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 第二十五章 衙门（二）
却说上回文讲到周朝宗缉拿王福六夫妇未果，正待去封了福六记包子铺，却不想正碰到毛纹龙从栖霞客栈中出来，周朝宗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来向毛纹龙禀报。
毛纹龙对栖霞镇并不熟悉，不知道这福六记包子铺就在这栖霞客栈的隔壁，再向周朝宗详细了解了王福六的情况后，毛纹龙也到福六记包子铺简单转了一圈，见这是包子铺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一家临街门脸和简陋的民宅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便即离开。
放下毛纹龙召集五虎去驿站议事不提，单讲府衙后院的花盛，花盛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医救的比较及时，所幸其右手的刀伤没有伤到筋骨，而内伤也没有伤及脏腑，乔五九忙前跑后的照料使得花盛恢复的很快，这到让花盛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真是险象环生，原本以为自己与那庄道吉的武艺不相上下，结果在人家跟前连一个照面都没有过就被击倒。
想到这里不禁咬了下嘴唇，暗下决心，这个跟头栽的不轻，看样子学无止境，从今往后还要下苦功才行。
花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乱想个不停，突然听到房门响动，于是坐起身来问道：“谁啊，有何事情进来说话！”
“是我，师父，我是二魁。”说话的正是二魁，二魁大早晨便听大哥说花盛昨夜身负重伤，于是便想来府衙探看师父，不成想的是府衙被一群从未见过的侍卫封锁的严严实实，也没有见到大哥周朝宗，于是干巴巴在府衙门口一直等到午后，后来五虎来人撤走了一部分侍卫，这二魁才有个脸熟的人得以进了府衙。
“是魁儿啊，进来吧。”花盛听是二魁，复又躺下身形。
二魁进入房内将房门掩好，几步来到花盛床前施了一礼问道：“师父，您的伤好些了吗？弟子来探看你了。”
“嗯，魁儿有这份心，为师就心满意足了。为师现下并无大碍。”花盛缓缓说道。
“师父，听说您是为同五那逆徒才身负重伤的，二魁发誓绝不会放过这个孽畜。”二魁也是听他大哥一句半句所言，原本他就对同五有偏见，而今正是与同五划清界限的时候，因此话说的毫不客气。
“哎！”花盛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此间事情一言难尽，我也没有想到同五与那栖霞客栈的人都是贼匪，这些人潜伏多年，不知他们有何阴谋，虽然此战为师身负重伤，但是捣毁这个据点也算是个收获。”花盛一席话到颇有一番自我安慰的意思。
“师父，我觉得栖霞镇可能还有贼匪。”二魁听花盛这么一说，耸耸肩膀凑到花盛跟前，神神秘秘的跟花盛说道
“什么？魁儿不要乱说，此事可是人命关天。”花盛闻言，猛然从床前坐起，两道森严的眼光扫了二魁一眼，他担心二魁借机为他们周家排除异己，因此语气上颇有几分严厉。
“弟子怎敢欺瞒师父，据我所知，同五的死党张清秀极为可疑，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无所不谈，这张清秀定然知道同五的所作所为，甚至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想到二胖之前耻笑自己的样子，二魁咬着槽牙，狠狠的说道。
“你说的张清秀可是镇西那个叫二胖的孩子吗？他们家祖辈做竹编营生，怎会是贼匪，魁儿不要乱讲。”花盛闻听二魁这么一说当即推翻了他的言论，凭自己多年捕头的直觉，这二胖至多是同五的玩伴，但要说是同伙那太过牵强，即便是将其抓起来严刑逼供也不会得到什么确切的线索。
“师父，魁儿绝对没有乱讲，二胖与同五整日里形影不离，上次我那白蜡杆被同五毁了的时候，我就听二胖差点说漏嘴，似是隐瞒了什么，我感觉二胖绝对有问题。”二魁言之凿凿的又说道。
“哦，果有此事？”花盛闻言，心中不禁一动。
“嗯，还有，同五眼气我的白蜡杆，曾经多次和二胖相约去西山竹海找竹竿，后来同五找到的那个宝贝竹竿就是二胖和他一起弄的。”二魁这番话说的郑重其事，在这之前的话二魁倒是没有作假，不过这两句话二魁则是半真半假，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同五那根宝棍从何而来，多半是自己臆断，不过花盛见二魁说的斩钉截铁，当即相信了多半，花盛闭目不言，不自觉的用左手摸了摸受伤的右手，疑窦丛生。
“这么说二胖有可能知道同五的秘密了？此事你敢确定吗？”花盛眼神似乎更具穿透性的再一次看着二魁，二魁心中不禁一凛，盘算到反正已经把话说到这步田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谁叫二胖你没事总找我麻烦，这回算你倒霉怪不得小爷我了，想到这二魁把心一横，外表没有丝毫表现的说道：“魁儿敢用项上人头打保票。”
“好，非常好，你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这样，你去把你大哥找来，然后就回家去吧，不要走漏了风声，我跟你大哥商量一些事情。如果你的消息准确，为师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花盛见状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吩咐二魁道。
二魁闻听知道已经取信于师父，不禁心花怒放，看样子今天不虚此行，虽然干耗了一上午，但没准这会真能飞黄腾达。想到这里二魁赶忙应了一声后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没过两日，二胖及其家人不知因何，被一群身着官服的人绳捆索绑抓了起来，而今一家人稀里糊涂的跪在驿站的一间上房内，这是一间里外套间的上房，外间内唯有一把古朴的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袍不可一世的冷峻男人，在他身后则笔挺的站了四名魁伟的侍卫，此人目光阴寒的打量着二胖及其家人，而后森严的说道：“出来认认，哪个是张清秀？”
此人话音一落，就见从内间房内挑帘笼出来一名少年，正是花盛的徒弟二魁。二胖一见二魁登时明白了个大概，当即破口大骂：“二魁你个狗仗人势的小人，我平时无非是跟你有些口角，你干嘛陷害我的家人。”
“陷害你的家人？我二魁可不是这种人，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一会儿大人询问你，你只要如实回答，你的家人自会没事。”二魁一反常态的没有跟二胖对骂，而是阴笑的劝了二胖两句后转身恭恭敬敬的对着白袍男子说道：“启禀大人，刚才说话的这个胖子就是张清秀。”
“哼，就这幅皮囊还敢叫清秀，自取其辱。”白袍男子居然冷笑的调侃了一句，而后接着说道：“张清秀，看样子你多少知道本官为何抓你过来，我不想多说废话，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免得皮肉受苦。”
说话的人当然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魔君毛纹龙，在花盛与周朝宗将二魁透露的消息禀告给毛纹龙后，毛纹龙当即下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将二胖及其家人统统抓了，并在驿站设下私堂准备审讯二胖。
二胖的家人至今还不知道为何就被抓到这里，闻听毛纹龙一说，二胖的双亲当即趴伏在地，哭诉道：“大人明鉴啊，草民是冤枉的啊，草民那二子可都是老实孩子，不曾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啊！”
“哭叫些什么，本官又没有问你们，来人给我掌嘴。”毛纹龙听到二胖父母的哭喊，登时眉头一皱，眼中寒光一闪，很不耐烦的说道。
毛纹龙话音刚落，在其身后靠边的左右两人抽身向前，抬手两记耳光将二胖父母掴到在地，二胖和大哥见状想要站起身形反抗，却被身后的衙役死死的按在地上，二胖死死瞪着坐在对面的毛纹龙，突然吼道：“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别打我的爹娘。”
“好，看样子你是个明白人，那就先说说你的同党吧？在这栖霞镇里还有多少贼匪？”毛纹龙厉声问道
听到在座之人的拷问，二胖扭头狠狠的横了二魁一眼，恨不得扑过去咬上他两口，二魁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恭敬的站立不动。“我的同党，大人，我想您可能是被二魁那个小人蛊惑了，草民哪里有什么同党，更不认识什么贼匪。”二胖不卑不亢的答道。
“哦？”毛纹龙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二魁，说道：“那这么说是本官弄错了？”
二魁被毛纹龙看了一眼顿时后脊颈直冒凉气，赶忙站出来说道：“启禀大人，二胖这厮可能不认识什么贼匪，但是他绝对是王同五的同伙。”
“噢！那就说说这个王同五吧！”毛纹龙闻听，转而问二胖道。
“禀大人，草民跟王同五是发小，平日里多有来往，不过我二人之间多是嬉戏玩耍，草民当真不知王同五的底细，更没有跟他做过为非作歹的勾当，还望大人明察。”二胖见这位冷峻的大人，并非不通情理，只要自己好好回答，估计大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于是二胖挺起腰板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本官保你家人平安，如若不然，你自会晓得本官的手段。”毛纹龙冷冷的说道
“草民知无不言，大人尽管问吧。”二胖闻听，当即不假思索的答道。
“好，我问你，王同五的碧水凝玉从何处而来？”
“这。。。。。。”二胖怎么也没有想到坐在对面的大人会知道王同五有一根碧水凝玉的宝棍，这个秘密他可谁也没有说过，这是他跟同五发誓过的。二胖脑中一犹豫，回答的话语中顿时磕绊起来，“草民，草民不曾知道什么碧水凝玉，请大人明察！”
毛纹龙审过的犯人比二胖见过的人还多，这种谎言哪里逃得过他的法眼，毛纹龙冷哼一声，对旁边的侍卫说道：“废了他大哥的双臂。”
二胖闻听还来不及反应，毛纹龙身后的侍卫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他大哥身旁，双手突然在二胖大哥的双肩拍落。
“咔嚓！啊！”
二胖就听见骨头碎裂的刺耳之声，之后他大哥便惨叫一声晕倒在地，肩膀两侧的骨头居然让来人生生震碎。
二胖脸上刷的一下变的面无血色，他没有想到刚才说话还很平和的人，怎么突然说动手就动手，他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大哥，抬头看了一眼坐着的毛纹龙，浑身登时冷汗直冒，他清楚的意识到跟坐着的这个人说谎后果是多么的可怕。
“还不肯说实话吗？”毛纹龙冷冷说道。
“我说，我说”二胖已经被毛纹龙冷酷的气势震慑住，一旁的父母，看着趴在地上已经残废的大儿子，泪如雨下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呜呜”的哽咽这，二胖心中万分纠结，生与死的恐惧战胜了他，他颤抖着缓缓说道：“他手中的那根碧水凝玉，是有一次我们去西山竹海在一个神秘的山谷中捡到的，这是王同五对我的说辞。”二胖哆哆嗦嗦的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毛纹龙听完不动声色，冲着二胖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几个衙役便将二胖的父母以及昏倒的大哥带走了，屋内只留下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二胖一个人跪在那里。
这时毛纹龙转身对二魁说道：“好了，你也可以下去了，跟着你的师父好好学艺，以后也好投身朝廷做番事业。知道了吗？”
“谢谢大人赏识，二魁定不负大人期盼，那小民这就告退了。”二魁说罢恭敬的施了一礼，而后瞥了跪在地上的二胖一眼，幸灾乐祸的冷哼一声便退了出去。
此时屋中只有毛纹龙及其四名侍卫与地上跪着的二胖了，毛纹龙走到二胖跟前将二胖轻轻扶起，拍了拍二胖的肩头说道：“本官想让你带路去趟那山谷，你可愿意？”
阴晴不定，心狠手辣，是这个将自己扶起来的人够给自己留下的难以磨灭的印象，二胖原本天真的想法现在荡然无存，他更有所不知的是，如今的他无论怎么做脚下只有死路一条了。
二胖对死亡的威胁多少有所感触，如今父母已经被带走，如果自己不给这些人带路，那么首先是父母命在旦夕，其次自己也难逃厄运，二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乖乖的答应对方提出的要求。
毛纹龙很是满意今天的问讯，他亲手给二胖松开了绑绳，并吩咐下去让人好好招待二胖后，便二话不说的离开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