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远离家乡 -- 第三十章 火车上的开心事和烦恼事

钟粟在硬座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全身又酸又疼，不禁想念坐飞机的时光，感叹一声坐飞机多舒服啊。

饿了，买了几个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勉强填饱了肚子，就靠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睡醒了，又饿了，就又啃面包。她现在特别想吃外婆做的鱼和罐罐米线，已经到了馋涎欲滴的程度。拿出外婆给她的石榴，想起在小学的时候学过的一篇描写石榴的课文，写到石榴的籽粒犹如透明光嫩的皓齿，犹如玲珑剔透的水晶，酸甜可口味美无比，讲课的老师一边朗读着课文一边夸张地形容石榴如何如何味美可口，钟粟的很多同学没吃过石榴，禁不住馋涎欲滴向往无比。钟粟当时毫不客气地说石榴根本不好吃，什么玲珑剔透的水晶，不过是一些三圆四不扁的果粒而已，如果吃了一口更加失望，虽然酸酸甜甜的，但是籽大肉少，一嚼嘴里全是石榴籽。吃石榴还不如吃葡萄。葡萄多好啊，味美多汁又经济实惠。同桌小声问她真的吗，石榴真的没有课文中描写的那么好吗？钟粟说当然，石榴根本不好吃，你想吃一嘴的石榴籽吗？气的讲课的老师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半天，钟粟不太喜欢那个老师，也就不在乎她看她的眼神，心想瞪吧瞪吧，眼睛不疼你就使劲地瞪吧，嘻嘻。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钟粟不禁笑了起来。她剥开石榴皮一粒一粒地吃起来，但是以她的急性子根本没有耐心一粒一粒地吃，三下五除二几口就把一个硕大的石榴吃个精光。她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出奇的有耐心。

不远处坐着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和他们一样蓬头垢面的孩子，看样子两个人是夫妻，这夫妻二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闹起了别扭，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孩子不知道父母为什么吵架，咧开嘴巴大哭起来。夫妻二人一个比一个嘴皮子溜，枪子似的往外蹦着句子，听口音好像是山东人，一口的山东棒子味儿，吵了什么钟粟一句也没听懂，只觉得两个人拖着山东口音你一言我一句地骂架格外的好笑，再加上孩子响亮的哭声伴奏，一时间车厢里热闹起来，有的乘客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忍着没笑出声，钟粟想起她的一个男同学就是山东人，十二岁时就随着家人来昆明定居，很多年都没有改掉土的掉渣的山东口音，常被同学打趣为“山普”，他却大喇喇地满不在乎，时常标榜自己是正宗的山东大汉，山东大汉好啊，山东男人是堂堂的男子汉，讲义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水浒里的一百零八将就是聚集在山东啊，讲义气的传统传给了子孙后代历经八百年不变，山东男人还特别特别孝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山东是孔子的故乡啊，孔子最讲究孝道的啊，我们山东男人以孔子为偶像谁不孝顺啊，很多同学一听就继续打趣他说山东男人能喝酒也能劝酒啊，来了客人往死里劝，陪着客人往死里灌，中国的大酒桶都聚集在山东啊，山东男人饭量好啊，一顿最少吃六个大馒头，山东男人能吃辣啊，天天章丘大葱不离口啊，山东人的口音就是吃大葱吃的啊，想到这里，钟粟再也忍耐不住，“咯”的一声笑了出来。骂架的两个人一起住了嘴，眼光齐刷刷地瞄过来盯着钟粟。

钟粟心想：“坏了，别把怒火燎到我身上。”赶紧把头转过去。

她一转过头去，那边又继续开战了，钟粟拿出一本杂志挡着脸，憋着乐。

过了一会儿，那边战火熄灭了，这边钟粟对面座位上的人设了扑克局了，几个人一边啪啪的摔着扑克一边大声嚷嚷，不一会儿，扑克局的战火弥漫到整个车厢，好几个座位上的乘客按奈不住，纷纷开设扑克局，整个车厢硝烟弥漫，还有的人聚拢到钟粟身边看打牌，一边看一边给某个臭手支招，还一边吃着干豆腐卷大葱，嚼的嘎吱嘎吱响，钟粟庆幸带着口罩，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戴上口罩避免了铺面而来的大葱味道，还有的人一边咬着鸡腿一边看牌，钟粟看见鸡腿，条件反射似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响，恰好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推着装满各种小吃的车过来了，钟粟盯着成袋的鱼片和香肠，摸了摸兜里的钱，问了问价钱惊讶地直咋舌，火车上的鱼片和香肠比超市里的贵一倍还多，也太黑了吧，钟粟买了一袋鱼片，起身到车厢门口找了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吃东西，吃完之后意犹未尽，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每当饥饿的时候都是靠面包充饥的。有的乘客自己带着吃的，其中不乏烧鸡烤鸭之类的食物，香味飘满了整个车厢，钟粟可怜巴巴的咽着口水，想吃吃不到。火车上的最后一顿饭，钟粟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买了一盒米饭和一盒豆芽炒肉。谁知道米饭是夹生的，豆芽里的肉少的可怜，而且以肥肉居多，她就把肥肉边上的一点瘦肉咬下来吃下去。那一刻，钟粟觉得自己特别可怜。但是无论多么可怜都是自找的，不能怨恨任何人。

终于快到哈尔滨了，马上可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坐了一回就能感受到坐火车的痛苦。吃不好睡不好，而且一到晚上整个车厢里弥漫着汗脚的气味，就像腌坏了的咸鱼的气味。钟粟好歹还有个座位，累了困了可以在座位上打个盹。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在火车上站了整整一天，累的背都驼了，钟粟看不下去，让出座位让她休息两个小时。中年女人一坐下来就把鞋脱掉，抱着肿的厉害的脚唉声叹气，钟粟看到她肿着的双脚被袜子勒出了深深地痕迹。

有的没有座位的乘客到了晚上就躺在过道上睡觉，被来来回回上厕所的人踩了好几脚。每次被踩都会怪叫一声，闭着眼睛揉一揉被踩之处，很快又睡着了。

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站了半天支撑不住了，蹲在过道上大哭起来，没有人理睬她。

足足颠簸了四十多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