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记忆 -- 第十七章 顾灵轩

睡梦中的场景立刻消失不见，而我也早已汗流浃背，身下粘乎乎的一片，我不禁皱了皱眉，而就在此刻，我的面部上方，明显能感觉得到人类的呼吸，身体也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一般，酸麻不已。

难道这就是刚刚鬼压床的根源？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我他妈的还真被鬼给压住了，一动都动不了，这时，一双大大的眼珠吊落在我的瞳孔之上，我吓得几乎无法思考，头皮“刷”的一下麻痹了我的整个脑部神经，顺势便要推开压在我身上的那具庞然大物。

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拳便打向上面的东西，令加一个侧翻身，那东西好似被我给惊了一番，一下子便从我的身上消失了，而我却滚落至地，坚硬的地板咯得我整个身体一阵生疼，我“哎呦”一声，大骂一句，“靠！”

我抬眼看去，只见那位罪魁祸首竟然毫不愧疚的盘腿坐在我的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来我的那一拳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自己受了一身的伤，“你有病吧你？”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人了，精神萎靡的样子活像是刚从隔壁精神病院出来的，和这样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我迟早会被他给吓死，与其这样，等不到他从新回去精神病院，到时候只能轮到我打包滚蛋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依旧瞪大着眼睛，我甚至怀疑起他的眼球来，从刚才一直到现在，起码有半分钟的时间，他竟然没有眨眼，难道是假的不成？我不禁被他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所折服，收了收身子，生怕他会一不小心从床上跳下来，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窒息，然后死亡。

“陆羽然……”

陆羽然？那不就是我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有告诉过他吗？依稀的记得几天前与他搭话时，还没等到我自我介绍，他早就不耐烦的去睡觉了，不对，在这间疗养院里，都会有资料记载，就算知道了我的名字也并不足以奇怪，可是，以我俩现在的情形而言，他，不仅知道了我的名字，而且还在我睡觉的时候借机偷窥，难道，难道他是变态不成？

陆羽然啊陆羽然，虽然咱不凭脸蛋吃饭，但也不是街边的大叔小混混，白面小生谈不上，但一表人才也足可以倾倒一片女孩，什么跟什么啊！我快速把那些龌龊的念头给打消掉。

我勉强站起身，捶了捶腰部酸疼的肌肉，但我并不敢和他再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中间隔了大概有两米左右的距离，才安下心来，开口道。

“我就是陆羽然，刚才，你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看，你想做什么？”我没好气的对他大叫着，即便他想再做些什么诡异的举动，我这么大的声音也足可以招来一大批病友来围观。

一直没有眨过眼睛的他这时才恢复正常，眨动几下，仿佛在分析我刚才所说的话语，他也不起身，继续保持刚才的动作，张开口呢喃了一句，“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心里暗骂，你这个白痴，连名字都没说，我怎么可能记得起来，别说我们以前在大街上偶尔相撞个一两次，就算认识了，老子现在可是严重的失忆病人，连自己老妈和老婆都记不起来，别说你一个代号14床的陌生精神病了。

不过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能说出来，谁知道这疯子得的是什么精神病，现在连神志不清的人杀人都不算违法，我如果莫名其妙的被他捅个一两刀，也犯不上不是嘛！

“我失忆了，所以，我……”我欲言又止。

“难怪，”他眉头皱了皱，随之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怎么失忆的啊？怪不得你记不起我来了。”

他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还想听我讲故事，而更悲催的是，我连我自己究竟是怎么躺在这的，我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告诉他，“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们以前见过吗？还有，为什么你总爱吓唬我？”

他莫名的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然后正色道，“其实我也没想吓你，我只是想好好确认一下，我怕认错人罢了，”他无谓的耸了耸肩，精神也一下子恢复到了神清气爽的状态，与刚才那副萎靡的模样大相径庭。

此时，反倒是我颇感到有些疑惑，确认我是谁？真有这么巧？或许是我的脸部表情显露的太过不信任，他竟然真的一跃而起，跳到了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而他却紧跟我的脚步，渐渐向我靠拢过来。

“你想做什么？”我已经听见我的颤音了。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朝我咧嘴一笑，“没什么，就想看看你是真失忆，还是骗我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略带讥讽的表情说道，“看你还是这么胆小，我想我真的没有认错人。”

他这算什么？嘲笑我，嘲笑到病房来了，不过，我也意识到，或许我们还真有认识的可能，否则一个陌生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句句损我，到最后，我倒成了那个最尴尬的人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究竟是谁？”

“顾灵轩……”

顾灵轩，起初，这个名字并没有使我的记忆如潮水般恢复，我直直的看着他，这就完啦？三个字就想打发我，“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你能再说的详细点吗？”我摇了摇头。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回到他的床边，把背包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快速的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不一会，拿出一张相片来，递给我，我纳闷的接过，看了第一眼，我便察觉到，我们可能真的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了。

相片上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我，只不过那时的我绝对不会超过18岁，三个人穿着宽大的校服，我站在最左侧，依次是另外两个男孩，右边的是一个长相非常英俊的男生，在镜头前摆着pose，而中间的他便是我们三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一个，他单手搂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配合着右边的男生做着动作，显然，他就是我面前站着的这位“精神病”，我吸了一口气，原来那时我们的关系看起来还真好。

我抬头看了看他，不自然的一笑，看来刚才的误会需要彻底澄清一下了，说不定我们会以这样一个形式叙旧也好，但我又有些疑惑，既然他可以认出我来，为什么还要等到相处了几天后才和我说出这些，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查看我是真失忆还是装的？

“你，可以告诉我？”我后面的话没有说，晃了晃手里的相片。

他也笑了出来，走上前，狠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相见，”我吃痛的“哎呦”一声，随即便听他娓娓道来。

“……”

他叫顾灵轩，最右边的男孩子是顾灵寒，他们原来是表兄弟，我们三个人是初中同学，没想到高中竟然阴差阳错的也念了同所学校，由于比较喜欢踢足球而结识，年少轻狂的我们，还曾梦想着将来要为中国足球而战，现在听起来，不过是当个笑话来讲述，顾灵轩在讲述此段的时候，笑的几乎背过气去，而我也好不到哪去，丝毫不谈形象可言。

后来，他们两个去念了警校，而我却去读了中文，从此才断了往来，随后，按剧情发展，我成了三流小说家，而他则当上了警察。

“那你怎么会住进这啊？”我带着强烈的好奇心问着他，一个警察不可能无缘无故住进疗养院，除非，他真有精神类疾病？

他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在一次执行案子的时候，撞坏了头，时好时坏的，所以没办法再做警察了，”顾灵轩低着头，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诉说着往事。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啊，世事难料。”

“你怎么会失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其实从我醒来也不过短短10来天，说来也奇怪，我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我老婆说我出了车祸，所以就这样了。”

醒来后的那些恐怖事件，包括在这间病房的玻璃上出现血字，以及家里面琪琪疯狂碎尸的幻象，被狐狸精勾走了魂儿的老吴和老李，一直苦苦等待的吴海祝，那个神秘的女人，我通通都没有讲出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让别人参与到其中，至于我想隐藏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倒是顾灵轩的事，使我好奇了不少，关于他的记忆，还真是模糊不清，不过有那张相片为证，我倒也安心了许多，起码，他不会害我。

“没想到你都结婚了，”顾灵轩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像我结婚应该比世界末日来的再晚一些才对，他的精神状况明显好过从前，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时好时坏”？

趁着他“好”的时候，我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现在提起，和讲故事没有任何区别，只好作罢，不过既然有了朋友，我想此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太糟，

但是，我却错了，如果真的可以预言未来的话，以及我恢复记忆之后所经历的种种，想必，我宁愿会选择永远这样，也不想与顾灵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