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贵族公子之卷（1886年） -- 第六十二章 凯瑟琳归来
尤里安走出了结界，突然间后背一凉。他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渗透了他的衣服。小鸪迎面走过来，看到他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虚弱？”尤里安突然问道。
小鸪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心惊尤里安头上的汗冰凉冰凉的。
“一个人内心遭到了攻击，比他肉体受到攻击要更加恐怖。”尤里安看着小鸪。这就是始终追随着他，始终信服他的力量的女孩子。女孩子的心像是阁楼，打定主意要装什么东西进去，很难再拿出来。就算拿出来，也要敲碎了，应为空间太挤。而敲碎的东西，总会留下碎片。
尤里安知道小鸪已经把他放在她的心中了，拿不出来了。但尤里安也知道，乌列尔的深鲨就算是能够被他们夺走，至多只能载两个人。如果尤里安想要逃命，那就必须在小鸪和姜凛月中选一个。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姜凛月本身对自己就颇有不满，而如果能把西琉斯家族连同神之舟葬送在这里，那个计划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姜凛月也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从这些角度上讲，带走小鸪丢下姜凛月貌似是个显而易见的选择。
但是尤里安心中微微有些害怕。首领现在处在失去记忆的状态，需要姜凛萱来照顾。就算姜凛萱不会因为弟弟的死而为难首领，她也是个太聪明的女人。以姜凛月的力量若不是死于谋杀，恐怕就只能是被人抛弃了。尤里安明白，要撇开自己丢下姜凛月的嫌疑，就只能是连小鸪也丢下。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任何一个死去不仅仅是在整体战斗力上的巨大损失。更会导致骑士同盟的军心动摇。就算是能够活着回去，还要有一场和爱莎修道院的决战。本来就没什么胜算的战斗如果中间损失了大将那更是士气上的巨大打击。
“对了……”尤里安突然想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人。
坐在艾达后面的那个一直没有露脸的，被西琉斯家族的人成为神的女人。
尤里安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对小鸪说：“小鸪，走。我们去找乌列尔。”
几分钟后。
“你说什么，用南极冰川中的石油？”乌列尔别这个夸张的想法惊了一下，“你要我去截一块冰川过来？”
“带石油的冰川。”尤里安重复了一下，“陆天使在这里挡着，你直接飞过去。”
“现在只能听他的了。”陆天使有些不耐烦，“乌列尔你先去吧。”
“等一下！”尤里安突然间喊道，“如果你丢下我们趁机逃走怎么办？”
“这是你才会做的事情吧？”乌列尔回击。
尤里安耸了耸肩膀：“对。不过你可是个喜欢让自己的部下把自己撇下的人，我怕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
“你想要我留下什么东西作抵押吗？”
“聪明。”尤里安指了指那个机械兵器，“你的深鲨。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乌列尔斜了他一眼：“这里的冰层尽管说已经开裂，但温度依然很低，你不用想逃走。”
“多谢提醒。”尤里安笑了笑，朝小鸪挥挥手，“嘿，小鸪。过来帮我把这个宝贝抬回去。”
小鸪撇撇嘴向他走去，尤里安低声说：“待会儿我不能在这个地方。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你要研究透这个东西怎么驾驶。”
“十分钟？！”
“放心好了。”尤里安笑道，“你不透想我就回来想，总而言之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先帮我抬回去。”尤里安拍了拍小鸪的脸颊，像是安慰。但小鸪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不要指望任何人来救我们，上帝永远只会垂青能够自救的人。”尤里安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姜凛月走。在这种时候如果不逃的话就会死，也不用管什么暴不暴露姜凛月的身份了。他的身份，也就蒙蒙俄科珀斯或者古兰德那样的傻瓜了。”
“那么你怎么办？”
“小鸪。”尤里安看着她，“你认为我是乌列尔那种喜欢自我牺牲的人吗？”
“不是。”
“那就对了。”尤里安突然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算是给你的奖励吧。好好干，别把姜凛月这柄利剑给弄丢了。”
小鸪被尤里安亲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被一块冰蹭了一下。
与此同时，陆天使与三条龙开始交手了。
“几千年不见了，你们几个还是那么丑。”陆天使扯开了衣领，脖子上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露了出来。珀尔修斯的脖子上本来没有这道伤疤的，但这伤疤仿佛是陆天使杀气的象征，在他杀戮的欲望已经被提升到极致的时候从洁白如象牙的脖子上浮现了出来。
“千年前你们几个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痕迹，现在我的力量还没能真正的苏醒，你们几个竟然被蛆虫一般的人类给唤醒了。”陆天使一脸嘲讽，“最令我惊讶的是你们竟然放任人类骑在你们的脖子上，骑在高贵的冰之龙族的脖子上！坐在你们脖子上的，竟然不是叶卡捷琳娜。”
只有风中的呼啸和巨龙的沉吟在回答他。许久后，骑在中间那条龙脖子上的女子缓缓说道：“你也不是个纯粹的天使，只是在使用人类的身体而已。叶卡捷琳娜选择了我作为她的力量的代行者，和你一样。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我的肉体是人类，但我的意志是天使。你可以这么说乌列尔，水天使是被乌列尔占用了，但我不是！”陆天使手中的死神镰刀开始凝聚着深邃的杀机，“你说你是叶卡捷琳娜所认定的代行者……谁批准了？我看你只不过是个盗走了女皇力量的盗贼而已！”
“就算是盗贼，我也是强大的。”凯瑟琳怒吼，“除了我之外又有谁能在雪原上跋涉千里去寻找那个已经被人当成笑话讲的叶卡捷琳娜？”
“愚蠢的人类。”陆天使低声怒吼，“你以为你很伟大么？为了继承这种虚无的力量你已经牺牲了你哥哥！西西伯利亚平原接近于冰海的地方气温最低能达到零下四十摄氏度。如果你不使用一种温度能够在四十度左右的东西来抵消掉寒气，你根本不可能或者走到叶卡捷琳娜那里！”
凯瑟琳点点头，她解开了袖口和领口，露出了点点血斑：“没错……我杀了亚历山大。他的血为我抵御了严寒。”
陆天使突然感到一种悲哀。这就是人类吗？为了追求接近于神的力量就这样冷漠的杀了自己的血亲。他忽然想到自己和其他的几个天使。他们被亚特兰蒂斯当做神供奉着，却近乎愚昧地卷入了人类的纷争。他们，不也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而相互摧残吗？
“不对……”陆天使想起了一个疑点，亚历山大不应该死的。在他和尤里安、乌列尔发现冰之龙族来袭的时候坐在龙背上的人影是两个！为什么现在跟他说话的只有凯瑟琳一个人？
“陆天使，你在踌躇什么？”凯瑟琳笑道，“你难道在害怕？或者……在寻找亚历山大？”她挥了挥手：“亚历山大，过来吧。天使那么想看看你，你就让他看看。”
陆天使感到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秒。他看到了令他这个神都感到恐惧的魔鬼！
“你……你把他做成了御灵武士？”
“不愧是亚特兰蒂斯的神，一眼就看出来了。”
御灵武士，是人类被抽走了灵魂和血液之后，改造而成的一种作战工具。御灵武士实质上就是一种行尸走肉，一种容器。制造者往往将失去了意识的人类强制性的灌注上某种力量，经受不起力量的人类躯体会彻底成为力量的奴仆，为之而生长。叶卡捷琳娜为了发动一场又把握的战争，就将西伯利亚地区的流放犯抓来做成了这种武士，组成了一直看成是战无不胜的不死的军队。这支军队最后败在了风天使和炎天使的手下。漫天狂风席卷着火焰横扫千军。对于那些被烧成灰烬的人来说，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真是疯了……”陆天使愤怒，“人类真是疯了！”
“然后，你就跟疯子打一场吧。”凯瑟琳说道，“先跟亚历山大动手，还是先跟龙动手？”
“我先来跟你造的那个怪物较量较量。”一个声音从陆天使的背后出现，“骑士同盟，姜凛月！”
陆天使回头，看了看那个充满了傲气的少年：“你有把握赢他？”
姜凛月看都没看他：“你又有把握赢那三条龙吗？”
陆天使笑了：“祝你好运。”
姜凛月只是默默地走到龙的跟前。因为高度原因他只能仰视着亚历山大。
“如你所愿。”亚历山大淡淡地说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