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国逆旅 -- 第十三章 意外相遇
夜空寂寞，明月钩悬。
一条黑影就攀附在这古老巨大的古堡最顶端的屋檐之上，黑影像一只壁虎一般，时而静静不动，时而很快地往前攀去。借着月色，黑影偶尔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来，此人正是莫里克。
就在不久之前，莫里克突然发现下面的菲勒布瑞斯莱亚犬一只都不见了，他觉的机不可失，脑海中一闪念，就冒险借着窗沿往屋顶上方攀爬过去。换做以前，莫里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也没法做出这些高危险的攀岩动作来，不过近几年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虽然外表不是很强壮，但体内似乎潜藏着一股不小的力量，能够瞬间让四肢变得有力无比，充满韧性，像这种之前不敢想象得危险动作，现在做起来反而驾轻就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莫里克隐隐感觉到一切的变化都跟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有关。
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呢？莫里克一无所知，也许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夹杂在里面，要不然不会连元帅麾下第一集团军司令卡狄都会莫名其妙死亡。
古堡的屋顶是圆球形状的，莫里克虽然白天稍稍看了一下，但是因为未被允许到处走动，并没有看到整个古堡建筑的框架结构，他本以为围着屋檐转能够找到一条出路，结果在上面转了几圈仍没有看到什么，只见远近的高大建筑在夜色中犹如巨鬼的身影，影影绰绰，却看不真切，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呼哧呼哧的呜呜狗叫，莫里克凝目望去，两点钟方向向隐隐有个高大健壮的熟悉身影往这边走来，他身后还带着几只狗，竟是那恶仆库鲁带着一群菲勒布瑞斯莱亚犬又回来了，想必一天之中某个时间，他会带着这些恶狗们到哪里进食，此刻却又要返回了。
莫里克心中不免发急，又怕被那些恶犬发现他在屋顶之上，正思考要不要爬回卧室，不过他很快僵住身形，他竟然回不去！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竟找不到回卧室房间的路。这屋顶是圆形，人在上面在哪个位置都一样，而四周建筑大抵有些类似，他竟无从分辨自己所在的方位。
库鲁领着狗群越来越近，莫里克又不敢动作过大，只好将身子转到背向狗群的一方，以免被猎犬发现。说起来这建筑只是古堡诸多圆形建筑之一，屋顶就像个大乌龟壳一般，莫里克虽然找不到自己的房间的准确位置，但还是有些头绪的，可惜这建筑绕着圈有一大排类似的房间和窗口，莫里克处在如此险地却无从辨明哪个才是原先出来的窗口。这叫他好一阵无语。
难道当初筹建这些建筑的设计者本就是有这样的目的？扰人试听，叫人无从辨别方位？
莫里克头脑中忽然冒出这么古怪的念头来。想想倒有几分这样的可能。
此刻深夜，远近的灯光并不是很明亮，只有最下面大厅前的灯才发出柔弱的光芒。莫里克在上面静静趴伏许久，才仗着胆子伸出头去往下看。楼下的库鲁已经不见人影，十几只菲勒布瑞斯莱亚犬却在下面逡巡着。莫里克看了半天，那些恶犬也没有发现他，他不由心中一松。
正当他犹豫不决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瞟见楼下某处窗口竟然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地站在那里，他的手臂微微挥动，看样子似乎正冲他微微招手。
莫里克一下子把头缩了回去，心砰砰直跳，他疑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如此深夜还有谁呆呆站在窗口往外看。说起来他也感觉奇怪，到目前为止，这么大的古堡似乎只有将军和库鲁两个人，其他除了几只菲勒布瑞斯莱亚犬之外，难得看见几个活物，而将军说的训练营莫里克因为拒绝了将军的提议，并未看见训练营在哪里？
难不成身下的建筑本来就是将军所说的训练营？而自己一开始就是被将军关在训练营中？莫里克暗自思考这情况的可能性。
那人是谁呢？绝对不是将军，将军的府邸好像并不在这一层，也不大会是库鲁，身形不像，这人的身形比将军和库鲁都矮，头发蓬蓬着。莫里克百思不得其解。
他咬牙又探出头来往下看，那窗户居然开了。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正卓立在窗前，正期盼着他到来一样。在暗淡的灯光掩映下，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莫里克无法辨别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的。他正犹豫间，底下的菲勒布瑞斯莱亚犬却开始不安分起来，有几只直接嗷嗷叫起来。
糟糕！
莫里克的心沉了下去。这些该死的猎犬听觉和它们的嗅觉一样敏锐。
莫里克心一横，只好用强健如铁般的手抓紧建筑的屋檐，很小心地翻身荡下去。
恶犬们更加发现了他，有几只已经开始穿来穿去，扬起头来呜呜叫着。
莫里克心里着急，却不能够加快攀爬的速度，在这古堡的顶部屋檐上快速攀爬无异找死，一不小心，身体只会堕落摔下，速度快了，无疑死得更快。
一个身手敏捷的安全部特别行动组组员若是在攀爬中摔死了，那无疑成了笑话。
窗口的那人似乎惊讶莫里克的身手，但他却是个配合的好手，他见机很快身子退后让开，空出窗口，好让莫里克进去。
莫里克等脚下落了地，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旁边这人赶紧将窗户关上。莫里克稍稍往外稍稍看了下，当他跳进房间的时候，楼下的恶犬们都不再继续叫了，想来楼房四周一回复正常，这些畜生们就觉得没什么事情了。恐怕即便库鲁出来，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
眼前这个人身材瘦小，头发已经花白，那大概是长期受苦和忧虑的结果，或者因为某种旁的原因，而不是由于年龄原因，让他眼睛深陷有神，几乎被那灰色的眉毛所掩没了，他的胡须浓密而杂乱，已经很久没有修剪了。他那刻满了忧虑的皱纹的脸上神色疲惫，写满了曾经经历的创痛，再加上他那特有的坚毅轮廓，一望便知他是一个惯于劳心而少劳力的人。他的眼睛不像一个老头的眼睛，但是他脸色却出奇地差。
莫里克可以肯定，这人他绝对不认识，虽然整体看上去还有些面熟，但是他真的不认识。
他只是好奇，将军的古堡内怎么还藏着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什么让这人的脸色折磨成这个样子。
“年轻人，你是谁？你难道也是被将军抓来的？”老头紧看着莫里克的脸，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他的眼睛深处还隐藏着一丝警戒，手里居然拿着一截短木棍护在胸前，做防卫用。
这倒让莫里克有些惊讶，似乎这人对于他的到来也不大确定是好是坏。这倒有些意思了。
不过莫里克心里很清楚，将军可能会养一只熊在古堡，却绝对不会留一个对他没用的糟老头在他的古堡里面，除非这人和将军有什么瓜葛，有什么利用价值或者在狩猎上有什么出奇的造诣，除此之外，很难想象将军这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在。
“我不是将军抓来的，我是逃到这里来的！”莫里克坦诚地说。
“逃到这里？逃到地狱里面来，——你是哪里人？哪个国家的？”
“同盟帝国！”
“同盟帝国？难得还有同盟帝国的人到这里来，而且还是逃到这里，”老头惊讶莫里克来自同盟帝国，沉吟了一下才问道，“现在同盟帝国还是金刚圣士统治吗？”
莫里克弄不清老头为什么这样问，下意识地点点头道：“怎么，难道连这个你也不知道？难道你认识元首？”
老头苦笑道：“年轻人，你若是像我一般困在这个鬼地方几年，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整天为了活下去而筋疲力尽，你也会不知到许多东西的，——我也许认识你口中的元首，但是时至今日，认识不认识已经不重要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多久了。”
“莫里克！阿诺.莫里克。我刚来才三天。”莫里克说道。
“你看起来身手不错，怎么会逃到这里来的！对我来说，这地方反而是全世界最可怕的地方。”老头颇有怨气地说。
“可能吧，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被将军捉过来的？”
“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需要捉吗，一阵大风都会把我吹到，将军这个疯子只会每天专心他的狩猎，我会让他死在他的猎物身上的。”老人忽然恨恨地说到，仿佛和将军芥蒂很深的样子。
“让将军死在他的猎物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就我所知，将军的狩猎经验很少有人能够比的上，他可是浸淫此道多年。而我，真的可能就要成为他的猎物了。”莫里克想到明日的游戏，有些苦笑着说。
“那不能说明他不可战胜，只要有一个人能够达到我的要求，还是能够战胜他的。”老头忽然很坚定地说到，他的唯一有神的眼睛正看着莫里克，一眼不眨，好像看到了希望。
莫里克此刻可没有什么信心，他看了看四周，问道：“你在这里肯定比我久很多，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走出这里的路径吗？随便什么都可以，墙壁、暗道、栏杆、下水道，随便什么，你知道吗？”
老头一阵大笑，然后瞬间面色沉重地说：“没有。”
莫里克很疑惑，也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么大的建筑没有什么路可以出去吗？这里的防卫这么严密？！”
老头点点头道：“真的没有，这问题我想了两年，结果还是一样，这个建筑本就是为了关人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里克忍不住问了一句。
接着老者有些恼怒地说出让莫里克大为诧异的一句话来：“因为这个建筑本就是我设计的，他的目的就是防止住进里面的人逃出去的！”
“哈哈，那你也真够倒霉的。”莫里克心中这么想到，眼角不禁露出了些许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