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对抗母权 -- 第八章 离家出走
现代社会的高考犹如古时候的科举制度，是每个学子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每个学子的命运与之息息相关。钟粟的同桌因为紧张竟然手心冒汗，钟粟不禁暗暗发笑，想起了《王子安》中形容古代学子考举人时候的七个比喻：入场前光着脚提着考篮，像乞丐，入场后俯首帖耳听官吏喝骂像囚犯，进了号房写文章，上边露头下边露脚像秋末之冷蜂，出了考场精神恍惚像出笼之病鸟，等待发榜时坐卧不宁像被拴起来的猴，听到落榜的消息，灰心丧气像吞了毒的苍蝇，过一阵子又做起了举人的美梦，像跌了蛋的斑鸠，重新衔草抱窝。想起这些，钟粟看到很多同学现在就精神恍惚坐卧不宁，如出笼之病鸟和拴起来的猴，忍不住哈哈地笑，她的同桌说钟粟你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服了你了。
晚饭过后，外婆因为担心钟粟心情紧张，吃完了晚饭就到她的卧室聊天。
钟粟本来就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外婆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在看《潘玉良传》，正在为潘玉良命运的坎坷心生感慨呢。看见外婆进来，赶紧放下小说，往床里挪挪身子让外婆躺在身边，外婆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了些劝慰的话，外婆的温言软语让她如沐春风心情更是放松，把脸挨在外婆的脸上摩挲不停。
好友的电话像排队买东西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齐秋香和俞小梅等人因为明天的高考紧张的手足冰凉无法入眠，钟粟先安慰齐秋香不要紧张放松心情，听一点舒缓的音乐放松放松然后美美的睡一觉。然后又将同样的话对俞小梅等人说了一遍。
电话铃声再次刺耳的想起，钟粟颇为不耐烦的抓起话筒，竟是父亲钟如海打来的，他同样担心女儿考前紧张，打来电话询问。钟粟自从父亲和别的女人结婚后就不大喜欢理会他，说了一句我很好就挂断电话。
一大早，外婆准备了钟粟最爱吃的烤鸭和糖醋鲤鱼，舒云却不让她吃，原因是如果早餐吃的太油腻会影响大脑供给，会影响考试发挥，外婆第一次听说这套理论，不以为然。钟粟装作乖乖听话的样子，却在舒云接电话的空当偷偷到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啃了个鸭腿。她总是这样，阳奉阴违。外婆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乐。
很多考生因为紧张在进入考场之前就已经大汗淋漓，对于他们来说，高考犹如噩梦一样让他们恐惧。钟粟在外婆的陪伴下却没感觉很大的的压力，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欣赏路边翩翩起舞的不知名的小蝴蝶和嘤嘤嗡嗡的小蜜蜂，当别人都争先恐后的往考场里挤的时候，她还在不紧不慢地欣赏小蝴蝶，胡思乱想这些小东西会不会为了争一朵漂亮的花而打架。还是舒云不放心赶过来查看，一把将她推入人群中。
以钟粟的实力上美术学院的分数绰绰有余。所以她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是舒云紧张的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对钟粟是千叮咛万嘱咐，钟粟嘴上嗯嗯的答应着，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在考场上，其他的学生答完试题都在谨慎的检查，钟粟却最先交了卷子，对于自己的能力，她是胸有成竹的。唯一让她感到恐惧的作文也是顺利过关，她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高考的两天，钟粟与众不同的轻松度过，幻想着自己以全国最高分考上上海美专，又幻想着大学毕业之后在画坛大展拳脚风光无限。甚至幻想着母亲因为她的成功喜上眉梢，后悔当初千般阻挠她报考美术学院的模样。
考完了试，也没估分就准备在网上报考专业，舒云却郑重其事的把钟粟叫到客厅里打算好好谈谈。钟粟有点不高兴，本来打算报完专业再欣赏一个美国大片的片花呢，同时又莫名其妙，有什么好谈的，不是早就答应她了吗，难道要反悔吗？
果不其然，舒云开门见山的说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选择专业关系到一生的前途，不能因为一时的执迷不悟断送了自己的下半生。
钟粟觉得母亲夸大其词，怎么就叫断送了下半生，好像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没选好对象误嫁中山狼一样，说完了还觉得自己的比喻挺有意思，嘿嘿的笑。
舒云说：“我还是老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是不爱听我也必须说，看看你外公和林老师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前人的路后人的辄，前车之鉴就是供后人参考的，林老师常说画坛是赌坛，没有几个人能赌赢的，你认为就凭你能杀出一条血路吗？”
钟粟不爱听这话，说：“怎么又是老话重提啊，有没有一点新鲜的还有可能让我动心，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再说了，没让我试试怎么就知道我杀不出一条血路呢?”
舒云说：“怎么试？错误的道路试都不能试，你以为是试穿衣服吗不合身可以马上脱下来重新换一件。你若是只是把绘画当成一种爱好我不阻止，我希望自己的女儿多才多艺让人称赞，但是你要是执意把绘画当成职业就是另外一回事。我坚决不同意。”
钟粟说：“怎么又不同意了，你不是早就同意了吗。”
舒云不想再隐瞒，实话实说：“我是为了让你专心学习不得以暂时骗了你一下。”
钟粟半天说不出话来，完全想不到虽然一直别扭不断却深深敬爱的妈妈也会违心骗人。在她的心里，妈妈一直是令人敬重的楷模，从来不会做欺骗任何人的事情。这让钟粟太失望太生气了。
在钟粟的记忆里，妈妈最鄙视说谎骗人的行为，甚至敢揭穿教科书上的谎言，比如书上说在月球上能看到地球上的长城，但是真实的情况是在月球上看长城犹如五十米开外看一根头发丝，还有书上说爱因斯坦小的时候是一个很笨的学生，靠着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成为享誉中外千古不朽的科学家，但是真实的情况是爱因斯坦从小就表现出一个天才的天赋，拥有着超越普通人的非凡智商与创造能力。舒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揭穿这些谎言，还狠狠的批评此类故事的编造者，胡说八道满纸谎言。虽然爱因斯坦的故事的作者是出于好心想激励那些天赋较差的学生好好学习不要放弃努力，但是可不可以找一些真实的故事来起到激励的作用呢。更狠的一次是舒云狂批一句至理名言，就是那句天才是1%的天赋加99%的汗水，舒云说应该改成天才是100%的天赋加100%的汗水，虽然这句话的作者是出于好心，激励学生们努力上进，但是我们必须清清楚楚的知道一点，在坐的各位包括我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都不是天才，但是普通人有普通人应尽的责任，现在你们的责任就是好好学习，将来上大学考硕士考博士，然后才会拥有理想的工作拥有理想的人生，你们坐在这个教室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将来成为一名天才而是为了拥有更好的将来努力奋斗而已。
有一位学生回家把此番言论告诉了父母，两位家长第二天就找到校长反映情况，说舒云老师胡乱讲课打消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校长还为了此事找舒云谈话，舒云却置之不理当做没听见。因为她总是带出全校乃至全市最好的学生，所以校长也不好意思继续深说。
在钟粟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常常给她讲一诺千金的故事，告诉她一个人一旦许下了承诺，无论多么困难也要办到，否则就不要轻易许下诺言
舒云更是个一诺千金的人，答应任何人的事情绝不反悔，说到做到。比如当初王阿姨开美容院，找舒云借五万块钱，当时舒云手里只有三万块，为了帮助贫困潦倒的朋友答应凑足五万块钱，不得以只好和同事开口借，以她的要强的脾气，如果自己有困难就算穷的只能喝水充饥也绝不会开口找别人帮忙，但是为了实现诺言不得不破例，这件事情是王阿姨亲口告诉钟粟的。还有一次班里一个同学因为家庭经济困难准备辍学，舒云觉得那个同学读书上进学习又好，辍学太可惜，亲自到他家劝解他不要辍学，看到学生家里破破烂烂家徒四壁，当即承诺以后有困难一定力所能及的帮忙让他读高中上大学，此后舒云每个月都会从工资里拿出五百块钱给他做生活费，还说将来他工作之后也不必急着还钱，要先攒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再说。
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
妈妈是那样一个即鄙视骗人说谎又一诺千金的人，但是她违背良心欺骗了最为至亲的女儿。尽管钟粟心里知道她是因为爱她才不得以这样做，但是仍然不敢相信，仍然承受不了。她一直以为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说谎骗人的人。
既然这样，钟粟决定剑走偏锋，心想妈妈啊既然你先骗了我就别怪我做出出格的事情了。当即装作胳膊拧不过大腿听天由命无可奈何的神情，点头答应报考清华大学。暗地里她的小脑袋瓜却飞速的转悠偷偷策划自己的小阴谋诡计。
钟粟暗地里策划着离家出走，表面上却装作服从母权的样子，让舒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首先，钟粟说就要上大学了，要准备几套新衣服，免得去了北京让新同学笑话，舒云想都没想就给了她二千块钱。
钟粟自己存了五百块钱，加上妈妈给的二千块钱，有了离家出走的资本，抓紧时间策划，先在网上定了一张去杭州的机票，邮寄地址却填的罗荟的住址。等到罗荟通知她飞机票已经送到家里了，钟粟就开始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先把手机装进衣兜，再把数码相机MP3和化妆品等物一一塞进背包，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刚想塞进包里，想到一旦塞进了衣服背包就会太鼓，被精明的妈妈看到说不定会起疑心，于是又把衣服放回衣柜里，然后对母亲说约了同学逛商场借机溜了出去。出门之后到药店买了一瓶晕车药，然后买了一些补品和一个半人高的玩具熊打车到罗荟那里。
到了罗荟家，袁杏芳上班去了，袁杏雨高考之后就找了一个临时工作也去上班了，留下罗荟孤零零的一个人。罗荟一见到她就把机票给了她，钟粟把补品和玩具熊给她留下。罗荟抱怨她已经考完了试也不陪陪她，钟粟笑嘻嘻地拍着玩具熊的屁股说让她陪你啊。临走之前借了罗荟一套衣服，然后打了出租车直奔飞机场杀去。
安检之前的五分钟，齐秋香打来电话，泣不成声。钟粟问她怎么了，她哭了一小会说：“李涛骗了我，我该怎么办？”
李涛是齐秋香的男朋友，钟粟一听就明白了又是痴男怨女陈世美秦香莲的故事，顿时感觉头大，耐着性子问：“他怎么欺骗你了？”
齐秋香说：“前几天他跟我借两千块钱，说是他爸爸想在暑假炒股赚点钱，可我哪有两千块钱啊，我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借了两千块钱给他送去，谁知道他和钱芳芳在一起。”
钱芳芳是班级里有名的富二代，钟粟登时明白了李涛背叛了齐秋香和有钱人家的女孩好上了，却还舔着脸向齐秋香借钱，心地够肮脏的，怎么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很多电视剧都这么演，一对恋人，女的家里很穷，男的家里也很穷，贫穷撕裂了男人和女人的爱情，结果不是男人背叛了纯洁的女朋友和富有人家的女孩结婚了就是女人甩了痴心的男朋友嫁给了一位大款，没想到电视剧里演的故事真真实实地在身边发生了。
齐秋香说：“幸好我还没把钱给他，我借两千块钱多不容易啊，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他怎么能这样啊。”说完了继续哭。
钟粟心想哭有什么用啊，哭就能把李涛的心哭回来吗？哭就能让李涛甩了钱芳芳的心哭出来吗？再说了为这样的男朋友哭值得吗，在沉默的时间里琢磨出一个挺阴的招想整治一下李涛，说：“你把钱给他。”
齐秋香以为听错了，“啊”了一声，充满不解和疑问，钟粟把办法说给她听。
齐秋香拿不定主意，说：“这样做不太好吧，是不是太伤他自尊了。”
钟粟心想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考虑他自尊你没毛病吧，他已经做出不要脸的事情了你还顾及他干什么。说：“办法说不说在我，至于做不做在你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安检，钟粟顺利地登上去往杭州的飞机，飞机起飞之后，钟粟一脸的笑容。
用实际行动对抗母亲的高压政策拉开实质性篇章，尽管知道自己反抗的方式很叛逆，但是别无它法，面对母亲的强硬，只有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
钟粟舒舒服服的靠在座位上，庆幸自己计划的天衣无缝，比想象中顺利很多。望着窗外浮云， 想象着在画坛脱颖而出的风光模样，钟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又想起给齐秋香出的鬼主意，笑容更盛，嘴巴差点就咧到耳朵根了，原来她让齐秋香画一张小人儿像，越难看越滑稽越好，在小人旁边写上希望你的自画像能值两千块钱，然后把小人儿像装进信封里骗李涛说是两千块钱交给他。主意是损了点，但是对付李涛那么脸皮厚的人用点损招无所谓，钟粟想象一下李涛看到小人儿像和旁边的字的时候气急败坏眼睛眉毛嘴巴挤到一块的古怪模样，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对面座位上一个女人好奇地看着她，钟粟拿出一本杂志挡着脸继续嘻嘻地乐。
乐了一会，钟粟平静下来，又想到回家之后被气急败坏的母亲痛扁一顿的凄惨模样，情绪又低落下来，不禁有点后悔自己做事情有点出格过分。
