能骑马赶到咱们这里来呢?”

这话没错,一个人若是身负重伤,只要设死,骑马赶路,也许不成问题;但若是心脉被人震断,就得当场呕血而死,决不可能还会骑马赶路。

宋天健听得不觉一呆,一声不作,俯下身去,一把撕开蓝衣汉子衣襟,仔细检视了一遍,发现蓝衣汉子身上根本找不出一丝伤痕!心头大是惊异,口中说道:“这就奇了!”

姜兆样站在师傅身侧,只见师傅脸有惊凛之色,渐渐变得十分凝重,心头不由暗暗惊异。

宋天健缓慢的站起身来,向天舒了口气道:“莫非会是神掌所伤?”

说到这里,突然转脸朝姜兆祥道:“兆祥,你过去把缠着的布条解开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兆祥答应一声,过去俯身从地上拾起那缠着许多布条的包裹,这时虽经蓝衣汉子解去了一大半,还捆扎着不少布条。

姜兆祥迅快的解开布条,里面是一个青布包,解开布包,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柄二尺来长,剑鞘奇阔的短剑。

这柄短剑,形式奇特,剑柄剑鞘连在一起,蓝底用金线盘嵌出一双丹凤。

剑柄正好是凤头,镶了一颗蓝色明珠,凤眼镶的是一粒色呈淡黄的宝石,晶莹夺目,整只丹凤,手工十分精细。

翻过剑鞘,背面同样是一只用金线盘嵌的丹凤,连凤头上的蓝色明珠,鸟眼中的淡黄的宝石,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姜兆祥双手捧着短剑,走到师傅面前,恭敬的道:“师傅,这柄剑好像很名贵。”

他倒有些眼光。

宋天健一双精光溜溜的眼神,直注在剑鞘之上,一霎不霎,过了半晌,才伸手从徒儿手中接过短剑,口中喃喃道:“莫非是她。”

姜兆祥眼看师傅神色有异,不敢多问。

但听“锵”的一声,宋天健已经手按吞口,掣出短剑。

短剑出匣,但见一钩亮银光芒,耀目生花,一看就知是柄吹毛立断的好剑,只是剑尖弯作钩形。

那不是钩,是剑。

这下宋天健亦惊亦喜,瞿然道:“果熬是她!”他迅快还钩入鞘,依然用青布包好,皱皱双眉,忽然抬目道:“兆样,你搜搜他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姜兆祥在蓝衣汉子怀中摸了一阵,他身上除了十来两碎银子,就别无一物,这就抬头道:“师傅,他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子。”

宋天健道:“他背上背的是什么兵器?”

姜兆祥翻过蓝衣汉子尸体,从他背上,取下青布囊,解开袋口绳子,取出一支二尺八寸长的精钢短刀,双手呈上。

宋天健接过精钢短刀,略一凝视,心中不觉一动,蓦地跨上一步,伸手从蓝衣汉子腰际,抽出一柄雁翎刀,仔细一瞧。暗暗忖道:这两件兵刃,果然是侠义之物,以眼前情形看来,蓝衣汉子可能就是玄英的徒弟,但他肩上,何以又背了一支二尺八寸长的精钢短刀呢?

“一个人的成名兵器,决不会轻易离身,除非程清和已经遇害……”

“他们可能是为了护送精钢短刀才遇害的,他们为什么要把精钢短刀送到我这里来呢?”

宋天健一时之间,但觉这中间错综复杂,单凭想像,无法理出一点头绪,当下把刀拐往几上一放,抬目道:“宋福。”

宋福在门外应了一声,急步行人,垂手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宋天健道:“你速去宋家庄,请宋二爷来一趟!”

宋福应了声“是”,正待退下。宋天健道:“速去速回。”

宋福又应了声“是”,转身匆匆退去。

宋天健从几上取起青布包,一对刀,回首朝姜兆祥道:“兆祥,你要宋吉带两个人,把这位朋友的尸体抬到村庄外埋了,今日之事,不准传扬出去。”

姜兆样恭身应“是”。

宋天健转过身子,正待回转书斋,就在他堪堪步出厢房,就听到大门前传来“砰”然一声大震!

那是有人撞上了大门,发出来的声响!

宋天健听得脸色微微一变,住足道:“兆祥,快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姜兆祥答了一声,匆匆奔出。

一回工夫,只见他气急败坏的奔了进来,说道:“师傅,是宋福撞在大门上,昏了过去。”

宋天健心头一震,急急问道:“宋福人呢?”

话声未落,只见宋吉已半抱半扶,肩头搭着宋福,走了进来,扶着他在一张木椅上坐下。

宋天健面色凝重,一双炯炯眼神,直注在宋福身上。

宋福脸色煞白,胸头伏起,不住的喘息。

宋天健双眉傲皱,问道:“宋福,你遇上什么人?”

宋福两眼望着主人,摇摇头,忽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了两摇,往后倒去。

宋天健伸手探他鼻息,早已气绝,心头这份震惊,当真无以复加,仔细检视宋福全身,却和蓝衣汉子一样,根本找不出半点伤痕来。

姜兆样看的一呆,忍不住道:“师傅,宋福他……”

宋天健白皙而清瘦的脸上,已经现出愤怒之色,凝声道:“果然是神掌,他居然找上来了!”

他这句话,显然是气怒已极,但却掩不住心头的惊凛。缓缓回过身去,朝宋吉道:“你且出去”

宋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口中唯唯应“是”,迅快退了出去。”

宋天健再次从几上取起青布包,精钢短刀缓缓交到姜兆祥手中,凝重的道:“快贴身藏好。”

姜兆样愕然道:“师傅……”

宋天健道:“快贴身藏好,再听为师吩咐。”

姜兆祥不敢违拗,接过青布包,依言贴身藏好。

宋天健又从身边取出一块玉符,交到姜兆祥的手中,忽然放低声音说道:“你回不论有何变故,你要玫儿随你从后园出去,持此玉牌,赶往庐山青玉峡,求见……。”

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住口不言。

姜兆祥听得大奇,仰面问道:“师傅要弟子陪同宋二爷,前往武功山找什么人?”

宋天健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到了那里,自会知道。”

姜兆样道:“师傅要弟子什么时候动身?”

宋天健道:“愈快愈好。”话声出口,接着说道:“从后园出去,即是一片森林,你们行迹必须十分隐秘,若是问你,不必把方才之事告诉他,只说为师要他去武功山,不愿人知。”

姜兆祥听师傅口气,心中已经料到可能有强敌上门。

在他心目中,武林各大门派的翘楚,师傅一直是武林中罕有敌手的高人,但自从蓝衣汉子和宋福相继死去,身上找不到一点伤痕,师傅的神色,就显得十分不安。

他老人家要自己带着宋二爷前去武功山,分明含有避祸之意。他和宋天健,名虽师徒,实则内侄,情同父子,听师傅这番话,心头不觉一黯,说道:“师傅……”

宋天健面色郑重,说道:“记住我的话。”接着勉强笑道:“其实为师早就有意把他送到武功山去,你们去了之后,也许过上几天,为师也会赶去和你们见面。”

姜兆祥道:“弟子记下了。”

宋天健一挥手道:“你快去吧,要玫儿立时动身,不用到前厅来了。”

姜兆祥躬身一礼道:“弟子遵命。”

说完,转身往后院而去。

宋天健迅快回进书斋,从墙上摘下松纹剑,在腰间佩好,然后从容走出前厅,只见宋吉还站在廊下,这就吩咐道:“宋吉,你去开启大门。”

话声甫落,突听一阵急骤的蹄声,由远而近!

宋吉开启大门,宋天健也轻快的走到门口。

这一瞬工夫,但见三匹快马,也已驰近。

前面一骑,是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青衫汉子,正是宋天健的大弟子李继功。

后面两骑,则是宋禄、宋庆。

只要看他们三匹马上,载着大大小小的麻袋,一望而知正好从山下采办粮食杂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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