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对抗母权 -- 第十二章 三道测试
钟粟心里万分不情愿，她不喜欢摆这些磨磨唧唧费心劳神的小东西，可是又苦无良策，瞪着眼睛看着一提包骨牌登时没了力气，靠在沙发上直哼唧。
舒云也不理会她，接到了一个美容院的电话，说了几句挂断电话，说：“美容院里有些事情要处理。”说完就走了。
外婆看着钟粟满脸委屈要哭的样子，说：“别听你妈，就用我的钱去上学，有什么大不了的。”
钟粟摇头说：“你的外孙女可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人。”
外婆在厨房做饭，钟粟还靠在沙发上不动弹，直到外婆把饭菜摆在桌子上，钟粟坐在饭桌旁边开始大吃起来，她想多攒点力气然后摆骨牌。
刚开始的时候，摆好几十枚骨牌就倒下，稀里哗啦的声音刺激着钟粟的听觉神经。耐着性子摆了两天，能摆上几百枚，但是总是会不小心弄倒一颗，导致全盘崩溃。整整三天，几百枚的骨牌始终无法摆好。结果总是以失败告终。气的钟粟恨不得把它们踩碎压扁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去。但是一想到这是唯一一次说服母亲的机会，硬是忍住怒气，失败了从头再来。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觉也不睡。外婆心疼坏了，强拉她去吃饭，她就是不听，十分执拗，饿的受不了了，就塞嘴里一块面包，暂时缓解一下饥饿的感觉。
舒云看见女儿走火入魔的样子也心疼，脸上却表现的平平淡淡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吃喝睡觉正常，外婆则是常常半夜三更起身查看钟粟的情况，好几次钟粟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总是睡上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醒了继续硬撑着摆多米诺骨牌，又是多次的失败，钟粟气急败坏，拿过笤帚把骨牌一顿狂扫，扫得到处都是，出气了冷静一会，再把散乱的骨牌捡回来重新摆，有的骨牌跑到沙发和茶几下去了，钟粟费劲巴拉地把骨牌从沙发底下摸出来，舒云看着她的狼狈样，说：“发脾气有什么用。”
钟粟忍着怒气就当没听见，走火入魔了十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成功了。钟粟看着一地竖立的骨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相信这次母亲再也没有理由反对了。由于兴奋过度，躺在地上大喊大叫。外婆正在厨房摘菜，听到声音赶紧出来查看情况。只见钟粟四仰八叉的躺着，双颊通红，像是发烧一样。外婆以为钟粟急病了，怕她在地上着凉，过去想扶她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骨牌上，稀里哗啦一阵响，所有的骨牌全都倒了。
钟粟一骨碌爬起来，看着满地狼籍，心疼坏了，愣了一会突然哭了起来。外婆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一脸歉意。 钟粟心疼死了，可是不能对外婆发火，只有用哭来发泄。哭完了，重新耐着性子将散乱的骨牌重新摆好。舒云还算满意，宣布钟粟通过了第二次测试。钟粟一脸不解，明明是第一次测试 ，怎么是第二次？
舒云说你在杭州打了二十几天的工，就算做第一次测试。
钟粟说：“照您的意思是不是还有第三次测试？”
舒云说：“第三次测试是最难做的，如果你坚持不下来，以后就要听从我的安排，报考医学院。”
钟粟说：“第三次测试的内容是什么？”
舒云说：“你先吃点饭睡一觉再说。”
一提到吃饭睡觉，钟粟顿时感觉又饿又困。爬到沙发上就睡了起来。因为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这次睡得格外沉。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外婆做好了糖醋鲤鱼，钟粟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边吃边赞：“我睡了一天，外婆的厨艺又更上一层楼，太了不起了。”
外婆哑然失笑，她知道饿到一定程度的人，吃咸菜喝粥也会觉得分外香甜，钟粟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舒云终于说出了第三道测试题目，就是要钟粟外出打工三年，自己挣上美术学院的学费，只要挣足三万元就可以，不必全部挣足。
钟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母亲故意出难题让她知难而退，完完全全是变相阻止她上美术学院。她也确实猜准了母亲的心思。舒云的确希望钟粟吃不了打工的苦，回头走她为她安排的路。但是如果钟粟坚持打工三年，这就说明她的决心是任何人任何事无法动摇的，想要成为一名画家，就需要持之以恒的决心。
外婆觉得舒云心肠太狠了，怎么会出一道如此不通情理的难题，当即坚决反对并且大声数落舒云。舒云任凭她数落，一声不吭，不为所动。外婆气的双目通红，说：“小粟不着急，外婆给你掏学费，你妈妈不管你，外婆管你。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妈，我后悔啊，当初不应该把你送回来。”
说完就哭了起来。钟粟劝了半天才止住外婆的眼泪。
外婆又说：“我有存款，我供你念书。”
舒云对钟粟说：“那可是你外婆养老的钱。”
钟粟是个孝顺孩子，怎么忍心动用外婆积攒多年的养老费用。
摇摇头说：“我不能用你的钱。”
钟粟回想起在杭州影楼打工的日子，不但又苦又累，还要生老板的闷气，真是苦不堪言，又想起左丹说孙敏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就到影楼混日子，还有王阿姨的美容院里也有几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找不到好工作就到美容院当实习生，大学毕业生尚且找不到好工作，她高中才毕业，如果外出打工更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干又脏又累的活。坚持一个月尚且困难，三年真的能坚持下来吗，钟粟心里也没底。
舒云并不着急要钟粟做出回答，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想清楚了再跟我说。”
钟粟认为如果真的考虑三天五天就等于在母亲面前示弱，证明自己没有坚持的决心和信心，马上说：“我同意，但是清华大学的志愿你不是已经帮我报了吗。而且三年后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上大学年龄是不是大了点？”
舒云说：“你比别的孩子提前两年上学，二十一岁上大学并不晚。还有我会去医院找朋友开张证明给你办三年的休学。”
钟粟明白了，在母亲让她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
外婆却不同意她们母女之间的协议，理由就是现在的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好工作，更何况钟粟只有高中文凭，更不可能找到好工作，只能像一些农村打工的女孩子一样到饭店刷盘子刷碗或者到超市当营业员。这些都是又脏又累的活，虽然钟粟从小就被舒云锻炼自立的本事，会炒菜做饭会洗衣刷碗，家里的活再累，也不能和在外面打工比。
舒云刚想说些什么反驳母亲，钟粟却倔强的昂着头说：“我不怕，不怕苦也不怕累。刷盘子刷碗也行，只要能赚学费。”
舒云说对母亲说：“她想当画家，异性天开的想成就一番事业，不磨练出坚韧的意志怎么能做成大事。”
外婆看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挽回，说：“好吧，钟粟出去打工，一定在家附近找一个工作，好有个照应。”
舒云说：“她不能在昆明工作，必须自己到外地闯一闯，离开家没有我们的照应才能好好锻炼一下。”
钟粟豁出去了，无论在哪工作都去。说：“你说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舒云在茶几下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折叠好的小纸条。说：“我在纸条上写了五十个城市的名字，你抓到哪个就去哪。”
钟粟心想好吧，全凭上天的意思了，就伸手抓了一个纸条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
舒云看到纸条上的地名以后，心里咯噔一下，哈尔滨不仅是中国离昆明最远的城市之一，也是全中国气候最恶劣的城市之一，昆明一年四季如春，而哈尔滨的夏天酷暑难当，冬天严寒难耐，一时有些后悔不该把哈尔滨写在纸条上。
舒云几年前到牡丹江看望一个老同学，恰好是在寒冬腊月寒风刺骨时去的，那一次北方之行让她对北方城市的寒冷深有体会，再加上她本人是一个敏感怕冷的人，当别人感到稍稍一点寒意的时候，她就已经冻得全身发抖，钟粟的基因继承了她的特点，怕冷怕的要命。昆明早晚温差就大，一到晚上钟粟很少门，原因就是怕冷。前年过年的时候，钟粟和几个同学商量好了去漠河旅游，想尽情体验一下冰上运动的快乐与追风逐雪的激情，舒云百般阻挠不让去。钟粟很不理解，以往寒暑假钟粟没少和同学出远门溜达，上海大连北京甚至更远一些的新马泰也去过。舒云从不反对，认为出去旅游是好事，可以增广见闻开阔视野陶冶情趣，一到放假的时候不等钟粟开口，舒云会主动在她手里塞张银行卡，然后叮嘱一下旅途中的注意事项，然后就一副你爱去哪就去哪里的神情也不多问，所以钟粟对于母亲反对她去漠河感到莫名其妙，舒云就耐心的告诉她漠河有多么多么冷，还说冷的会把人的眼睫毛冻上，吓得钟粟吐吐舌头，然后费尽吐沫劝说同学和她去了海南岛。
钟粟也太倒霉，伸手一抓就抓到了哈尔滨，想让钟粟再抓一次，钟粟却执意不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能更改。她是以此证明她的决心有多坚定。
钟粟不肯重新抓阄，舒云也就放弃了，这样也好，没准不到半年，钟粟就受不了苦乖乖地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