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求生汉末 -- 廿五回 众人心事
廿五回 众人心事
闪目望去，长孙慈旋即卸去警惕之色，恢复自然。
来的是一脸焦虑之色的张台张念祖！
“师傅何事如此匆忙？”他笑着迎上去问道。心中对于张台却是多了一份佩服：尽管他身形高大，然看他奔行之速，想必轻身功夫也是行家！
初见张台之时，张台处于伤病折磨之下，气色甚差；进山不到两日，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不复当时潦倒之态，奔行之间竟是彪悍之色尽显。
看来，果如王大爷所言，张台却确实不愧为雁门第一高手！
“公子何事长啸？”见长孙此上前，张台仔细将他周身打量一遍，见他并无异状，遂收起紧张的神情，展颜问道。“台在洞中闻听公子长啸之声，以为公子这边又什么变故，遂赶来此处。”张台随即向他解释了来此缘故。
“慈儿顽劣，有劳师傅费心了！”闻听张台之言，长孙慈才知道自己得意之余的大笑，引得张台如此。想到张台虽然已经不提拜自己为主公之事，然对于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心中感动，躬身向张台深施一礼，请罪之余，将方才之事解释清楚。
“公子言下之意，短短一昼夜，竟突破‘霸天诀’第二重境界？”听长孙慈言毕，张台目睹身旁两截断木，满面惊讶！
“‘霸天诀’果然不愧霸王传世功法，竟然可以凭借修行者本身的心意决定进境，实在神异！公子由此功法相助，来日武技成就，当重现霸王之威，台父子得以追随公子，实乃台父子之幸！”想到长孙慈身负如此神异功法，来日成就必将在自己之上！
想到此，张台对他信心倍增，郑重的向其施礼，重申先前志愿!
“此事，师傅休要再提！”尽管张台满面殷切之意，长孙慈却是断然拒绝！
“当日偶施援手，只是缘于辽兄弟一片孝心，何况我等亦不忍见您父子惨象，并非心存招纳汝父子之念；留师傅父子于此，亦是如此想法，若是师傅执意如此，慈心中实在难安！何况慈不过一黄口童子，如此实在不妥，尚请师傅收回成命！”不过，长孙慈随即含笑向张台作出解释。
其实，长孙慈心中确实希望张台父子留在身边：不单是为了保证身边众人得安全，更多的还是他潜意识中对张辽的期待！
只是，他却不愿意携恩相就！
自打悟通了‘霸天诀’的修行真谛，他不禁胸中豪情激荡！那股念头令他忍不住有种纵横天下之冲动，方才，就是这股豪情在胸中翻腾，一时之间难以自控，才不得不长笑化解！
他如今也已知道，选择修行‘霸天诀’，已经注定他今后不会平凡，也不甘庸俗！因此，对于身手不凡的张台和后世历史中记载的一代统帅张辽张文远，他确有招纳之意，可是他所求乃是其甘心投效，绝非携恩以求！
因为他更知道，恩情虽重，终有还清之日；若是届时彼此意念不合，他们该如何相对？而只有基于共同理想，并且他确实能够带领其实现此理想，他们才会甘心归顺，并为此尽心竭力，永不退缩！故而，尽管张台感他活命之恩，屡次表明跟随之意，他仍拒绝了。
“台明白公子之意！”并不理会他的拒绝之辞，张台行至长孙慈面前，毅然跪下，抱拳施礼，语气坚决！“公子不欲携恩收纳台父子，台代辽儿一起谢过公子！此其一也；
其二：台虽然来此不久，然得悉公子为身边之人所做种种，再见公子为其长远生计，殚精竭虑彻夜谋划！公子仁厚令台感动万分，想公子对待身边妇孺尚且如此尽心，台父子追随公子，公子必不负我等！
公子欲带众人避居海外，固然是为众人生计，以及在战乱之时拯救流民，然吾观公子身边的人之意似乎不仅于此！”说到这里，张台似乎有所保留，思虑再三，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面色一变，凄然说道。
“台自幼习文练武，只为凭一身所学上报明君，下安黎庶；孰料当今天子昏庸，奸臣当道！台在军中因不忍见军政废弛，恶卒欺民，遂上言，孰料不仅不为朝廷所纳，反诬陷吾危言耸听，对大汉意图不轨，并派兵搜捕于吾。后台恶战得脱，全家仅余辽儿随吾辗转四处！期间，有太多人甚至台昔日故交，纷纷围追堵截，欲得台以换取好处；为了躲避仇家，台父子飘零江湖，有心觅一处所，了此残生！
然那日台罹患重病，公子与吾父子萍水相逢，却慨然出手相救，使台对这人世间终于恢复了信心；兼之台不愿辽儿随吾终老山林，与草木同朽，因此，台恳请公子收留，无论公子今后是隐居避世还是建功立业，吾父子绝不背弃！”说出心中抱负，张台满眼尽是豪迈之色！望向长孙慈的眼神益发坚定！
张台言尽于此，已经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长孙慈闻言，却是沉吟不语！
想到自己有众人相助，又知晓汉末大致走势，既然身逢其会，那就用自己的双手来指引大家避开这乱世纷争，为自己，也为将来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创造一片安乐之地吧！
“既如此，慈当如你所愿！”想到此他不再犹豫，当即上前扶起张台，紧握其手，满面坚定说道：“师傅请起，今后就让吾等戮力同心，携手这纷繁乱世！淡看沙场浴血，笑观日月起落，避开天下战火，为自己和身边的亲人，也为那些可怜的百姓打拼一块太平乐土！”
“台谢公子！此后台当为公子鞍前马后，万死不辞！”看到长孙慈不再推脱，慨然说出这番话，张台满面喜色，不由为自己夙愿得偿而喜极泣下！
“辽亦见过公子，谢公子成全吾父子心愿！”旁边忽然传来张辽的声音。接着，张辽口称公子，上前纳头拜倒长孙慈面前！
方才他紧随其父而来，由于长孙慈转身他顾，张台心神激动，又兼之他身法轻灵，二人耽于方才之事，竟是没有察觉其到来，为其听去方才所言。他父子同心，亦是对长孙慈心中认可，见长孙慈应允，开心至极！
不过如此一来，长孙慈心中对张辽的身手又有了一个认识！
“辽兄弟不必多礼，吾定不负汝父子！”心中主意拿定，长孙慈不再推辞，扶起张辽。伸双手拉住父子二人，不觉间三人心意相通，相视大笑。
笑至后来，竟成三人面向苍穹，仰天长啸！这啸声直达苍穹，良久方歇！
“张大叔，辽兄弟，今后你二人不必刻意称呼慈什么公子，与其他人一起称呼慈便是！”忽然想到什么，长孙慈拉过二人，正色说道。“这…好吧，台紧急公子之言，还请公子原谅台父子今后不敬之罪！”张台闻言就欲反驳，不过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便点头应允。
“慈儿，方才发生何事？”这时，听到方才长孙慈三人啸声的众人已循声来至附近。见三人站在一起，王大爷和贾诩相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不禁疑惑；其余众人不知为何，亦是一脸惊愕。
疑惑之下，众人紧行几步，不久就来到三人停身之处。
“此间无事，只是慈心法有了进境，忍不住大笑；一时孟浪惊扰大家，实在对不住，还望大家包涵！”见张台父子同意，兼之众人赶来，长孙慈不再多言，回头对众人歉然一笑道。
“既然无事，吾等还是返回吧！”从三人神态，贾诩明白有事发生。然此刻人多，他没有再问，只是打量了长孙慈、张台父子一眼，转身招呼众人返回。
长孙慈与张台父子随后而行，只是暗中交代他父子，不必称他主公，如往常一样称呼即可，以免惊扰众人。虽然对于长孙慈的说法有些疑惑，然而看到父亲点头同意，张辽却没有出声，默默的随众人返回洞中。
知道瞒不过贾诩，长孙慈回到洞中就将自己心法进境之事说与贾诩与王大爷得知，只是隐去了张台父子之事。二人闻听，却是各有所思。
王大爷得知他终于摆正心态，勇敢地带领大家面对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不禁心中欣喜；贾诩却是略有失望，毕竟他是一代大才，虽然也欣赏他对身边众人的眷顾，然他却并不满意长孙慈遁世的想法！
他当初心灰意懒之下才有了遁世的想法，后来看到长孙慈等人皆是可造之才，心中不禁有了辅助他成就一番事业的想法；如今，闻听长孙慈仍然只是为了众人的安危着想，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他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暗下决心，今后想办法引导长孙慈等人按照自己的想法，为大汉建功立业；即使长孙慈最后仍然坚持遁世，那么只要他身边的众小有名利之心，自己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凭借自己的学识，何愁不能勤王忠君、建功立业？
一念至此，贾诩心中便有了计较，只是他却不知道如此一来，他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后来，翠妞也向他询问了发生之事。长孙慈对于翠妞毫不隐瞒，将自己“霸天诀”的进境以及张台父子追随之事和盘托出。得知一切，翠妞对于他的决定并不意外，除了表示支持，只是低头沉思片刻，淡淡的说出一句话。
“慈哥哥，或许是我多心，今后有些事情似乎要瞒着贾诩先生了！”
“翠妞此言何意？”闻听翠妞之言，长孙慈颇感意外！皱眉沉思片刻，开口问道。
“慈哥哥，我等不过是寻常的街头乞儿，若非慈哥哥提出进山过冬，或许我等早已冻饿而死，因此我等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温饱无忧的日子；然贾诩先生何等人物？他本是士人出身，满腹忠君之志，岂肯默默遁世?”闻听长孙慈发问，翠妞看他片刻，方才叹口气道。
“虽然之前先生确实心灰意懒，然不过是一时的想法，只要他手中有了势力，必然不甘于蛰伏；假以时日，我等迁居夷州，有了积蓄、收留众多百姓，再加上我等艺业有成，先生必然会设法促使我等招兵买马，以遂他忠君之志！届时，慈哥哥如何应对？”
见长孙慈满脸疑问，翠妞接着说道。
“我等若非慈哥哥的照顾，恐怕活不过今日；若是慈哥哥有建功立业的想法，纵然是刀山火海，我等亦必然舍命追随；若是慈哥哥只愿在乱世中保留我等，纵是庙堂变换又干我等何事？难道放着太平日子不过，却要做那野心之人手中的棋子不成？再说，乱世之中兵危战荒，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莫非要我等侥幸存活于沙场之上，却要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因此，慈哥哥今后的决定和行事，谨记自己的初衷！”言尽于此，翠妞住口不语，看着沉思中的长孙慈，转身离去！
是夜，长孙慈、张台父子、贾诩和王大爷辗转反侧，心事如潮！
张台父子今日终得长孙慈收纳，想到他对众人的爱护和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心中发誓绝不负他。兴奋之余，难以入寐；
王大爷知道长孙慈已经决定其今后的道路，想到自己的心血不曾白费，心中激动，不能入眠；
贾诩却是想了更多！只是他此时对长孙慈还保有希望，因此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引导他走上自己希望的那条路！此外，他还做了最坏的打算，并思索良久！
“看来，今后对他们的教育要有所改变了！”终于，贾诩心中有了计较，作出决定后，他终于安然入睡！梦中，他站在金殿之上，向天子呈上了治国良策，并得到天子赏识，位极人臣！
想得最多的是崔妞！
想起贾诩白天的反应，她不知为何总是心中不安！她出身官宦人家，贾诩的那番心意，她自是心知肚明。然而眼前众人全心为了日后的前途谋划，她也不好说什么！
虽说白日里对长孙慈说完那一番话便转身离去，然而她并没有忽略长孙慈的反应，看他一如既往的尊重贾诩，事必躬身请教，不仅暗自埋怨慈哥哥的仁厚，难道他就不知道凡是留个余地？
她与众小朝夕相处，自是明白大家对长孙慈的信服，如今无论他要求大家做什么，相信大家不会有任何异议，然而大家与贾诩朝夕相处，加上贾诩的刻意栽培，众人今后有什么想法都不足为奇！若是有朝一日，贾诩以富贵功名相诱，难保今日的伙伴明朝会有人为其古惑，而与众人反目！
想到日后若是有人与身边似亲人般的伙伴反目，崔妞心中不由忧心忡忡！思虑良久却苦无良策，不由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长孙慈虽然如往常一样闭目练功，然而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之前的心如止水！
他不是不明白崔妞话中之意，也并非不懂贾诩心中的想法，似贾诩这等受王权思想教化的士人，忠君乃是其心中的准则，哪怕被皇帝株连九族，只要天子一句话，他们仍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说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唯有众人齐心合力，方能实现乱世避祸之策；而他之所以想到避世独立，并积极谋划此事，其中也有远离纷争，从而避免贾诩搀和天下大势的想法。
只是这等苦衷，又如何说与他人听？
他清楚人的本性，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产生变化，其人生目的与人生规划亦会随之变更。因此，身边众小今后都会在成长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这时无论谁勉强不来的！
想到今后要担负起身边人的安危和幸福，或许还会面对太多不可知的未来，长孙慈顿觉肩上压力大了不少；再想到此前翠妞的一番话，不禁心中略显沉重！
长孙慈一时间心乱如麻，直到理清头绪静下心来，已经是子夜时分！
这一夜，五人尽管所想不同，俱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