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我叫强子!
秋风萧瑟,寒风送来冬的气息。中国西部偏远山区,国家级贫困县,整座城市还没有东部地区的一个镇子大。
年久失修的街道,坑坑洼洼,积水不绝。街道口处,累月未清理的垃圾倾倒处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凄厉的哭声划破苍穹,透射出对生的强烈渴望
半年前,某处破败的庭院。
“老公,我肚子里的孩子踢我。他饿了吧。”女人小声说道。
“亲爱的老婆,都是我无能,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你怀着孩子还得挨饿。哎,明天我去借钱,然后就去山西煤窑打工去。我每个月都会寄钱来,你和孩子一定要坚持住。”男的一脸深情的看着女人轻声的说道。
“老公,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的。再苦都不怕,只要我们能相守到老。”女人的声音虽小但口气很坚定。
老公现在能给的只有温存,他吻着老婆湿润的唇,他的眼角也是湿润的。
四个月前,报纸上刊登着山西某处黑煤窑特大透水事故遇难人员名单。女人的心碎了,男人在遇难之列。
黑煤窑,无证开矿,责任人逃逸国外。抚恤金何处寻?精神慰藉更难求。
女人昏死过去,醒过来,又昏死过去。可最后她顶住了,因为有孩子在,有男人留在世上的骨血在,就有个盼头,就有份希望。
三个月前,县卫生所。
“医生,医生,我的儿子得的是什么病?他已经连续哭了一个星期了,在这样下去还能活吗?”女人神情慌张地问道。
“很遗憾,你怀着他的时候,营养不良。由于缺乏叶酸,孩子得了严重的先天性脊柱裂,以他现在这个情况看,恐怕顶不了多时了,还是准备”医生的表情渐渐凝固起来。
脊椎上连着人的神经,严重的脊椎裂会破坏人体的神经,不死的话也会瘫痪。女人不懂这些,听医生那么一说,只感觉到很严重。女人呆若木鸡,不知所措,顿时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翌日清晨,女人醒来,没有听到儿子的哭声,很是欣喜。
“婆婆,娃在哪,他不哭了吗?太好了,是不是他的病好了呢?。”女人翻身下床,鞋都未及穿,向婆婆的房间跑去。
“你冷静点,是个健康的娃,我们尚且养不起,何况他还有那么严重的怪病!我把他送人了。”婆婆严肃的道。其实贫困县里大家都自身难保,谁愿意要呢?只有丢弃,才是这位老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毕竟她太老了。
女人做了反抗,单薄无力,无济于事的反抗。从那之后,有人说她疯了
一位卖豆浆的中年妇女经过街道口,循着哭声,一个瑟瑟发抖的婴儿映入了她的眼帘。
“可怜的娃啊。”妇女从垃圾堆里抱出婴儿,婴儿的脊椎处还流淌着红色白色血与髓的混合液。妇女不晓得怎么回事?只是用善良的天性紧紧的护着婴儿。今天的生意不做了,她推着豆浆机返回了家。
丈夫见妻子刚出门就回来了,知道有情况。他慌忙赶过来询问。一阵交谈过后。
丈夫最后说:“可我们也养不起啊,不过我有办法。听说大城市都有孤儿院什么的,明天我送过去,看人家接不接。”
妻子说:“那也只好这么办了。看他多可爱啊,我真想把他留下来。”
第二天丈夫带着弃婴偷偷混上了开往A市的列车。
途中查票员经过,男人一向安分守己,很少做这种事情,所以神情惊慌,露出马脚。
“同志,看你岁数差不多30了,还干逃票的勾当,丢不丢人!”列车员面带不屑的神情。
“我,我,我没有钱。真的没有。”男人的脸羞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火辣辣的红。
“你过来,你过来。”说着话,男人被两个面带愠色的列车员扭送进了保安处。
列车长路过,前来咨询情况。男人只好把事情都交代了。列车长不信,可看到婴儿脊椎处还冒着腥臭的脓液,两个眼就再也不听控制了。列车长是个男人,抬起头,长吁一口气,止住心中的酸水。几个列车员面面相觑,很是尴尬。然后,列车长带头,一人掏了一百元,将男人和婴儿安排到卧铺区,免费食宿。
列车一路急驰,很快到了A市。男人告别列车员,下车后到处咨询孤儿院的地址。大街上,男人衣衫褴褛的背影与A市美丽富饶的画面格格不入。“对了,警察叔叔,有困难找警察叔叔。这是小学课本上学来的,课本上的东西不会错的。”男人想到。其实男人也就读过两年书。
民警是为人民服务的,当然要管这档子事。于是,在民警的带领下,男人找到了孤儿院。男人向院长介绍完情况后,不住地恳求收留这个可怜的弃婴。院长赶忙抚慰了下男人,把婴儿接了下来。
从此,我们的主角算是真正开始了生活。
“喂,小樱,手续办完了吗?”一个年轻的抚育员道。
“完了,现在咱俩算是正式接手这个婴儿了。今年的第二个诶,编号A1002。”这是小樱和小月在A市第一年做抚育员接手的第二个弃婴。在A市红十字会的资助下,在小樱、小月的细心照料下,这个孩子的脊椎裂对身体的发育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他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慢慢茁壮成长了起来,并且越长越帅。帅的小樱和小月都忍不住猜想小孩的父亲长的会是什么样子。
一晃就是五年,小樱、小月都已成家,她俩的丈夫都是又帅又有才(财)。人们都说俩姑娘有福气,因为抚育弃婴是积德行善的好事。真的,小樱和小月很幸福,很幸福。
小樱和小月给编号A1002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安逸。她们希望孩子以后可以平平稳稳、安安逸逸的过一辈子。小樱是安逸的大妈,小月是安逸的二妈。所以安逸虽然失去双亲,但上帝没有放弃安逸,给了他两个妈关爱。
安逸五岁了,一个小帅哥,整天在小樱、小月家里蹦蹦跳跳的玩耍,大妈、二叫个不停。小樱、小月一直没有告诉安逸他的身世,以至于安逸还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概念。
六岁了,安逸该去念书了。小樱、小月始终不放心安逸背后的脊柱裂。这个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时刻悬在两人的心头。于是两人在把安逸送学校前,去医院检查身体。小樱说:“如果身体不行的话,就不送安逸上学了。咱俩在家里轮流教他。”小月点了点头。
两人在医院忙活了一下午,各种CT、X光、核磁共振,将安逸折腾的不耐烦了。对小樱道:“大妈,这些白大褂摸得我不舒服了。”
小樱摸着安逸的头道:“好孩子,要听话。一会就检查完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医生从样本分析室里走出来。小樱、小月慌忙迎上去,询问诊断结果。医生感叹道:“奇迹,奇迹。真是奇迹。孩子的病全好了,裂开的脊柱已经自然闭合。这都是你们照顾的好,才可能产生的奇迹啊。无需任何治疗了,和正常人一样。”
就这样,和普通孩子一样,安逸顺利的进入A市实验一小幼儿班,小孩们一块天天玩耍,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倒没有什么。可随着年纪的增大,大家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转眼间就是小学5年纪了,有的同学连男女之间的那事都很清楚了,搞对象的都不稀奇了。
大家慢慢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安逸身上,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暗地里议论。
“这真是个怪孩子。他的父亲呢?”一个男生表示很疑惑。
“他是A市孤儿院的,没有父母,接他的女人以前都是院里的保育员。”一个颇为了解情况的男生得意的道,好像自己懂得很多似的,其实我们小时候也一样无知。
“他是个十足的帅哥。瞧,他的剑眉,他英俊的脸庞。我们女生暗恋他的不少呢。”一个女生听到这边的议论,红着小脸蛋凑过来打趣。
“去他吧,他就是杂种!”一个个子较高,貌似孩子的头的瘦黑小伙语带醋意的道。
“对,对。他就是野种!”几个男生跟着附和。那个小女生没趣的走开。
安逸现在11岁了,8岁那年就开始发现自己与别人不同,最少他没有得到应有的父爱。闲言碎语越来越多,他忍耐着,沉默着,渐渐的他学会了坚强。他虽然长得帅,但从没和女生说过话,唯有一个例外。
那天放学,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压了过来,暴雨眼看着就要下了。安逸恐怕被雨淋着,急急忙忙去存车处取车。由于过于着慌,他撞到了班里的那个瘦黑的高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着急,没想到撞到”
还没等安逸说完话,“啪”一声瘦黑高个的手掌就拍在了安逸脸上。呼啦啦,高个的几个哥们围了过来,不容分说,抬脚就踹。
一个女生跑了过来喊道:“你们住手!安逸还不快跑!”几个男生把女生推到了一边。
他们打累了,最后一个一脚踏在安逸的脸上:“小白脸,**就是个杂种!”
“杂种!”
“杂种!”
“野种!”
“野种!”
“哈哈哈”
一群孩子附和着,大呼小叫的好像打了胜仗似地离开了。根本不像孩子,他们被所谓的哥们义气冲昏了头脑。
安逸倒在地上,鼻子里的血流的满脸都是。一声闷雷响过,大雨倾盆般的朝着安逸就泼了下来。他埋头于地,咬牙忍着身体上的痛楚,心灵上的伤疤一次次被无情地揭开,他不想再沉默,不想再忍,暗暗发狠:要强!要强!我一定要强!我不能安安逸逸、本本分分受欺负地过一辈子。
一个温暖而柔弱的小手抓到了安逸被雨水冰凉的手,一阵暖流袭过安逸全身。然而安逸猛地站了起来,甩开那只将能给他带来无穷力量的温暖小手,冷冷地道:“你起开,不需要你可怜我!”这个女孩就是唯一和安逸说过话的美丽女孩菲儿,她的编号是A1001,也许是同命相连而相惜吧。
“安逸,你没事吧。我们一块回大妈家吧。”菲儿柔声问道。
安逸用衣服胡乱的擦了擦脸道:“我不和你一路!今天的事不要和大妈、二妈讲!”说过话,推起倒在地上的车子径自离开。
菲儿在后面大喊:“安逸,安逸,你”
安逸不耐烦的回头道:“别喊了,我不叫安逸!我叫强子!我叫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