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三个世界 -- 第二十九章 不速之客
艾米道：“所以胡佩里奥现在已经很不安全了。特别是阿尔瑞斯教的魔法师，任何一名都可能会遭遇到无法预期的偷袭。”
科维奥道：“偷袭？对于常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可是对于一名魔法师来说，战斗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不可或缺啊。”
艾米道：“尊敬的科维奥先生，您是一名非常厉害的魔法师……而我担心的却是，工坊可能会因为您的战斗而变成废墟。”
科维奥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两个阿尔瑞斯教的魔法师住在你的工坊里……你是在担心生命圣教的人误会吧？”
艾米道：“请原谅，科维奥先生。因为杰拉夫工坊不属于任何一个教派，所以在工坊里长期留住阿尔瑞斯教的魔法师，就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了，在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我们在其它城市里的工坊就会面临尴尬。”
科维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等那小子醒来，我们就离开。”
艾米道：“多谢科维奥大人的体谅！”
科维奥挥挥手道：“客气了。”
艾米这才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科维奥坐回床边，自语道：“二十年了，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第二天早上，常明华果然醒了过来。他拍打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道：“呀，我的头好痛啊，这是怎么了？”
努力回忆了良久，才勉强想起昨晚与艾米同餐共饮的事情。可是在那之后，便一无所知了。
科维奥听到常明华醒来，走了进来道：“小子，你总算醒了。”
常明华道：“怎么？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科维奥道：“难道你不知道么？”
常明华一头雾水，不知道科维奥在说什么。
科维奥道：“昨夜你被人掳走，差一点就死了。”
常明华吓了一跳，道：“哇，不会吧？”
科维奥冷然道：“掳走你的人，很奇怪……”于是便把昨夜的经历概要地讲了一遍给常明华听。
常明华看着手中的半截门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谁干的这事，他是非常清楚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时空九号已经盯上了自己，甚至已经知道了琳璇的死是自己所为。那么他本打算返回时空九号的想法就变得不再可能，如果自己再贸然返回，很有可能面对的，就是疯狂的复仇。
常明华思索了一会，紧张地道：“导师，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打算……”
科维奥望向了常明华，等待他的下文。
常明华道：“我们去阿尔瑞斯总教吧，你走了二十年，一定有很多亲人盼望能再次看到你。”常明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恐惧时空九号的人会突然再次冲出来把他抓走，所以他才想到了阿尔瑞斯总教，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得到周全的保护。
科维奥点头道：“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正有此意。”
常明华急急收拾行李，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带着行李，常明华跑出院子。下人们似是已经知道艾米下了逐客令，视若无睹地任他二人就此离开。
科维奥道：“你不去和艾米道别么？”
常明华早变得疑神疑鬼，生怕多耽误一刻，时空九号上的人就会卷土重来。道：“不用了，我们又不是多么重要的客人。再说了，她都赶咱们走了，还去见她找气受吗？”
科维奥道：“她敢！”
来到阿尔瑞斯教总教的正门前，科维奥望着巨大的阿尔瑞斯雕塑，眼中不由得闪动出泪花。二十年了，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他早已淡忘的地方，其实在他心底一直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再往近走几步，手指轻轻触摸着雕塑斑驳的表面，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看哪，这是我儿时在这里刻下的印痕！”
常明华向他手抚过的地方望去，一道浅浅的痕迹，若不留心，其实根本注意不到。
科维奥道：“人老了，就常会回忆过去。当年我留下了这一道印痕，被罚站了两个时辰！几十年过去了，这一道印痕却成了我回忆儿时最深的记忆。”
常明华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重回此地，就是违反了当年对你的惩罚，后果悲喜难料啊。”
科维奥仍沉湎在回忆之中，对常明华的话仿似未觉。
常明华道：“导师，若你的亲友欢迎你是最好不过了。若他们不欢迎你，我便陪你讨还个公道！”
科维奥眼中精光一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况他们？我此去拜访一下亲朋旧友，若还有人纠缠当年之事，就怪不得我辣手无情了。”
常明华满意地笑了起来，道：“导师你真不愧大家风范！所谓‘顶风撒尿尿三丈’就是形容你的吧！”
科维奥皱眉道：“顶风尿三丈？什么乱七八糟的。”
常明化讪讪地笑道：“本来想形容一下你的英雄气魄，一时没想出来好词，导师你多多见谅啊！”
科维奥道：“不说了，我们进去吧。”
常明华点头道：“好！导师我先一步进去通报，你就在门口等着，让他们来迎接你。”
科维奥想了想后，点头道：“这样也好。我正想看看，有哪些人欢迎我呐！”
阿尔瑞斯教的大厅是可以任人进出的。这里此时仍有众多朝拜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常明华熟门熟路地绕过了大厅，来到了后院的正门。
正门前两名教会的一级护教，也就是最初级的护教站立两旁，阻挡闲人入内。
常明华刚一走近，其中一名护教便道：“教友请留步，若要入内，请先讲明来意。”
常明华高声道：“我的导师，也就阿尔瑞斯的嫡系子孙科维奥大魔法师回来了，你们快进去通报所有人，叫他们一起出来迎接吧！”
常明华大咧咧地报了科维奥的名字，那两个护教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其中一个叫林茂边的护教道：“教友你恐怕是记错了吧，阿尔瑞斯神的嫡系子孙科维奥？我们可从来没听说过。”
常明华道：“你才多大点年纪？快回去告诉总教所有人，自然有人认得。”
那护教将信将疑，思索了一下，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问问。”
常明华道：“去吧去吧。对了，你要问，就要找年长的问，别找些没见识的，还以为我在骗你。”
与期待的不同，常明华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连同那进去报信的林茂边也没了人影。正在不耐烦间，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常明华探头一看，来的这群人当中，有一个他认识，正是戈兰。
戈兰此时也看到了他，表情明显有些意外。
常明华挥手道：“戈兰教主，别来无恙啊！”
戈兰走到近前，道：“常明华，你怎么会在这里？”
进去报信的林茂边道：“教主，说科维奥回来的正是此人。”
戈兰疑惑地道：“常明华，是你说科维奥回来了？”
常明华道：“是呀，是我说的。”
戈兰道：“那么，你可知道科维奥是何人？”
常明华道：“知道，他是我新拜的导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戈兰道：“你说科维奥来了，那他现在人呢？”
常明华道：“你不打算组织欢迎团去迎接一下吗？”
戈兰轻轻一笑，道：“一个背叛了阿尔瑞斯教的人，还要让教主去迎接他，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常明华道：“戈兰教主，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到现在，他已经被流放了二十年哪！他一个人在孤岛上过了二十年如同囚禁般的生活，还不能抵消一句话的罪过么？”
戈兰道：“这是教会的惩罚，岂是可以随便更改的。既然规定了他永远不许回来，就是永远！”
常明华手指戈兰，怒道：“好你个戈兰教主，我们就不说教会的事情了。他是你的亲族没错吧？你难道一点亲情面子也不给了？”
戈兰默然以对，这种问题显然是不好回答的。他若说是，身边的人就会认为他冷酷无情，他若回答不是，就是对刚说的话进行否决，造成说了不算的坏形象。
常明华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二十年的惩罚，如果这还不够，那你要怎样才算够呢？”
戈兰闻言，心中极为不悦，却又不好说出口。当年的惩罚并不是他决定的，但他不能说，这和他没关系。因为他传承了教主之位，若他说的不算，就再没有人说了算了。
“明华，不用再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常明华的身后响起：“我本来不想回来，今天既然回来了，看一眼，也就够了。”
常明华转回头望去，见科维奥已经来到了近前：“导师，你怎么来了？”
科维奥道：“我若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多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啊！现在，看也看过了……明华，我们走吧！”言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凄凉。
常明华道：“走？我们……就……就这么走了？”
科维奥轻叹一声，转身就走。
常明华甩了一句：“算了，今天不陪你们玩儿了！”说完连忙跟了上去。
戈兰面色难看至极。他现在面临的处境是，若让他们走，等于给了当年那个决定一个大耳光；若不让他们走，又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科维奥，你既然回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要走呢？”尼特泊莱忽然从后院门里转了出来。
科维奥听到这声音，身形一震，猛然转身，道：“尼特泊莱，是你？”
尼特泊莱道：“真是难得啊，你还记得我。”
科维奥面色变得异常难看，道：“我不得不说，你的卑鄙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尼特泊莱闻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尼特泊莱早已今非昔比，现在的他不仅位高权重，还隐隐然是阿尔瑞斯教第一高手。在各种光环之下的尼特泊莱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卑鄙”这种形容。他怒道：“科维奥！究竟是谁更卑鄙？是质疑和诽谤阿尔瑞斯神的人卑鄙，还是揭露这一切的人卑鄙？”
科维奥道：“事实到底如何，你我心中早已有数，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尼特泊莱道：“科维奥，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大不敬，但是教规不能原谅你，既然决定了永远不许你回来，你就不能回来。今天，我就要匡扶规制，惩戒你这个叛教者。你若是赢得了我，再走不迟！”
科维奥微微一笑道：“我在孤岛上二十年了，从来没有人帮我印证一下我的修炼是否有进步。今天，终于有人可以切磋一下了，希望你不会太弱。”
尼特泊莱道：“上次你在海上过了二十年，今天，我送你去雪山再过二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