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贵族公子之卷（1886年） -- 第六十七章 我的女神
“但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他了。”尤里安说道，“或者说暂时不想杀。因为当时灭我全家的实际上是爱莎修道院。尽管说现在我还不太理解为什么白龙骑士团会成为修道院的雇佣军，西琉斯家族已经不再是我最想摧毁的东西了。”
“爱莎修道院吗？”拉克斯曼喃喃，“奥德修斯那个孩子是你的对手啊。”
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完全置身在了这个倒流的时空当中。尤里安能够感受到这个空间中清风的吹动、空气的潮湿甚至是落叶拍打在他的肩头。
“你的结界真实感很强。”
“嗯，因为我能够揣测到你的感知。”拉克斯曼说道，“结界中的一切由心而生的。我要根据对于你的内心的洞察来猜测你对于外界事物的感知。当然……我并不负责揣测你对于事物的评价。”
“感知与评价……有很大区别吗？”
“有区别的。”拉克斯曼说道，“秋风吹过来，你会感到凉爽；太阳照到你的身上，你会感到温暖。这些叫做感知。而你的内心在秋风中究竟是心旷神怡还是悲伤凄凉，这是你的评价，以你自己为准的。我察觉不到。”
“好吧……不用你察觉，我直接告诉你。”尤里安撇撇嘴，“我感到无比的恶心……这比我看过的最恶心的爱情话剧都要恶心。”
“嗯，因为就算你的心中有爱，也绝对不是爱情。”拉克斯曼笑了笑，“少年，你还小啊。”
“我不记得我的生日，但貌似我也快成年了。”尤里安说道，“这很重要吗？很多年龄比我大的人在我眼里都是白痴。”
拉克斯曼笑了：“不，有些东西总是要经历的。比如，爱上一个人，心里总是装着她，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很愤怒，会想去杀了那个人。”
“嗯，这种感觉我是有过的。”尤里安冷笑，“当有人抢走我的权力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在盘算着怎么弄死他。”
拉克斯曼似乎预料到了尤里安会说出这种话：“接着看吧，尤里安。学习学习什么叫做男女之爱。”
尤里安只是皱了皱眉：“拉克斯曼，那个女人是什么出身？我在伊顿公学的名人录上没有看到过她。”
“名人录？”
“嗯，属于强者的殿堂。”尤里安说道，“西琉斯家族的主人在里面。只有成绩优秀的贵族学员才能够被录入名人录。”
“你也被录进去了吧？”
尤里安面无表情：“没有。我全家被杀的时候我还没毕业。”
“这样啊……”拉克斯曼说道，“你是在怀疑那个女人的出身？”
“是的。”尤里安说道，“贵族的配偶永远只能是贵族，这是常识。”
“那么，你来看看那个女人美丽吗？”拉克斯曼说，“抛出一切偏见，用男人的角度去审视她。”
尤里安横了他一眼：“我对这种问题不感兴趣。你可以从西琉斯主人的表情得到答案。他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政客。”
“你的比喻太严肃了。应该是在酒席上被人猛灌了。”
“随你的便。”尤里安说道，“你想说什么？想告诉我所谓爱情是不应该被观念之类的东西所束缚的，是吗？”
“不仅仅如此，尤里安。我知道你们这些英国贵族对于女人都有着变态一般的特殊癖好。你们喜欢脸色苍白体态较弱楚楚动人的女人。”拉克斯曼叹了口气，“可怜的阿迪丽娜，她没有财富与血统，就只能通过美丽来征服西琉斯家族。为了得到家族的认可，她甚至让自己故意染上肺结核。”
“那么她将注定短命。”尤里安说，“她不是俄罗斯人。西琉斯家族的俄罗斯血统并非她带来的。”
拉克斯曼点点头：“我很敬佩西琉斯主人，就算那个俄罗斯女人为西琉斯家族带来了高贵的罗马诺夫皇族的血统，他的心依然是在阿迪丽娜那里。我们切换个场景吧。”
背景变了，不再是铺满了落叶的墓地的走道。这似乎是墓室的内部。
人物也变了。那个叫阿迪丽娜的女人躺在棺材里面。肺结核的侵蚀已经让她的身体瘦弱的像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幼女。而在棺材的旁边，是拉克斯曼和跪在他面前的西琉斯主人。
“西琉斯先生，您是认真地吗？”拉克斯曼说道，“让我仿照夫人的模样制造一个人偶。”
“求您了。”西琉斯啜泣着，“她是我的女神……我要永远拥有她……她是只属于我的女神！我知道您已经掌握了操控那三种精神元素的能力，那些东西可以作为人偶的永久能源！”
“但是西琉斯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阿迪丽娜愿不愿意？”拉克斯曼说道，“我甚至可以把阿迪丽娜的意志转移到人偶的身上。但你要知道，这个人偶的能源并非你的生命力。她是独立存在的。你想要让她成为你的专属品相当于限制她的自由，她可能因此而杀了你。您认为您对她的爱情能够超越一个正常人对于自由的渴求吗？我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想告诉您，没有一个独立人偶是能够延续人类的感情的。它们最后都是出于对于雇主的安全考虑被销毁了。”
“如果您要销毁阿迪丽娜，我就跟她一起去死。”
“那您为什么现在不殉情呢？”
“因为……还有这样一个让她重生的机会不是吗？”西琉斯瘫倒在地上，“求您了。”
“好的。”拉克斯曼点点头，“你的阿迪丽娜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神，永远属于你的女神。”
“然后你成功了？”尤里安说道，“造出了那个机械怪物？那个怪物的原型是个叫阿迪丽娜的美女？”
“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说你被耍了。”尤里安耸耸肩，“那个男人只是在利用你的同情心占有精神元素。”
“这是你的思维方式，尤里安。”拉克斯曼说道，“你的思维中缺少爱情。”
“然后呢？”尤里安说，“现在我可以走了？”
“我会把你从结界中放出去。”拉克斯曼说，“我让你知道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希望这些事情能让你拥有类似于同情心的东西。你今后在摧毁对手的时候要懂得选择。西琉斯家族跟你没有直接的仇恨，不要将一些能够延续美好记忆的东西摧毁，知道了吗？”
尤里安只是冷笑：“我知道了。那么……阿迪丽娜夫人现在正在干什么？”
拉克斯曼苦笑：“大概……清理门户吧。凯瑟琳杀了亚历山大，尽管说把他变成了御灵武士。在一个拥有着悠久传统的大家族里，以任何目的残害兄弟姐妹都是不被允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