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远离家乡 -- 第三十四章 小吃部里的冲突

小吃部里人很多，仅有角落里还有一个空位，钟粟万般不情愿的坐下来，瞄了一眼菜单，不禁心里打鼓。小吃部的食物都特别贵，一碗刀削面五元，一碗馄饨五元，一碗牛肉面六元。钟粟特别想吃牛肉面，以她的饭量要吃两碗才能吃饱而且她吃饭有个习惯，无论吃什么都要喝水才能吃得下，即使喝粥也离不开水。外婆曾为此事笑过她：“我的外孙女是属鱼的，离开水就活不成了。”舒云也曾为此事说过她：“喝粥都离不开水，就你爱起幺蛾子。”钟粟曾为此满腹委屈，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喉咙细，不喝水总觉得要噎住一样。

钟粟盘算了一下，吃一顿牛肉面加上一瓶水，要花掉十三元，真是舍不得，在囊中羞涩的关键时期能省下一分钱是一分。若是在以前，钟粟怎么会把那么一点钱放在眼里。

什么也没吃就拎着行李离开小吃部，买了四包方便面，总共花掉四元钱，钟粟自己夸奖自己：“一下子省掉九元钱，我不会过日子谁会过日子。”

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找到一家旅店，旅店老板带着她去了一间三十元钱的屋子，是这里最便宜的一间。钟粟瞄了一眼感觉还可以，就交了房钱，老板走后，钟粟插上房门回过头来铺开被褥才发现褥单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血迹，估计是某位女客住店时老朋友来了不小心弄上去的。回想起在杭州住店时发现被子上一圈一圈的痕迹，钟粟心想这些旅店怎么都一个德行，又脏又破。又责怪旅店老板不把褥单好好洗一洗。看着那块血迹心里很别扭，就把它拽下来扔到角落里。又铺开被子，谁知被子上撕裂了一条很大的口子，乱七八糟的线头惨不忍睹。钟粟忍无可忍，找到老板要求换屋子。老板说三十元的房间只有那一间了，剩下的一个屋子五十元一天。钟粟愣了一会劝自己忍着吧，如今省钱是第一重要的。

钟粟铺好了被褥就感觉饥肠辘辘，打算泡方便面充饥，谁知道暖壶里空空如也一滴热水也没有，只好又去找旅店老板要开水，老板说开水正在烧你等着吧，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把钟粟饿的头晕眼花。再也顾不上省钱的打算了，何尝吃过挨饿的罪啊。她到老板那里把房门钥匙要过来，交了十元钱的押金，回来把门一锁，就到楼下小吃部吃牛肉面去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她惊人的饭量看的小吃部老板直咋舌，钟粟端过第二碗牛肉面刚吃了几口，门口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和老板乐呵呵地打了招呼，然后眼睛盯在钟粟的座位上，钟粟的座位是这里位置最好的，几个男人想让钟粟给让个位置，就对老板说你跟那个女孩儿商量一下把座位让给我们。

老板过来了，却没有和钟粟商量着来，而是像命令手下员工的口气那样说：“你给让个位置。”然后也不等钟粟点头同意就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放到另一个桌子上，钟粟一愣之后，刚刚在旅店里强行压制下去的火气再次被燎了上来，把矿泉水又拿了回来，说：“让我挪一下位置可以，但是你的口气让我受不了，你重新好好地说一遍，不准像命令我似的。”

老板说：“你哪来那么多事？”

钟粟说：“我怎么就有那么多事了？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人家让你过来和我商量一下挪个位置，你是和我商量吗，分明就是强迫，也不等我发话就擅自把我的水放到另一个桌子上，我也是来消费的，我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你就这么对待上帝吗，还是那句话，让我挪地方可以，好好说，别那么没素质。”

老板的火气也被燎了上来，瞪着钟粟说：“你他再说一句我没素质。”

钟粟把手里的碗使劲撂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说话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你就是没素质我说了怎么了，想揍我啊，你揍我试试。”

老板的拳头攥紧了，看样子真想一拳挥出去，钟粟也不怕他，看他那瘦干巴样，打架未必打得过她。

五大三粗的男人中有一个上来劝架：“算了算了，别难为一个小姑娘，她说的也在理，你刚才说话的态度是有点过分。”转头又对钟粟说：“小姑娘，给我们哥几个腾个地儿可以不？”

钟粟听他说话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态度缓和了一些。从兜里掏出钱往桌子上一摔，剩下的大半碗面也不吃了，拎起包就走，还扔下一句：“破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回到旅店休息了一会，钟粟为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怎么就没压住火气和老板争执起来了呢？万一那几个顾客帮他欺负我，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不是要吃大亏了吗，虽然练过跆拳道，但是如果他们一块上来打我，我怎么着也不是对手啊，冷静冷静，以后遇事一定要冷静。

头脑冷静之后就为接下来做什么精打细算，首先急需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环境好坏无所谓，只要经济实惠就行。若论经济实惠莫过于租床位，一个月也就一百块钱，租床位的问题是人多，影响学习绘画，一屋子人吵吵闹闹不方便，首先把租床位的打算否了。那么租楼房，人少环境好，可是租楼房的问题是价钱高，即使像罗荟那样与别人租合厨的也便宜不到哪里去，租一个月的楼房的房租能用来租好几个月的床位，于是把租楼房的打算又否了。琢磨来琢磨去，想起高中同学余丽丽，她是一个外地学生，住在昆明的舅舅家。他家就在离昆明三中较远的一个平房区域。听余丽丽说过，那一带有很多外地打工的人租房子，价格便宜，人也不多。想到这里，钟粟就想哈尔滨也应该有这样的地方吧。休息一下，明天出去找找。

电话铃响，钟粟一看是外婆打来的。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哈尔滨竟忘了向妈妈和外婆报平安，暗暗责怪自己整个一个糊涂虫。

自从钟粟走了之后，外婆就得了重感冒，嗓子疼的冒烟没多久就哑了。舒云不让她给钟粟打电话，意思是她是晚辈，应该是她给咱们打电话。外婆不听，还生气的数落舒云心狠不惦记女儿。

钟粟听到外婆沙哑的声音，心中难过，本来就为住宿条件不好和饿肚子的事情受委屈，听到外婆沙哑的声音眼泪登时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外婆在电话里再次反复叮嘱保重身体，千万别生病，然后又是老话重提说不要委屈了自己，该吃什么就吃什么，该穿什么就穿什么，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嘱咐千万别随便和陌生人搭话，现在坏人太多，你一个女孩子要多加小心。

舒云说：“你让她该吃什么吃什么，该穿什么穿什么，那她怎么攒钱，我就是想让她吃些苦磨练一下才让她出去的，不是让她出去享受生活。”外婆听的很生气，狠狠地瞪了一眼舒云。

舒云何尝不心疼女儿，只是和母亲的教育理念不同。钟粟小小年纪心比天高，妄想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可是若不磨练出坚韧执着的毅力，任何理想都是空谈。舒云坚信若想生富贵，需下死功夫的真知灼见。

钟粟在电话中听到外婆与妈争执，说：“外婆，你不要怪我妈妈，她是为我好。”

外婆又说：“你走后的第二天你爸爸听说了你的事情就从北京来了，为了你的事情和你妈妈大吵了一架，他听说你考上了清华都快乐疯了，把房间也收拾好了，等着你去北京上学时住，谁知道你却到哈尔滨打工去了。还说要去哈尔滨把你找回来。”

钟粟心中一暖，虽然父母离婚多年，但是她仍然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挂断了外婆的电话之后，就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号码。自从父母离婚之后钟粟很少与爸爸说话，这一次却足足聊了一个小时，劝说爸爸放弃来哈尔滨找她的念头。

挂断电话，钟粟蒙头哭了一场。第一次感受到想家的滋味，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钟粟哭完之后头疼欲裂，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晚才入睡，第二天八点多钟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醒来之后脑子里也还是一团浆糊不清不楚，洗漱完毕又泡了两袋方便面吃完了才清醒过来，想起今天应该出去找房子。

钟粟把行李寄存在旅店，装了一瓶热水买了两个面包就出去找房子。

旅店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往一个小推车里装日记本。日记本有大有小，封面一律是黑色。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怀里抱着宠物狗，对他说：“早点回来。”

小伙子说：“卖得好就早回来，卖的不好就回来晚一会儿。”说完登上三轮车就走了。

钟粟以为他是在早市上做生意的，不禁佩服：“挺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嘛。”

旅店老板与一位老人的对话却让钟粟大跌眼镜。

旅店老板说：“现在的你年轻人啊，一点吃苦的精神都没有，年纪轻轻不找个工作打工赚点钱，天天就在早市上卖几个日记本能卖几个钱，从早市回来就什么也不干了，天天鬼混。挣的钱还不够交房租，昨天我就听到他又给父母打电话要钱，典型的啃老族。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80后的林子里没有一只好鸟，90的林子里更没有一只好鸟。”

钟粟心想：“胡说八道，我就是90后的，人见人爱，谁都夸我好。”

老人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按时交房租就行了呗。”

旅店老板说：“看不惯，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保准气死。”

钟粟问他：“你这里租房子？”

老板指了指地下室说：“下面有几间屋子出租，每月租金五百。”

钟粟一听五百元立刻打了退堂鼓，再说这里什么人都有，住着也不安全。

钟粟用老办法，求助于环卫工人，问在哈尔滨哪里有租住平房的地方。环卫工还真知道，就告诉钟粟坐几路公交车到哪一条街下车，然后怎么走就找到一个平房区域，那里有很多租房子的。

钟粟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XX街，四处走了走，发现这里有很多南方人在这里经营废品收购站。小小的院落里各种各样的垃圾废物堆积如山，男男女女一律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在整理废物。墙上或者马路旁边的电线杆上随处可见招租广告。钟粟拨通几个广告上的电话联系了几个房主，看了好几户人家都没有令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