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地苍狼 -- 第18章 戴斗笠的刀疤脸
萧靖摇了摇头,对徐继祖说道:“我与刺史大人也是刚刚认识,贸然前去找他办事,恐怕会折了面子!不知是什么事情惹得徐公子如此烦恼?”
徐继祖叹了一声,对萧靖说道:“兄弟你也知道,府州折家的军衣,向来都是我们徐家包揽。这麟州虽是杨家镇守,但一应所需,多是由折家提供,军衣自然也包含在内!这次来到麟州,父亲本是想让我与叔父学学经商之道,没想到,叔父竟是事先早有安排,在外面置办了几间布坊,想要将我们徐家架空,进一步夺得家业!只是他这么做,会将家父好不容易得来的军衣专供权给毁了,各地衣饰商都会涌来,到时候恐怕不仅徐家遭受损失,就连他自己也是得不到多少好处!”
听着徐继祖的话,萧靖心中暗暗的产生了一抹悲凉。
钱啊!
又是钱惹的祸!
为了钱,亲兄弟之间可以反目成仇!为了钱,好端端的家族也能分崩离析!
他很是怅然的叹了口气,随后向徐继祖问道:“那么徐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徐继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萧靖说道:“我不能看着徐家败在叔父的手中,这件事我必须阻止!”
萧靖点了点头,微微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对徐继祖说道:“既然令叔早有预谋,恐怕麟州的官员早被收买的差不多,我看刺史大人对他母亲确实是言听计从,若是想要促成此事,必然要从老太太着手!下月初三,老太太过大寿,如果能送她一些喜欢的东西,自然会事半功倍!”
“嗯!我立刻去包一千两银子给老太太祝寿!”徐继祖点了点头,拧起眉头向萧靖问道:“据说刺史母亲曾是折家小姐,一千两银子,是不是太过寒酸了些?”
萧靖笑着摇了摇头,对徐继祖说道:“如果只是送钱,莫说一千两,恐怕一万两,老太太也不会正眼看上一看!”
“那我该送些什么?”听了萧靖的话后,徐继祖倒抽了一口凉气,很是茫然的问了一句。
“老太太很是疼爱她的孙子!”萧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对徐继祖说道:“你去找几个木匠,让他们抓紧赶工,我来给他们图纸,做出一些孩童玩的东西送去。钱花的不多,却绝对能得到老太太的欢心!”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听了萧靖的话后,徐继祖猛的一拍巴掌,连声说道:“我这就去办,需要多少银子,你只管说,所有的东西制造都由萧兄弟你来监管!”
在萧靖指挥着一群木匠赶制儿童玩具的时候,徐继祖并没停下其他动作。
他带着银两,先后去拜会了一些官员,可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那些官员,往日里收钱,是毫不含糊,只要送去,绝对是伸手接来,可这次却是不同,徐继祖送去的钱,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给退了回来。
自从萧靖见过杨光母子返回客栈的时候,就没再见到徐政倧。
据徐继祖说,因为已经撕破了脸,徐政倧早搬到邻街的客栈去了。
对徐政倧的做法,萧靖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徐家家大业大,作为徐家的庶子,对家业有所觊觎,本也是正常,可用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却是有些得不偿失。
若是麟州取消了徐家对这里军衣提供的专断权,依仗折家吃饭的徐家,恐怕用不多久家业就会一落千丈,从一个大家族倒退到小布商!
他决定去找找徐政倧,这件事的根源在于徐政倧,若是能说服他放弃与徐家的对抗,徐家的危机自然会迎刃而解!
客栈的院子里,请来的木匠们还在忙活着。
和木匠们打了个招呼,简单的看了看那些做出的半成品,萧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拐过一条街,走不了几步就是徐政倧下榻的地方。
萧靖站在徐政倧下榻的这家客栈门外,仰头朝客栈的门头上看了看,只见客栈门头上写着四个鎏金大字——四方客栈!
“好名字!”萧靖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喜迎四方宾,汇聚四方财!果真是个好名字!”
叹过之后,他抬脚走进了客栈。
刚一进客栈,店内的小二就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对他说道:“客官是来住店,还是来打尖。”
“也不住店,也不打尖,我是来找人的!”萧靖抬头朝客栈内看了一圈,向小二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来过一位徐政倧先生吗?”
听到徐政倧的名字,店小二先是沉吟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有倒是有这么一位,就住在天字第二号房,只他此时并不在客栈内!”
“我可以在这等他吗?”萧靖把手塞进衣领,从衣服里摸出了大约两钱一颗的银子放在店小二的手里说道:“我不要房,只要在这里找个位置,让我坐着等他回来就行!”
接过银子,店小二脸上堆着笑,躬了躬身说道:“公子若是愿等,只管在此等候便是,小的这就给公子倒水去!”
萧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在客栈正堂上靠窗的位置找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此时正当午后,街面上行人不是很多,店小二送来了一壶茶和一只茶碗后,萧靖一只手按着桌角用食指的指肚轻轻的敲打着,扭头朝窗外看了过去。
客栈对面,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路面,在路的另一侧,有一间用竹竿挑起,顶上搭着雨布的窝棚。
窝棚下面,摆着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边上,都坐着几个闲人,正一边喝着劣质的茶水,一边天南海北的海侃着。
由于距离比较远,萧靖听不清那些人在侃些什么,只是窝棚靠角落的一个人影却勾起了他的注意。
眼下已经进入秋季,麟州的秋季已经算是十分凉爽,太阳也不像夏天那样火辣辣的烤人。
可坐在窝棚角落的那个人却还是戴着一只大大的斗笠,好像怕被别人看清他面容似的。
萧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从桌上端起茶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却什么也没喝着。
他低下头朝茶碗里看了看,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
看那个人看的太专注,他竟然根本没往茶碗里倒水,就端着喝了起来。
等他在茶碗里倒满了茶水,再扭头朝窝棚看去的时候,窝棚里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客栈门口,往路的两侧看了看。
青石路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街头,哪里还有刚才那个人的影子。
就在他摇了摇头,转身想要返回客栈的时候,一把短匕首抵在了他的小腹上。
刚才在对面窝棚里喝茶的人用匕首抵着他的小腹,声音冰冷的向他问道:“你为什么看着我?”
小腹被匕首抵着,萧靖连忙抬起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对那人说道:“并不是我刻意看你,而是你这么凉的天还戴着个斗笠,让人有些费解!”
“我戴斗笠关你什么事?”那人微微抬起头,萧靖看到的是一张生的极其凶狠的脸。
这张脸上,生着一条长长的刀疤,刀疤自左眼角开始,一直延伸到左侧的嘴角,给斗笠下这张本就不是十分好看的脸,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看到这张脸,萧靖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两条腿也有些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生着这样的一张脸,不是惯常在战场上厮杀的百战勇士,就是穷凶极恶的暴徒。萧靖这个时候真是为自己的好奇心感到十分后悔,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
好端端的在这里等人便是,干嘛没事找事,非要去看别人?
这下可好,真的惹出事端来了!
那人感觉到了萧靖身体的颤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把匕首塞回怀里,用一种冷的就像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似的声音对他说道:“若是不想死,就管住你的眼睛,不是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你都能看!”
“是!是!”见那人收起了匕首,萧靖连连点头,嘴里不住口的称着“是”。
又狠狠的瞪了萧靖一眼,戴斗笠的人才转身朝青石路的尽头走去。
他走路的时候,脚步移动的频率并不是很快,可没过多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青石路的尽头。
萧靖长长的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中暗自叹了一声:“丫的,太危险了!刚才若是稍微有话说的不对,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被戴斗笠男人一刀捅了个对穿。”
就在他心有余悸,准备转身返回客栈内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吟哦诗词的声音:“我歌任我歌,我笑任我笑!不问苍天谁做主,我本只是蓬蒿人!”
这几句念的很是有些脱俗的味道,萧靖不由的又没管住眼睛,转身朝传来吟哦声的地方看了过去。
循着声音,他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文士正骑着一匹马,晃晃悠悠的从小路另一头朝他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