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地苍狼 -- 第90章 为何而战
因为折维信的混闹，萧靖感到这场酒喝的很是不舒服。
虽然陈老汉和兰儿都没有说什么，可萧靖总觉得当着兰儿的面说出那些话会让人下不来台。
离开陈老汉家，萧靖和折维信并骑走在街道上。
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俩人走的又很慢，可是一路上俩人几乎都没说过话。
眼见快到折府，折维信扭过头看着萧靖，一脸严肃对他说道：“萧靖，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小青？”
萧靖低着头，提着缰绳缓慢的朝前走着。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折维信的问题很不好回答。
不是因为他闹不明白对折青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相反的，他很清楚自己对折青是怎样的感觉。
他并不是不喜欢折青，只是这种喜欢，远远算不上爱情。
只有和刘继蝶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有那种生死相许的感觉，对他来说，折青更像是个妹妹。
“为何不回答我？”见萧靖不说话，折维信拧着眉头，勒住马，站在他的身后向他喊了一声：“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萧靖长长的吁了口气，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仰头朝天空看了看，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里带着几分萧瑟的说道：“二公子，对我来说，折青小姐更像是个妹妹！我如何能对妹妹产生情欲？”
听了萧靖的回答，折维信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两下，他沉默了一会，才低沉着嗓音对萧靖说道：“你或许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可她有没有把你当成哥哥？”
“我们就要去打仗了，能先不说这些吗？”萧靖思忖了一会，实在无法回答折维信的问题，只得对他笑了笑说道：“这些事等我们打完仗之后再考虑，岂不更好？”
“打完仗？”折维信撇嘴笑了笑，对萧靖说道：“萧兄弟，我知道你脑子好，否则叔父也不会跟你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让你将来朝着儒将的方向发展。不过在我跟前，你不要玩缓兵之计！我是折青的亲哥哥，自家妹子的事，我自然是会放在心上的，你今天跟我把话挑明了说吧，你是不是放不下刘继蝶？”
当折维信提起刘继蝶的名字时，萧靖愣了一下，他低垂着眼帘，没有去看折维信，不过脸上难以掩饰的萧瑟却把他的内心给彻底的出卖了。
见他这般模样，折维信就算是再迟钝，也已经明白了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罢了，既然你想着刘继蝶，我去跟妹妹说清楚，让她对你死心好了！”折维信一提缰绳，策马朝着折府奔了过去，只留下萧靖还伫立在路上发呆。
回到折府，萧靖把马交给迎上来的家丁，径直朝他居住的厢房走了过去。
从后院回廊边走过，他掏出从街上买来的那些桃胡小动物，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苦笑，手一伸，就要把那些桃胡给丢到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萧靖，你在这啊！”
听到这个声音，萧靖无奈的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折青满脸盈盈笑意的朝他走了过来，到了他身边，双手背在身后小声对他说道：“你跟我走一趟，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萧靖眨巴了两下眼睛，下意识的朝折青的身后看了看，想要看看她藏在身后的是什么。
在他拧着脖子向折青身后张望的时候，折青却微微转了个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朝他甜甜一笑说道：“我现在不会给你看的，等到了地方自然会让你看到。”
“去哪？”萧靖无奈的对折青笑了一下，把手中握着的用纸包起来的桃木小玩意揣进怀里，向折青问了一句。
“我第一次带你看黄河时去的山崖！”折青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看着萧靖朝外院哝了哝嘴说道：“你在前面带路！”
虽然对折青要送的东西并不是十分期待，可萧靖却也不好直接拂了她的面子，只得点了点头，抬脚朝折府大门口走了过去。
在他抬脚朝外走的时候，折青也双手背在身后跟着他朝外走了去。
俩人一前一后，径直朝着城南门走了过去。
出了城南门，没走多远，俩人就到了折青第一次带萧靖看黄河时来的山崖。
站到山崖边上，折青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放在了前面，在她的手里，拎着的竟是一柄剑。
这是一柄松木为鞘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一只下山的猛虎，在剑柄上，还镶着一颗通体碧绿的玉石。
仅仅从剑的外观来看，萧靖就能看出这柄剑的造价一定不菲，想来它一定是折青极喜爱的东西。
“你就要上战场了，这柄剑送给你！”折青把剑递到萧靖面前，俏脸通红的对他说道：“记得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逞能，遇见强大的敌人，能走就走，不能走也要想办法走！我等你活着回来！”
萧靖接过长剑，慢慢的把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
雪亮的剑身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剑身上泛着一片淡淡的金光。
光亮十分晃眼，萧靖转过身，背对着太阳，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长剑。
虽然背对着阳光，可长剑的剑身上还是泛着如同水纹般的光泽。
银亮的长剑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伴随着从身边嗖嗖刮过的冷风，更是让萧靖浑身都泛起一股寒意。
“这柄剑一定是你很珍贵的宝贝！”把长剑插回鞘中，萧靖将它又递还给折青，对她说道：“这么珍贵的剑，我不能收！”
折青并没有伸手去接萧靖递还给她的长剑，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萧靖，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向萧靖问道：“你为什么不收我送给你的礼物？”
“它太珍贵了，我怕上了战场，会弄坏了！”萧靖手握着长剑的剑鞘，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把剑放在折青的面前。
“就是因为你要上战场，所以才把它送给你！”折青伸手推开萧靖握着长剑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幽怨的说道：“有这柄剑陪着你，多少我会放心一些！”
看着一脸认真的折青，萧靖不再坚持，他只是微微一笑，把长剑系到腰上，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包用纸包着的桃胡小动物，递到折青面前，对她说道：“这是我今天在街上买的，本来是想过两天送给你，既然我们到了这里，我就把它们提前送给你。”
从萧靖手里接过纸包，折青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后，从纸包里拿出了一只桃胡刻成的小老鼠，俏脸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对萧靖说道：“这些桃胡真好！”
看着俏脸微微泛红的折青，萧靖嘴角漾起一抹笑容。
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峭崖边上，低头朝峭崖下奔腾流过的黄河看了过去。
黄河的水咆哮着，从狭窄的河床涌向下游。
这里的黄河水流十分湍急，也正是因为水流湍急，府州的战略位置才显得尤为重要。
辽国没有选择府州作为主要的进攻方向，而是选择了在东方开辟战场。
可能他们就是考虑到从东面进入大宋，辽军的骑兵将会在一马平川上纵横驰骋，不用像进攻府州那样需要放弃骑兵优势，采取步兵攻略。
“你认为我和令兄一同出征，能够凯旋而归吗？”望着山崖下的黄河，萧靖长长的叹了口气，向身后站着的折青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折青低下头，双眼看着脚面，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道：“你们只有三千人，想要在两支大军的夹缝中立下战功，着实不是容易的事！我甚至希望你们遇不见辽军，只要不会撞见辽军，你们就都能好好的活着回来！”
“有战争就有死亡！”萧靖的嘴角微微牵了牵，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面朝着折青，语气里有些萧瑟的对她说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参加这场战争，难道我去打仗，为的只是将来能够博取功名成什么儒将吗？”
看着满脸纠葛的萧靖，折青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萧靖为什么要去参加这场战争。
萧靖与他们不一样，对辽国人，萧靖并没有太多的憎恨，除了上次为了救折青曾被辽国人伤了之外，他与辽国人就没有什么值得记挂的仇恨。
他到底为什么要参加战争？难道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博取功名？
俩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萧靖幽幽的叹了口气，对折青说道：“我们回去吧，不管我为什么而战，既然要去战场，我就会为了生存而努力活下去！”
说过这句话，他抬脚朝着府州城走了过去。
望着萧靖朝府州城走去的背影，折青突然有种他突然苍老了许多的感觉。
大宋向来是以收复幽云十六州为发起对辽战争的借口，可这个借口显然在萧靖那里并不会得到认同，难怪萧靖会有不知为何而战的感慨。
“你是为了大宋而战，为了大宋千万子民而战！”望着渐行渐远的萧靖，折青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了一句，只是萧靖已经走的远了，不可能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