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贵族公子之卷（1886年） -- 第二十一章 御偶者，古兰德
“神，您真的是神吗？”艾达·西琉斯翻阅着一本《圣经》，淡淡地问道，“这个问题，恐怕已经不能再算问题了吧？”她半倚在书架前，面前的一张巨大帷幔后面就是侍神者们所信仰的神。琥珀色的长发披洒在双肩，像是瀑布一般耀眼。
“我不是神，但对于你们来说我足以媲美神。这就足够了。”帘子里的那个声音说道，“艾达，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难说。亚历山大和凯瑟琳都是焦躁不安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是拿不定主意如何对付我们。但现在至少可以肯定能他们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西琉斯家族的内战如果爆发，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拉克斯曼老师站在我们这一边，他或许不会与骑士同盟和托勒密家族为敌，但应该不会拒绝帮助我们清除掉异己。”
“拉克斯曼老师已经不会再战斗了。”神说道，“就算他是目前已知的最强大的结界制造者，他也早已经厌倦了战斗。不过古兰德这个人我是很感兴趣的。”
“的确，结界不受力量维度的限制。任何人只要掌握其方法就可以将自己所继承的力量制作成结界，这就导致了太多的人学会了拉克斯曼老师的技艺。但有一个人是特殊的，他学了拉克斯曼老师最为高贵的技术，也是只有他才能够学会的技术。”艾达顿了一顿，“他是一个御偶者。”
御偶者，是和姜凛月那样的操控傀儡的人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姜凛月已经站到了傀儡术的最高顶点，可以将傀儡作为一个媒介把自己的力量展现出来。换言之，傀儡是虚幻空灵的，能够任意变换形状与战斗方式。但人偶不同，人偶是被赋予了生命的雕塑，形状不可变，但却可以发动比傀儡更加粗犷更加凶悍的进攻。也就是说，傀儡是依靠数量和灵活性取胜，而人偶则依靠最为直接的力量搏杀。
“那么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这个御偶者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吗？”神问道，“他与拉克斯曼老师似乎并不喜欢我。”
“如果您对于‘喜欢’的定义是信仰的话，恐怕真的是如此。”艾达说道，“对于侍神者来说，您是我们的神，使我们生存的意义所在。但并不是那两个御偶者的宗教，不是他们生存的意义所在。他们只是认同您的能力，而并非信仰您。”
“这么说他们有叛逃的可能喽？”
艾达犹豫了一会儿：“的确……是这样的。”这句话换来的是良久的沉默。神很久没有说话，从帷幕那面传来的是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
“艾达，很好。你能够真正的面对现实，这很好。”神缓缓地说道，“我不是天上至高无上的神。但就算我是，我也无法强求别人将我作为他们的信仰。在现在战火纷飞的西琉斯家族能够活下来就是万幸。对于你而言，你没有亚历山大和凯瑟琳的手腕和毒辣，在权术方面你永远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你要听好，真正笑到最后的人，永远是掌握绝对力量的人。”
“我不明白。”艾达摇摇头，“自从出生以来，我一直在看书。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但从书上学到了很多。但书上总是在说，真正掌握着力量的人，未必是笑到最后的胜利者。凯撒拥有着过人的智慧与战斗力，但最后还是死在了元老院的手下。”
“那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只懂得战斗不懂得权术的白痴。元老院是罗马共和国的政治核心，而那个傻瓜却要压榨元老院的权利给予克里奥佩特拉。他不被元老院弄死那才怪。”神笑道，“权术，也是一种力量啊！”
“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拙劣的力量。”
淡淡的一句话如同是夹杂着冰雹的阵风，让艾达的脸颊急促地出现了一阵冷意。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惊慌。只是依旧翻动着书页，轻描淡写地看了看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偶那种死气活样的东西是不会说话的。是本尊驾到吗？”艾达轻声说，“真没有礼貌。”
“说话的是我，但动手的不是我。”古兰德从窗外翻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被黑色僧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侍从，看上去像是一句干枯的死尸。艾达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擦过她脸颊的几枚飞镖，而是实在是看不惯古兰德被一些僵尸一般死气沉沉的东西簇拥着时的那种畸形的孤傲。
“难道你认为被这些死人侍奉着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不是，我时常感到恶心。”古兰德摆摆手，脸上一副印度人典型的表示“无所谓”的神色，“但他们是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仆人。与这些人偶在一起让我感到安心。”
“你一点都不像你的师傅拉克斯曼。”
“因为他不像传统的印度僧侣只是去追求精神的力量与至高无上。”古兰德摇摇头，“老师他是个随和甚至是随性的人。他会时常与希伯来占卜师一起玩牌，还把吹笛子赚来的钱买花送给吉卜赛舞女。而我，是向往着力量的。”
“尽管我一向青睐拉克斯曼师傅那样的人，但神与我们都认同你的力量。”艾达说道，“与我们合作好吗？”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师傅住在这里，我应该为你们服务。但如果我没数错的话，我也随着师傅加入了骑士同盟。貌似我是井上鸪、姜凛月之后的第三骑士。我所守护的继承者是拉克斯曼老师。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西琉斯家族与托勒密家族正式联手，我为谁服务都不太合适。不是吗？”
“目前没有人想的那么远。”艾达摇摇头，“我们首要的谈判对象是那两个俄罗斯裔，亚历山大和凯瑟琳。现在他们占有者半个西琉斯家族，与我们侍神者分庭抗礼。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作为我们制衡的手段。”
“真直接呢。”古兰德说道，“不过我一向只喜欢与强者合作，这或许是一种共性。你和尤里安·托勒密，谁更强一些？”
门突然被推开了，亚历山大直接走了进来：“这个问题已经不必考虑了。”
“进女性的房间不懂得敲门吗？”艾达冷冷地说，“还有你说不必考虑是什么意思？”
“抱歉……但情况实在是太惊人了……”亚历山大说道，“尤里安·托勒密……一个人都没带……单枪匹马地杀入了爱莎修道院的总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